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鐵騎在君子軍面前全軍覆沒?!高覽、辛毗被生擒?!譚兒也被陶應豎子生擒活捉過去了?!!”
看到郭圖、淳于瓊用快馬送來的加急戰報,大袁三公驚訝得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當場就連聲大吼了起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吾的無敵鐵騎,怎么可能全軍覆沒?還敗得如此之慘?!”
“我們的騎兵隊伍?全軍覆沒?!”荀諶和田豐等冀州軍的一流謀士也是驚訝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冀州軍騎兵眾多,目前的主要對手公孫瓚和鮮卑等部也都是靠騎兵吃飯,沒有人比冀州軍的高層更明白想對騎兵打殲滅戰有多困難,可冀州鐵騎偏偏就是全軍覆沒了,還是全軍覆沒在數量少得多的君子軍手中,這樣的情況也太打破荀諶和田豐等人的思維常規定式了。
在場的冀州文武只有袁尚袁三公子和審配、逢紀幾人沒有驚呼,也沒有吭聲,臉上雖然拼命掩飾,可雙眼之中的狂喜卻說什么都掩飾不掉,所以只能是趕緊把腦袋低下,生怕大袁三公發現自己的幸災樂禍,袁公子還在心里狠狠的夸了一句,“好妹夫!干得漂亮!”
一起愕然瞠目了許久,之前堅決反對與徐州開戰又向來直言犯上的田豐,才嘆了一口氣打破沉默的氣氛,“唉,豐等有罪啊!豐等對徐州的軍情戰力,還是太低估了,尤其是對陶應的發家本錢君子軍,更是了解得太少了,如果我們多做一些了解,我軍或許就不會吃這么大的虧了。”
沒有人敢附和田豐,因為田豐這一次是把罪責攬到了冀州軍的一干謀士身上,責備自己們沒有做到知己知彼,尤其是之前一口咬定君子軍不過華而不實的辛評先生,那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倒是大袁三公聽了這話感覺有些舒服,很快就沖著麾下的走狗幫兇呵斥了起來,“元皓先生說得對,都是爾等不明敵情,硬是鼓動吾貿然出兵,這才釀此大敗!”
“主公,我們沒鼓動啊!”
荀諶和審配等背了黑鍋的謀士都在心里叫起了冤,還好,田豐也沒有對同僚們落井下石的習慣,只是向大袁三公拱手說道:“主公,眼下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必須先想辦法善后,把大公子救回鄴城。豐提議,主公可遣一使趕赴瑯琊,與陶應協商停戰及歸還大公子,陶應使君是主公的女婿,主公只要稍做讓步,相信陶應定然會知情識趣,將大公子雙手送還主公。”
大袁三公沒有吭聲,雖然大袁三公知道田豐的話很有道理,但是要向自己的女婿低頭求和,把面子和聲譽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大袁三公卻開不了這個口。
“主公,應該出兵把大公子救回來。”審配‘好心’建議道:“主公乃陶應長輩,又出身于四世三公之家,若是向陶應低頭,必然大損主公的顏面與威嚴,只能增兵青州和瑯琊,和徐州軍隊繼續打下去,用武力救回大公子。”
好面子大袁三公有些動心,還好荀諶及時站了出來阻止,向審配指責道:“正南先生此言大謬,且不說眼下曹操已然出兵青州,我軍已經同時與曹操、公孫瓚、陶應三軍開戰,再將戰火擴大后患無窮,就算不考慮這個問題,這個時候向青州增兵也只會向陶應發出錯誤信號,讓陶應覺得和解無望,對大公子痛下毒手!”
指責了審配的險惡用心,荀諶又轉向大袁三公奏道:“主公請不必焦急,諶料定以陶應之聰明多智,定然會理解主公目前的騎虎難下困境,也必然會主動派來使者向主公求和,與主公協商歸還大公子一事,主公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時日即可。”
“陶應豎子會主動派來使者求和?”大袁三公重新燃起了一線希望——如果女婿主動派來了使者求和,協商歸還兒子,那么倒是一個借坡下驢的好機會。
“諶至少有九成把握!”荀諶斬釘截鐵的答道:“陶應素來都對主公采取依附策略,違背主公命令也不過是不愿與曹賊火并消耗,為了自保才拋棄前嫌與曹賊通好,并無敵意,此番他在陣上生擒到了大公子,正是他向主公求好復盟的天賜良機。以陶應之聰明,絕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也不會不明白主公的為難處境,非得要等主公自降身份主動與他聯絡,只會主動派出使者向主公求和,牢牢抓住這個機會。”
大袁三公緩緩點頭,一旁的沮授卻有些擔心,道:“友若先生雖然言之有理,但陶應畢竟太過年輕,正是血氣方剛又年少輕狂的時候,如果他因為打了勝仗又勾搭上了曹賊,不肯主動派來使者求和,或者乘機向主公提出什么苛刻條件,那又當如之奈何?”
