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到曲陽戰場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四十里,聯絡不只一般的方便,所以小袁三公讓劉皇叔南下阻擊徐州主力的命令,當天傍晚就被小袁三公的從弟袁送到了曲陽戰場,送進了正在圍攻曲陽的劉袁聯軍之中,只是心中有鬼的袁不敢進劉營傳令,是把劉關張三兄弟請到了橋蕤和雷薄控制的袁術軍大營中,在自家的中軍大帳里向桃三兄弟宣讀的小袁三公的命令。
聽完小袁三公這道命令,城府極深的劉皇叔倒還把持得住,除了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把指關節攥得發白外,臉色幾乎沒有半點變動,但站著劉皇叔背后的關羽和張飛就不行了,袁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關羽和張飛就已經一起臉色鐵青的大吼起來,“什么?叫我們去攔截陶應小賊的回援大軍?這一次打曲陽,連續幾天日夜不停的攻城下來,我們已經損失了上萬軍隊,剩下的隊伍也大都疲憊不堪,拿什么攔截陶應小賊的主力大軍?又怎么攔截他的主力大軍?!”
“關將軍張將軍勿要焦急,請聽在下說完。”袁硬著頭皮說道:“我家主公也知道貴部傷亡慘重,士卒疲憊不堪,但是眼下陶應小賊回師在即,若不派遣一軍南下阻擊,那么貴我兩軍之前在曲陽城下付出的犧牲就將前功盡棄,所以沒辦法,我家主公只能請玄德公辛苦一趟了。”
“那你家主公不會讓你們淮南軍隊去攔截?”張飛大怒吼道:“這幾天打曲陽,硬戰血戰全是我軍包圓。你們淮南軍就是躲在后面看熱鬧!現在攔截陶應奸賊的回援主力,還想讓我軍頂在前面打硬仗打血戰,你們又躲在后面看熱鬧,世上所有的好事你們都想占全?!”
“兄長,這仗沒法打了!”關羽也是憤怒吼道:“兄長你好心率軍來救淮南,袁術卻只想把我們推到前面送死,毫無半點攜手誠意。我們也犯不著再拿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了,我們走,回汝南去另圖大計!”
還別說。劉皇叔還真有點想聽關羽的氣話率軍北歸,寧可回汝南去吃糠咽菜,也不想南下去碰兵鋒正盛的徐州主力白白送死。可是考慮到這一次南渡淮河已經賠上了上萬軍隊,就此離去前功盡棄不說,對自己的仁義美名也大大有損,所以劉皇叔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溫和的看著袁,用真誠也篤純的目光看著袁,一邊用這樣的目光讓袁無地自容,一邊緊張盤算對策。
被劉皇叔純凈得仿佛不帶絲毫雜質的真誠目光逼視,心中有愧的袁益發的無地自容,嚅囁道:“玄德公請放心。貴軍若能擊破陶應小賊率領的徐州賊軍,或者能夠攔住陶應小賊數日,堅持到我軍攻破曲陽,那么我家主公定有厚報,戰馬錢糧。軍械輜重,定然厚厚回報。”
劉皇叔還是不說話,旁邊的橋蕤和雷薄也不說話——他們雖然覺得自家主公做得十分過份,可是考慮到主公這么做也是為了淮南軍隊的利益著想,所以很干脆的當起了悶嘴葫蘆,諾大的軍帳之中。也就只剩下了關羽和張飛兩大絕世猛男的粗重喘息聲音。
許久后,劉皇叔終于開口,淡淡說道:“備渡河前,曾與袁公路有過約定,備軍渡河之后聽從袁公差遣,既然袁公命備南下阻擊,那備自當聽命行之,就這么定了,明日清晨,備即率軍南下阻擊陶應小賊,曲陽這里,就拜托橋將軍和雷將軍了。”
袁聞言大喜,趕緊向劉皇叔連連拱手道謝,關羽和張飛心有不滿但又不便開口反對,雷薄事不關己假惺惺的客套,橋蕤則心情復雜,嘴唇顫抖了許久,忍不住說道:“玄德公,請千萬小心,能擋得住就擋,實在擋不住,就……,相機行事。”
劉皇叔微笑著向橋蕤點點頭,也不說話,起身領著關羽和張飛離開大帳,走到大帳門前時,劉皇叔又回過了身來,平靜的向袁說道:“請稟報袁公,為對抗陶賊的偽君軍,備需要硬弩一千柄,弩箭三萬支,還有一個月的糧草,袁公若是如數供給,劉關張三兄弟那怕是打到后一兵一卒,也要攔住陶應小賊的回援腳步!”
