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是漢堡一年中最為美好的季節。濕潤的北海海風帶著大股的水汽和海洋特有的清新氣息漫過整個城市,使得漢堡處于最適宜人類活動的溫度區間。
在巴洛克風格建筑的環繞下,清澈見底的阿斯特爾湖上白帆點點,湖堤樹蔭長廊里,數名游人慢悠悠的散著步,搭建在碼頭上的湖上餐廳參差不齊深入湖中,三五成群的德國人或是點了啤酒或是點了冰激凌靠坐在臨水位置的座椅低聲談笑著。
隨著漢堡文化驕傲門德爾松成名作《仲夏夜之夢》交響樂的響起,數股高低各異的湖水被打上天空,陣風襲來,落下的噴泉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水霧,在陽光的映射下,幾道七色的彩虹在水霧中瞬息即逝。
梁遠站在湖邊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心中卻有些懷念被自己丟在盛京的丫頭,想著大眼彎彎,媚意天成的青梅竹馬,梁遠心中翻滾著融融的暖意,這等慵懶的氣氛和清朗的日子根本就是情侶的天堂,沒把嘉嘉一起帶來簡直就是對生命和生活犯罪,梁遠無比后悔的想著。
“大少,再不走我們要遲到了。”周遠航站在梁遠身邊輕聲提醒著。
和梁遠一起赴德的梁海平,掛著商飛一把手的名頭去了漢堡市政廳,和商飛留在漢堡的原”MPC75項目組成員一起參加CMB宇航成立的慶祝酒會。
梁遠卻不耐煩面對成群的記者和大腹便便的中老年,自告奮勇去參加商飛漢堡工嚴征地的最后一個談判。
和空中客車項目類似,遠嘉和MBB成立的CMB宇航只負責客機的研發和總裝,客機的各部分組件,按雙方簽署的分工比例協議歸MBB集團和遠嘉集團自行生產。
由于遠嘉在航空產業上半點積累皆無,因此MBB將向遠嘉轉讓相關的生產設備技術等生產大型客機必備的軟硬件,當然德國人絕對不是心懷會球、誓要解放全人類的國際共產主義者。
MBB對遠嘉進行大規模技術轉移的前提,就是遠嘉承接航空枝術轉移的研發中心必須設立在德國漢堡。
在某人近乎頑固、蠻橫的強烈堅持下,改名為CM75系列客機第一架原型機交付之前,遠嘉不能在其他地區設立第二家關于CM項目的研發中心,在訓系列客機的銷量突破盈虧點之前,CMB宇航不考慮在中冇國設立第二條生產線。
可以說遠嘉和MBB簽署的這份協議強烈的反應著MBB公司、漢堡地方政冇府、聯邦德國三者的利益若非梁遠未雨綢繆從羅馬尼亞另起爐灶,新生的遠嘉極容易被MBB拴在其生產體系里變成一個航空系統內的大型分包商。
對于梁遠的小動作,德國人知之甚詳,不過此時還沒見識共和國逆天仿制能力的德國人信心滿滿,視遠嘉從羅馬尼亞折騰回來的那條Bac111客機生產線為古董破爛。
遠嘉在研發、就業、第二條生產線設立等方面作出如此多的妥協,其他方面當然不會客氣,梁遠拿出寧可一拍兩散的勇氣和決斷,硬生生的擠掉西門子工控,把港基集電的Mps芯片打進了航電系統開發之中,CM乃航電系統上的所有主控芯片皆為Mps構架。
當然除了港基集電之外,CMB宇航也可以從美國Mps那邊購買芯片,畢竟兩者技出同門,所有的開發工具近乎一致,甚至西門子也可以從美國Mps那邊購買MPS的構架授權繼續卷土重來,成為CM75的主控芯片供應商。
“昨天聽老劉說今天是和最后一個釘子戶談判簽約?”
梁遠收回欣賞阿斯特爾湖沿岸風光的目光,一邊移動腳步一邊笑著說道。
“釘子戶?”周遠航重復了一句才恍然明白了梁遠話里的含義。
“也不算是釘子戶,遠嘉在漢堡的新工廠和CMB的總裝線同大少參觀過的MBB漢堡工廠距離不遠大少應該知道,MBB工廠以北皆是農田,很少有有人居住的建筑,今天我們去見的這位漢斯先生一直拖到今天才和我們簽約,根源在于漢斯先生想把他的土地直接賣給我們,而不是租賃。”周遠航說道。
“哦?老周趕快和我說說為啥?”梁遠聽到這里興趣大起,農耕種族骨子里的基因,使得梁遠實在不能理解這位漢斯先生的所作所為。
這事在正半的中冇國人看來簡直是愧對祖宗、暴軫天物、無比敗家。
德國民法大典規定,土地上的房屋建筑是土地的組成部分,房屋建筑從屬于土地,為土地所有權的擁有者所有。德國的土地所有權大部分歸私人(自然人、法人)所有,也有一部分歸公眾所有(如國家、州、市鎮所有)。
在德國土地分為所有權和使用權兩項權益,一般來說土地使用權的年限由合同來確定,居住用地一般為羽年,工業用地一般為刃年。
通常,擁有土地使用權者每年向土地所有者交付使用土地的土地使用金,土地使用金的數額由土地所有者和土地使用者以合同的方式固定,并登記入德國土地地籍簿中。
周遠航先是簡單的和梁遠大致說了一遍德國的土地流轉制度,然后才談及重點。
在德國,土地使用期結束后,土地使用權自然也回歸土地所有者,作為組成部分的建筑物也隨土地使用權回歸土地所有者所有,問題在于土地所有者要向土地使用權者支付建筑物的賠償費。
更有意思的是,德國以立法的形式保證出租土地或是房屋的租賃價格不得超出平均市價的50以上,否則將以暴利罪將土地或房屋擁有者抓進去坐牢。
這意味著一旦遠嘉在這位漢斯先生的地盤上大修土木,在未來,結束合約之后,這位漢斯先生的后裔,極可能掏不起遠嘉在其私人土地上修建的建筑物的賠償費。
正是因為如此,與其留著這個代表著麻煩的地權,還不如直接賣給遠嘉了事。
周遠航一席話,徹底打破了某人上輩子對外國地冇主階級的美好幻想。
“老周,這位漢斯先生可不可以死活不搬家啊?”梁遠為了挽救自己已經破滅的理想,極力替這位漢斯先生掙扎著。
周遠航還以為大老板在考究自己處理復雜事物的能力,微微一笑,說道:“漢斯先生不搬家,我們就推動市議會在那里修公園,對于公共項目,漢堡市政冇府有強制征地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