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下電話，張楚斌也在沉思起來，說實話，張楚斌是羨慕的，梨縣下面的干部們摸不到頭腦，張楚斌還是通過劉文清了解了一下，這次自治區黨校青干班培訓，為期一年，時間長是長了一點，可是，也不是全日制。另外，這個級別。以及這個時間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這是聶振邦要提拔的先兆啊。
此刻，如果能夠換的話，張楚斌甚至都愿意把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換給聶振邦，然后自己去青干班，想想，一個正處級干部，夾在一班子副廳級同學里面，這在以后，將會是一個多么巨大的人脈關系網絡。
更重要的是，以正處級參加副廳級的青干班。這代表自治區黨委政府對聶振邦的重視程度，換句話說，在自治區黨委班子領導的心目之中。聶振邦已經和副廳級畫上了等號。
聶振邦的速度很快，盡管，一個晚上沒有睡覺，不過，這對于聶振邦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在老虎團的時間，不睡覺那是常事。就這么時間，聶振邦還是能夠堅持的。
更何況，在看到了全縣的這些豪華廁所之后，聶振邦怒火沖天，哪里還有什么心情睡覺。
從縣政府這邊到縣委大院，不過就是幾步的距離，不到兩分鐘，聶振邦就走進了張楚斌的辦公室。
此刻，張楚斌也從里間親自迎了出來，看著聶振邦雙眼通紅。這么早就出現在梨縣，張楚斌也知道，聶振邦怕是昨天晚上就往回趕，這種拼命的架勢，也讓張楚斌心中有些佩服，至少，在梨縣的發展上，自己和聶振邦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親自給聶振邦倒上了一杯茶，張楚斌也笑著道：“振邦啊，你一個晚上沒睡了。身體要緊啊，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商議如何？”
聶振邦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回來之后，不說沒有睡覺的事情，聶振邦連早餐都沒吃。茶也沒有喝一口，此刻，坐下來之后，還真有點餓的感覺。可是，事情重要。聶振邦卻是道：“張書記，我這邊不礙事，一天兩天，還是能夠堅持的，先和你商議一下吧。晚上再一起補回來就行了。”
緊接著，聶振邦沉吟了一下之后，緩聲道：“張書記，我是接到了我秘書易軍的電話，這才從烏市趕回來的。縣教委這邊，黃平安同志，濫用職權，揮霍公款。大肆在全縣各個中小學校里面，搞面子工程，搞形象工作。興建了幾十所奢華的公共廁所。你是沒去看啊。這廁所，修建得比教學樓，比我們縣委縣政府的辦公樓還要豪華啊。對于黃平安同志，我的意見是，立刻停職，縣委牽頭，由縣紀委成立調查組，針對全縣的中小學校摸排調查，根據浪費金額的數目，再決定對黃平安的處理。”
頓了一下，聶振邦繼續道：“另外，對于分管科教文衛的副縣長巴雅爾同志，我建議，以縣委縣政府班子的名義，向市委市政府做出匯報。追究巴雅爾同志的領導責任。”
聽到聶振邦的話語，張楚斌也愣住了，聶振邦這是要下殺手啊。停職檢查，還讓紀委牽頭摸排調查，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幾十所豪華廁所。先不說黃平安在這個里面有沒有得到什么好處，有，那就是等著坐牢的份，即便沒有，恐怕這領導也當到頭了。至于巴雅爾，即便不降職，處分也是一定有的，至少，一個領導監管不力的罪名會掛在頭上，再；來一個黨內警告或是記過處分的話，巴雅爾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張楚斌此刻也沒有什么去保全巴雅爾和黃平安，這兩個人，最近和趙昆侖之間走得很近。自從聶振邦離開梨縣之后，這幾個人就上串下跳的，會同開發區的管委會副主任高遠山。如果不是自己在坐鎮，梨縣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如今，張楚斌倒是看得很清楚。梨縣的發展越好，自己的好處就越大，真要是想著排擠聶振邦，恐怕，自己的仕途也到頭了。
隨即，張楚斌也點頭道：“振邦啊，我這邊沒有意見，我看，可以請謝書記、孫書記等人過來商議一下。”
就在聶振邦這邊正在和張楚斌商議如何處理的時候。在通往霸州市的公路上，一臺桑塔納也在飛馳著。
車內，巴雅爾神色陰沉，腦袋上的傷口也在醫院粗略的包扎了一下，旁邊，縣教委主任黃平安還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覺。
車內一陣沉默。這一次，聶振邦突然回來，完全給人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這么大的怒火，更是前所未有，聶振邦這么做，那完全是撕破臉皮不要了。給人一種要往死里整的感覺。
黃平安有些不安，此刻，在見識了聶振邦的怒火，見識了老百姓的民憤之后，黃平安開始害怕起來了。自己只是正科級。接下來的斗爭之中，很有可能，自己將會成為炮灰了。
沉默了一下，黃平安小聲道：“縣長，您看周副市長這邊……”
巴雅爾不等黃平安把話說完，就打斷了黃平安的話語。沉聲道：“老黃，你現在也別說什么周副市長了。這個事情，周副市長當時確實是說過，梨縣的教育工作，應該要走在全市的前列，甚至是走在全國的前列，成為一面旗幟。可是。周副市長并沒有指名道姓讓你黃平安修建這么豪華的廁所。等下，你可別亂說話。”