“一個月的糧草?”袁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心說你要那么多糧食做什么?從曲陽到合肥只有兩百二十里路,糧草補給十分容易,用得著帶這么多糧食南下嗎?疑惑歸疑惑,但劉皇叔既然已經先答應了南下送死,袁這會也不好當場拒絕劉皇叔的錢糧要求,便點頭答道:“玄德公請放心,在下這就派人連夜返回壽春向主公稟奏,請主公盡力撥給。”劉皇叔不再說話,領著關張二將大步出帳,留下袁、橋蕤和雷薄三將在大帳中竊竊私語。
默不作聲的回到了自家大營,劉皇叔的屁股還沒坐穩,張飛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大叫了起來,“兄長,袁術匹夫如此無情無義,你為什么還要答應替他去攔截陶應小賊?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南下去和陶應小賊的主力隊伍決戰,不是讓將士白白送死么?”
“賢弟,為兄又何嘗不知我軍不是陶賊主力的對手?”劉皇叔平靜答道:“但我這番南下救援淮南,一是為了拯救淮南百姓,二是為了為國除奸,助袁公路剿滅荼毒淮南的陶應奸賊,我既誠心與袁公路聯盟討賊,又答應過接受袁公路指揮,若是抗命不遵,言而無信不說,還會讓袁公路懷疑我的合作誠意,兩相猜忌,事難濟矣。”
“兄長雖然言之有理,但我軍實力與陶應小賊的主力相比,還是相差太遠,這次南下,怕是兇多吉少。”關羽提醒,又道:“況且袁術匹夫如此欺凌我軍。我軍就算僥幸阻攔陶應小賊一時,或者保存一定實力撤回壽春陰陵,今后只怕袁術匹夫還會故技重施,一次又一次的將我軍推上前線,直到讓我軍折損殆盡,再將我等一腳踢開。”
“所以我向袁公路索要一月糧草。”劉皇叔嚴肅的答道:“曲陽距離合肥僅有兩百余里,糧草補給容易。我軍阻擊陶應小賊用不著攜帶如此之多的糧草,我故意索要一月糧草,實際上也就是試探一下袁公路的合作誠意。若袁公路如數補給,那證明他是誠心與我軍合作,我等兄弟在出兵對陣方面無論吃多少的虧。也都值得。”
“如果袁術匹夫不肯如數供給,或者干脆一點不給呢?”關羽追問道。
“我等為袁公路攻城破敵,費力勞心,損兵過萬,已然盡到了盟友之義。”劉皇叔的語氣開始是慢條斯理,忽然又聲音一變,眼中還閃過了一絲兇光,陰狠說道:“若袁公路積財吝賞,我等為何還要為他效命?!還不如反戈一擊,出這一口鳥氣!”
從來就沒有看小袁三公順眼過的關羽張飛鼓掌叫好。連稱兄長英明,劉皇叔則微微一笑,心中繼續盤算,“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袁公路真把我當盟友看待。那當然好。如果實在不行,以陶應小賊的精明,也肯定得掂量一下,到底是把我徹底逼到袁術身邊與他敵對好,還是借我之力聯手共討袁術的好……第二天清晨,言而有信的劉皇叔果然盡起麾下兵馬。拔營南下去攔截徐州軍隊的回援主力,出發的時候,小袁三公也讓袁從橋蕤、雷薄軍中送來了劉皇叔索要糧草武器,不過劉皇叔索要的一月糧草只給了十天之糧,千柄強弩和三萬支弩箭也只有三百柄弩和一萬支箭。然后袁又極力解釋,說是劉皇叔索要的糧草武器一時難以籌齊,只能先給這些,剩下的分期供給。
在曲陽戰場上足足丟下了上萬尸體,結果卻只換來這么一點糧食和武器,不要說脾氣本來就不好的關羽和張飛了,就是劉皇叔的基友龔都和劉辟也都怒不可遏,當場就拔出了刀罵上了娘,嚇得袁連連后退,袁帶來的隊伍也紛紛亮出武器。而劉皇叔卻不動聲色,一邊喝住龔都劉辟,一邊向袁連連致歉,同時努力約束住開始騷動的隊伍,勒令全軍立即南下,全速趕往合肥攔截陶應親自率領的徐州主力。
與此同時,在經過了一天時間的短暫休整后,擔心曲陽戰事的陶副主任扔下了已經守軍不多的合肥城池不敢攻打,立即率領主力大軍回師,日行五十里返回曲陽救援,陶基、陳到和陳應等人都勸陶應加速度,盡趕回曲陽救援,陶應則微笑著答道:“這次用不著急了,袁術匹夫收到合肥戰事的消息后,就算不中計不派大耳賊南下送死,也肯定不敢繼續不惜代價的攻打曲陽,我們的時間很充足,走慢點有利于士兵恢復體力。”
陶應為了讓徐州將士保留體力,故意放慢速度北上,之前已經在曲陽大戰中頗為疲憊的劉皇叔卻一反常規,一個勁的只是催促大軍加速南下,當天竟然就一口氣南下走了八十里路,與徐州主力的距離也只剩下了四十來里路程,徐州軍隊的斥候將情況報告到陶應面前后,陶應大喜過望之余,難免又是糊涂萬分,“大耳賊瘋了?他的隊伍本來就大部分都是烏合之眾,又在曲陽接連大戰疲憊不堪,居然還敢急行軍日行八十里?他是怕他死得不夠么?”
