“老狐貍!”
譚志豪心中忍不住罵了一句,他是何等樣心思靈巧之人,哪會看不出譚天如此作態的意圖,本想置之不理,偏偏忍不住那股心癢難搔的極度好奇,臉上一苦,忽而化為無限諂媚的討好笑容,用流鼻涕的傻小子的口吻嗲聲嗲氣的道:“爹,您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便告訴孩兒吧。”
譚天鼻子險些氣歪了,他的本意雖是拿這不聽話的混小子一道,可被譚志豪如此作態一番,反而生出被耍的窩囊感覺,眼睛立時又瞪了起來,方待大聲訓斥,忽而又記起了夫人所說的關于兒子苦難的童年,心中一軟,暗自嘆息一聲,才道:“若正兒答應日后端正行止,不再行事浪蕩無稽,為父的便將我譚家千古之秘,說與你聽。”
譚志豪本已準備與老頭大吵一架,沒想到自己這爹竟然一副和顏悅色,說話聲音不但不高,且還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味道,令他覺得舒服無比,原本強烈的抵觸心理瞬間消融了許多,加之有譚家千古之秘的誘惑,竟也不自覺的收起了刺頭的脾氣,認真想了想才一臉誠懇道:“我……孩兒……會盡力去做,但是老爺……爹你也不要迫我。”
譚天欣慰不已,兩父子終于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點點頭道:“如此我們爺倆便說定了。”話音一頓,整理了一下腦海中關于那些陳年往事的思路,才又聲音低沉道:“正兒每次喝酒之后便會發瘋,乃是因為你體內所具有的乃是我譚氏一族特有的血脈所致,譚氏族譜中,將這種神奇的血脈稱為酒神血脈,并非每一個譚氏子孫都有酒神血脈,一般百年才能出現一人罷了。”
譚志豪聽到如此家族秘聞,早已將困頓多時的疲倦扔到了九霄云外,咬著牙道:“聽爹的話,好像這狗屎的酒神血脈是天大的福氣,有多了不起似的,可孩兒我苦練了近二十年的一身功力卻因這個見鬼的血脈完蛋了。”
譚天聽著譚志豪滿嘴的粗言,眉頭一蹙,習慣性的便待喝斥,可想起了方才與兒子的約定,轉為和顏悅色道:“正兒以后說話要注意,談吐體現修養,販夫之言雖然暢快,卻登不得大雅之堂。”
此時的譚志豪心中對于這個與以前迥然不同的爹已經再沒有絲毫反感,侍親至孝的他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見兒子如此溫馴聽話,與之前的桀驁迥異,譚天也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還是夫人的法子有效,和藹一笑道:“酒神血脈共分兩重,第一重酒神血脈名喚酒神附體,平時無事,喝過酒后力量可以平增五成;第二重就是正兒的現在的樣子,叫做酒神同體,酒醉后可以發揮出平時力量的兩倍甚至三倍還多。酒神同體的血脈極為罕見,一般五個酒神附體的譚氏子弟中,才能出現一人,正兒的運氣不錯。”
“運氣不錯?”譚志豪又有想罵人的沖動,臟話到了嘴邊總算強自忍住,苦著臉道:“苦修近二十載的功力沒了,還叫運氣不錯,爹這話可有點不厚道。”
譚天威嚴的面上泛起一個淡淡的笑容道:“正兒會散功,是因為酒神同體造成了體內經脈突然變異,渾身氣血再不由原有經脈運行所致。其實正兒并非是真正的散功,酒神同體最神奇的地方,便在于那些與世人迥異的新生經脈,正兒原本所練的內功,并未消失,只是聚在命門大穴之中,若依我譚氏祖傳的酒神秘籍修煉,不但可以恢復功力,而且能夠功力大增,這難道不是天賜的運氣嗎?”