巴雅爾也是領導，對于領導的一些門路還是摸得清的，周辰副市長并沒有說要修建廁所。只是隱晦的提了一下，真要是把責任推上去，周副市長那是絕對不會承認的。而且，自己和黃平安也完了，沒有周副市長的支持，在聶振邦眼里，自己等人算個屁啊。
這就是官場上的揣摩上意。揣摩對了。領導賞識，升官發財，揣摩錯誤了。那可是危險的事情。
總之，出了政績，有領導的功勞。出了問題，那就是自己的責任。擔下來，領導還能管你，推上去，那就臭掉名聲沒人管了。
車子直接開進了霸州市市委市政府大院，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員看著巴雅爾的樣子，都紛紛側目。
這個時候，官位要緊，已經不是保持形象的時候了。周辰的辦公室，在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四樓。
說實話，這個樓層，周辰是不太喜歡的。在數字的個人喜好上，周辰對四這個數字很反感。可是，自己級別在這里擺著，其他副市長都是在四樓辦公，周辰也沒有什么辦法。
巴雅爾一走進周辰的辦公室，立刻就笑著道：“周秘書，市長現在在么？”
巴雅爾，周辰的秘書周旺也是認識的，這是市長在梨縣重要的一個環節，隨即，周旺也熱情的站了起來，驚訝的道：“老巴，你這是怎么了？讓誰給打了？”
一說起這個事情，巴雅爾就覺得晦氣，此刻想起來，巴雅爾也是后悔不已，讓馬老鄉長那個老不死的給打了，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想要扳回來，那是比登天還難，搞不好，鬧出大動靜，自己就更倒霉了。
隨即，巴雅爾苦笑了一下，搖頭道：“周秘書，別提了，讓一個老流氓給打了。市長現在有空么？有些事情，我想和市長匯報一下。很緊急。”
一走進周辰的辦公室，周辰就微笑的示意道：“巴縣長來了，請坐吧，你這腦袋是怎么了？被人開瓢了么？”
巴雅爾此刻也坐了下來，黃平安也在旁邊跟著坐了下來，屁股若即若離的坐著，很是拘謹。沉吟了一下，巴雅爾隨即也開口道：“市長，我們辜負了您的期望，這次，梨縣的教育工作問題。看來是出事情了。聶振邦突然從烏市回來了。一回來，就親自下鄉考察了幾個鄉鎮的中小學校。對于我們搞的廁所。聶振邦很是惱火。現在，看聶振邦的意思，是準備對我們下手了。”
頓了一下，巴雅爾繼續道：“市長，這次，是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沒能領會您的指示精神，犯了主觀主義的錯誤。請市長批評處分。”
看著眼前這兩人，周辰也有些惱火，人比人，氣死人。聶振邦的手下，個個都是精明能干，看自己的手下，怎么看，都有種飯桶的感覺，廁所工程，周辰也是清楚的，說實話，確實不怎么樣，可是，本著給聶振邦添亂添堵的想法，周辰也沒有在意。如今倒好。聶振邦才回來，這兩人就嚇得直奔市里來了。此刻，周辰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應該聽老爺子的，不管分管什么工作，有帶來的資金支持，有霸州市的支持。安心做工作。政績就能很快出來。前面，有聶振邦吸引目光，自己的政績也能迅速出彩。
說實話，這樣的話，周辰是不服氣的。所以，才動了心思要給聶振邦增加點麻煩。可是周辰沒有想到，自己魚沒有偷到。卻是惹了一身腥。現在，周辰是騎虎難下，左右為難了。
保？怎么保下來，沒有一個頭緒。不保的話，那自己的名聲就臭了。手下的人為了你周市長出頭，現在出事情了，你老拍拍手，什么都不管了。傳出去以后還有人敢相信你周市長么？還有人敢投靠到門下么？
保，是肯定要保的。不過，保也要分一個方式方法，周辰此刻也在沉思起來。半晌之后，周辰抬頭看著巴雅爾和黃平安道：“你們先回去吧。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放心，有我在，天還塌不下來。”
有了周辰的這句話，巴雅爾的神情明顯的輕松了許多。看來，一進來，就主動承認錯誤的決策還是走對了。至少，周辰已經表態了。有了這個表態，巴雅爾就不擔心了。這個時候，突然之下，要周辰給出一個明確的決定。很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周辰也只是一個副市長。即便是市長，或是一把手，也不能這么爽快的答應不是。
隨即，巴雅爾也站了起來，很是恭順的道：“市長，那您先忙，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等到巴雅爾和黃平安離開之后，周辰卻是拿起了自己的大哥大，撥通了一個電話，等待了一會之后，電話那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小辰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聲音沉穩，柔和之中，透射出一種自信和大氣。周辰此刻，卻是顯得低眉順眼，笑著道：“華哥，您忙么？有個事情，還真得向您請教一下。我的人，把聶振邦這小子惹毛了。問題是，聶振邦這小子，還占據了道理。現在，你老弟我是左右為難了。華哥，你幫我指點一下。我該怎么辦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