陶副主任的疑惑很就有了答案,徐州軍隊的營寨扎定之后,陶應也剛結束了例行的親自巡營,營外斥候飛騎來報,說是抓到了一個騎馬南下的文士,自稱有機密軍情大事稟奏徐州刺史陶使君,請求陶應接見,陶副主任也沒有猶豫,馬上點頭答應接見——雖說兩軍即將交戰之際突來使者,十有是詭計毒計,可是說到弄詐行騙爾虞我詐,咱們公仆學校畢業的高生陶副主任還真沒怕過誰。
讓陶應意外的是,這個四十多歲的神秘使者竟然十分面熟,仔細回憶了片刻后,陶應很就認出了使者的身份,也忍不住驚呼起來,“孫乾?你是劉備的從事孫乾孫公祐!”
“使君好記性,賤名有辱尊聽,在下正是孫乾。”孫乾苦笑答道:“在下雖與使君從未謀面,但聽說使君曾經派人用麥面捏過在下的人頭,想不到使君一個麥面人頭的模樣都能記住,實在叫人佩服。”
陶應大笑,忙請孫乾入座,衛士上了茶后,陶應也隱約猜出了孫乾的來意,索性主動笑道:“公祐先生,玄德公這一次請你來,是想和我聯手共滅袁術吧?用的是什么借口?——不滿袁術老兒派遣貴軍南下送死,這個借口好象不太站得住腳,也不太符合玄德公一貫的行事作風。”
孫乾張口結舌,半晌搖頭嘆氣道:“使君果然高明,難怪我主玄德公屢屢敗于使君之手,這份料敵機先的本事,我家主公真是拍馬難追,既然使君猜到了,那在下也不敢欺瞞——我軍在曲陽城下損兵過萬,袁術不僅不給賞賜,我主求一月軍糧,袁術匹夫也只給了十日之糧,我軍將士怒不可遏,我主劉使君也惱恨袁術匹夫無情無義……。”
“果然又是這套。”陶應又笑了,道:“公祐先生,你家主公能不能換一套花樣?上次在徐州他玩這套花樣,被我整得還不夠慘是不是?”
“使君誤會了。”孫乾趕緊搖頭,解釋道:“我主劉使君還真不是胡亂敲詐,我軍將士為袁術出生入死,損兵過萬,袁術匹夫卻連糧草都沒有一次發足發夠,我主索要一月之糧,也是想補償一下勞苦功高的軍中士卒。”
陶應再笑,都已經懶得去考究咱們劉皇叔的臉皮厚度了,孫乾則又壓低聲音說道:“使君,我家主公有一句話要在下密奏于你——孟德公命我主南下汝南時,交給我主的任務是騷擾和切斷貴軍糧道,但是,我家主公卻并沒有這么做。”
陶應收住笑容,看了孫乾一眼,微笑說道:“這話我相信,出兵出力騷擾切斷我軍糧道,對玄德公本人沒有絲毫利益可言,玄德公當然不會干這樣的蠢事。”
孫乾的神情是尷尬,囁諾道:“使君明白我家主公的善意就好,就是不知道使君對小使來意的意下如何?袁術匹夫雖然不是使君的對手,但是他的兵馬極多,使君的兵力又不是十分充足,難道就不想在淮南戰場上多一個得力盟友?替使君沖鋒陷陣,奮勇殺敵?且使君回援曲陽在即,袁術匹夫肯定要退回壽春死守待援,使君難道就不想在袁術隊伍退回壽春之前,有一支隊伍攔住他們的去路?”
“玄德公想要什么?”陶應眼皮都不眨的問道。
“事成之后,我主只借揚州一郡立足。”孫乾小心翼翼的答道:“與使君締結盟約,永結盟好。”
陶副主任眨巴起了奸邪三角小眼,從來就沒裝過好東西的肚里也開始盤算,“有一支能打硬仗也敢拼命的隊伍當炮灰,是不錯,不過這揚州一郡……,不管揚州那一郡落到了大耳賊手里,我的江東可就危險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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