自散功之后,譚志豪的眼神從未像現在這一刻般閃亮的嚇人,恢復功力,且還能功力大漲,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爹你藏私,還不快將酒神秘籍拿出來。”此時譚志豪象極了一只餓了三天忽然眼前有條大魚的貓兒一般。
譚天微微一嘆道:“酒神秘籍已經在數百年前的戰亂中遺失了。”
譚志豪的心中忽然生出了想咬他爹一口的沖動,云山霧罩的說了半天,令他生出天大希望,結果等于什么也沒說,這不是玩人嗎?
迎接著兒子銳利而又充滿古怪的目光,譚天鎮定自若,只是徐徐道:“事在人為,既然老祖宗們能夠創出酒神秘籍,正兒又為何不行?”
譚志豪心神猛震,恍然而悟,心境重歸平靜,點點頭道:“爹說得對,靠人不如靠己,老祖宗們能做到的孩兒也能做到。”
酒神秘籍乃是窮譚氏一族數百年時光,十代精英的心血凝集而成,豈是一人之力所能達到,但是這等打擊的話譚天自然不會明說,只是贊許的點點頭,便算過去。
兩父子終于能夠坐在一起,或許血緣這東西確實有些神奇的聯系在其中,竟都覺得甚是投契,譚天也不忙著走,與這個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兒子閑談起來。
譚志豪終于知道了二十一年前發生的前因后果。
原來,二十一年前,譚天夫婦帶著剛滿周歲的一對孿生兒子暢游天下美景。
哪想到在江北金雞村碰到一群殺手,譚天背著夫人,抱著兩個兒子,逃出十余里,眼見流血過多體力有些不支,感覺已是此劫難逃,遂將兩個兒子點了穴道分別藏在林中,本想也將夫人留下的,奈何夫人同死之心甚堅,且堅信兒子福大命大,如二人不幸,肯定會有好心人將其撫養長大,這才繼續背負夫人引殺手追趕。
該著他夫妻命不該絕,在最危急的時刻,正巧遇到了出游在外的的二龍之一入云神龍郭天磊,郭天磊雖為江湖中人,卻也知道剿滅三王之亂的譚元帥之大名,將他夫婦救下。
再回頭找尋兒子,才發現不知怎的少了一個,夫妻倆焦急的尋找了半天,一無所獲,這才放棄。
入云神龍看剛滿周歲的譚亦心身骨極佳,當下提出希望收為弟子,譚天夫婦自是滿口答應。
事后查出,偷襲他們的殺手乃是三王余孽所為,皇帝聞知此事大為震怒,嚴令天下大搜三王余孽,為了安慰這個自己唯一的朋友,皇上還留譚天夫婦和小亦心在皇宮中住了一個多月。
譚志豪聽罷有些默然,心中感嘆世事的奇妙無常,隨即將這分感嘆掩下,好奇的問起了自己那個從未謀面卻聞名已久的孿生兄弟譚亦心。
關于這個兄弟,他也曾問過小東這幾個丫環,不過一向在他面前順從無比的小東她們一聽譚亦心,四張漂亮的小臉登時一片愁云慘霧,年紀最小的小北甚至雙目通紅仿佛隨時大哭出來一般,嚇得他只得立刻轉移話題。
譚天聽到譚亦心的名字,亦自運氣,說到這小子的平生事跡時,語氣間盡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譚志豪這才大致了解了自己這個孿生弟弟。
他這個兄弟真稱得上怪胎一個,自幼便與眾不同到極點,旁的公子少爺,小小年紀便已知道女色的味道,他倒好,譚夫人給他找了四個乖巧漂亮的小丫環,他百般不樂,說什么女的沒有男的好使,非要找幾個男仆。
最后在譚夫人的強壓之下,勉強收下了小東四人,卻始終冷漠對待。
一般大戶人家的丫環,尤其是似小東她們這樣的貼身丫環,若不得主人喜愛,境遇最是凄慘,府里隨便一個丫鬟婆子,便敢給她們氣受,從小到大,她們四個到處受氣,可說是譚府中最可憐的人兒,也難怪小東幾個一聽到譚亦心的名字,便是那副可憐模樣。
至于這次逃家,原因更是荒唐無比。
譚亦心自幼便向往府外那片自由自在的廣闊天地,煩死了慈母嚴父每日不斷的管教與約束,入云神龍每次帶他出外歷練,出門時興高采烈,回家時立刻一副愁眉苦臉,叫譚天夫婦哭笑不得。
半年前,文帝忽下圣旨,欽賜譚亦心為太子伴讀。
太子伴讀對于旁人而言或許是天大的殊榮,是成為未來朝中棟梁的最佳途徑,然而對于譚亦心來說,卻不啻是天塌地陷一般的災難。
