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份詔書,一切就都簡單起來。照舊,皇帝梓宮停靈七日,七日后扶往泰陵安葬。皇孫第二日便于靈前繼位,天下大喪三年。
連著在靈前哭喪三日,暈厥數次,第四日傍晚又險些暈過去。啟懷與啟憫看著不忍,叫人扶我回去休息,我不愿回承歡殿,讓人中途將我抬去紫宸殿,整理啟恒的遺物。
我默默坐在床前,緩緩的翻動他曾穿過的衣物,佩戴過的佩飾。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刻板,連佩飾都顯得單調乏味,若不是礙于服制,恐怕他連這些小玩意兒看都不會看一眼吧?想來,我竟從未為他親手做過什么。
江守全紅腫著雙眼捧著一疊東西走了進來,對我行過禮,遞上那些東西,道:“這是皇上從前交給奴才的兩道旨意,奴才覺得,您得看看。”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難道啟恒真的留有遺詔不成?打開第一份圣旨,寥寥數字,看完卻是一驚,竟是要在他晏駕后讓鄭氏殉葬!我迫不及待的看了第二份旨意,頓時淚如雨下,抽泣著問道:“這兩道圣旨還是在太子死前立的吧?”
江守全點點頭,道:“是,先帝讓奴才收著,等到孝敬太子登基那一日,在文武百官面前打開,這樣,他就不會……可是沒想到,太子和鄭氏先后殞命,這兩道旨意也成了一紙空文……”語畢,已是哽咽難言。
我心中鈍痛難當,又見他手里還有一個紫檀木盒子,便道:“那是什么?”
“奴才也不知道,只瞧見皇上每晚都要看看這盒子里的東西,然后放在枕畔睡著。可不知怎的……娘娘一來,皇上就命奴才把這收起來,等娘娘走了再拿出來。”他邊說邊遞給我。
我正準備接那盒子,卻聽有腳步聲傳來,回頭看是啟憫,他手里提著個食盒,道:“原來太皇太后在這兒,微臣命人準備了一些湯水點心,太皇太后用過之后,好好歇一宿吧!”
我淡淡道:“你先放下。”
他將食盒放下,從里面拿出白玉蓋碗,道:“太皇太后身體要緊。”
我沒有理會,接過那紫檀木盒子,打開一瞧,頓時愣住。之間里面紅色絨墊上,一截發辮靜靜躺著,青絲纏繞里,幾縷銀發分外醒目,正是那日他親手所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喃喃低語。
啟憫走過來,拿起兩張詔書看了看,撂下其中一份,冷笑道:“他人都死了,還指望死后遺詔能保護的了你么?”隨即將手上那份扔進炭爐里,飄出幾許焦味。
我將那截發辮握在手中,亦是冷冷道:“你也說他已死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懷。”
“我哪里是耿耿于懷,我不過是心痛你罷了!”他站在我面前,滿臉寒霜,“他不過為你而死,你就抹殺了他從前對你犯下的種種錯誤!”
我低下頭,道:“他也有他的苦衷,畢竟,他是帝王。”
啟憫嘲笑道:“連借口都為他找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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