雖然譚亦心與太子趙麟相交莫逆,自幼便任意出入宮廷,可以說當皇宮內院算少半個家,但入宮伴讀卻又不同,等于失卻了現在與將來的所有自由,對于生性喜好自由的他來講還不如自殺來得痛快,得到消息后當夜這小子就腳底抹油開溜了,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封書信,說他到江湖上去尋找失散多年的大哥。
抗旨不遵,乃是抄家的死罪,不過譚亦心倒是不怕,憑他老子與文帝的交情,想來頂多老頭子被罵一通,絕無大礙。
事實也確是如此,文帝聽說譚亦心因為太子伴讀的事逃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一向也將譚亦心當半個兒子,寵愛得很,并未追究,只是板著臉命令譚天務必將譚亦心抓回來,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要打他一百大板,然后在宮中關他一輩子。
這一去已經多半年過去了,譚天雖然多方派人尋找,卻連一點譚亦心的音訊也沒有。
聽了自己兄弟的光榮事跡,譚志豪不禁好笑,這個兄弟有點意思,雖然行事與性情荒唐無比,卻挺和他的脾氣。
父子倆這一聊,不知不覺便已月上中天,譚天回房休息,自不細說。
譚志豪在府中靜養的這段日子在旁人眼中或許是艷福與享受的完美結合,不但有十多個美人的悉心伺候,更是無數珍奇補品狂塞猛灌。
然而譚志豪卻是有苦自己知,偏偏還不敢說出來。
再好的東西,吃多了也會厭煩,就說人參雞湯,開始喝還覺得味道鮮美得很,可耐不住每頓飯都端上一鍋來,一天三頓的吃,便是龍肝鳳膽,只怕也叫人無法消受。
連著吃了十日,譚志豪幾乎是一看到雞湯就想吐,臉色煞白,每次求爺爺告奶奶似的,只求免喝,偏偏欣欣與月華鐵石心腸,別說不喝,少喝一口都不成,還美其名曰為他好。
譚志豪從沒似這段日子般渴望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身子好了,就再也不用喝那見鬼的雞湯了。
自從與父親談了一晚后,譚志豪的心里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自打住進譚府,對這座大宅府第他始終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經過了那一晚后,才終于有了家的感覺。
當譚志豪終于可以行走如常時,已然足足靜養了十余日時光,快要被憋瘋了的譚志豪第一件事便是帶著一幫子小姐丫環,沖出鎮國公府,殺到外面游玩放風。
被一群美人簇擁的譚志豪無疑是大街之上最為醒目的存在,無數摻雜著羨慕與嫉妒的目光盡都自覺不自覺的投射過來。
一輛車窗上蒙著輕紗的馬車中,射出兩道與眾不同的疑惑目光,怔怔的望著招搖過市的譚志豪,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后,方才徐徐收回。
這輛并不起眼的馬車駛過兩條街區,行入一座尋常人家的院落,趕車的是個不起眼的老漢,蓬亂的花白頭發,一身洗得發灰的粗布衣衫,老漢將車停穩,返身掀起車簾,恭敬道:“小姐,到地方了。”
當先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中年仆婦,身材很是高大,一張飽經風霜黝黑粗糙的臉孔,前額聳突,兩頰寬闊,一雙看似渾濁昏花的眼睛,警覺的掃視著院內情景,眼神奇冷如刀,似電光四射。
仆婦之后,一個身材高聳曼妙,一身白色羅衫的年輕女子緩緩步下馬車,面上雖有一襲薄紗遮面,影影綽綽間,卻更增幾分神秘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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