“陶應年少輕狂?”荀諶差點沒笑出聲來,笑道:“廣平先生是沒見過陶應,那陶應豎子雖然才二十多歲,可是在青州見面時,他給諶的感覺卻象是活了上千年的老狐貍一樣,油滑理智得簡直讓諶害怕!年少輕狂這句話,絕對用不在陶應豎子身上。”
“有這樣的事?”沮授驚訝萬分,心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主公的一大堆兒子里,肯定是沒有一個是陶應小賊的對手了。
“好了,別爭了,等等就等等吧。”大袁三公終于開口,不耐煩的打斷幾個謀士的爭論,又道:“做好兩手準備,一邊看陶應豎子到底會不會主動派來使者求和,求和時提出什么條件,一邊讓軍隊做好出兵準備,實在不行就和陶應豎子全面開戰,反正我軍主力都已經攻到了易京城下了,公孫瓚逆賊覆滅在即,兩線開戰也沒什么好害怕的。”
“諾。”眾人一起抱拳恭敬答應,可不等荀諶和田豐等人放下手,大袁三公面前的案幾卻飛上了半空,接著大袁三公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也在議事大堂中回蕩了起來…………
“無能!無能蠢材!七千多鐵騎啊!七千多鐵騎啊!就這么一下子全丟光了!無能蠢材!丟了七千多鐵騎不算,還連人都被生擒活捉了,這到底要蠢材到什么樣的地步,才能把仗打成這樣啊?!”
再怎么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沒用了,在親生兒子還是長子被擒的情況下,不想兒子死的大袁三公也只能是聽從荀諶的建議耐心等待了。不過還好,朋友們都知道咱們的陶副主任是一個很孝順也很乖巧的好女婿,所以大袁三公倒也沒有揪心幾天,就收到了徐州使者楊長史已經在趕來冀州路上的消息,而且楊長史在穿過冀州軍控制地時,還主動說明來意是來求和的,大袁三公這才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放心歸放心,但武備工作大袁三公也絲毫沒有放松,還是接連下令從北線的幽州和西線的并州調兵遣將,又調動了冀州中部的部分預備隊南下,做好與陶副主任、曹老大全面開戰的準備,同時大袁三公也十分發愁,“如果不孝女婿索要錢糧怎么辦?本來給他點錢糧戰馬也沒什么,可是吾的面子……。”
“就說賞賜吧。”這是比較油滑的荀諶給大袁三公出的主意,“只要陶應索要的錢糧戰馬不是太多,主公能夠接受,可以宣布是賞賜給女婿的錢糧財物。”大袁三公思慮再三,倒也勉強接受了荀諶的這個建議。
半個月后,徐州刺史府的首席外交專家楊長史在冀州軍隊的監視下,順利而又平安的抵達鄴城——這也是廢話,大袁三公和袁尚公子都沒有為難楊長史的理由,這時候又是借袁譚公子的黨羽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刁難和謀害咱們的楊長史。
雖說楊長史抵達鄴城的當天就提出了求見請求,大袁三公也很想立即與不肖女婿的使者協商言和,但考慮到了面子問題,大袁三公卻又沉住氣故意晾了楊長史兩天,直到第三天才同意楊長史的求見,在議事大堂上當眾接見楊長史,還為了面子著想,故意在議事大堂的門外立起一口鐵鼎,往里面灌滿青油,架火燒沸,準備著如果不肖女婿的條件難以接受,就馬上把楊長史扔進鼎里,活活炸死!
大袁三公的虛張聲勢向來都有一點效果,這一次的效果還特別的好,因為咱們的楊長史的膽量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被全副武裝的冀州士兵押到議事大堂前,再看到那口裝滿滾開青油的大鼎時,咱們的楊長史也就當場癱在了地上還差點尿了褲襠,半天都爬不起來,最后還是大袁三公開口催促,咱們的楊長史才被冀州士兵架進了議事大堂,象扔麻袋一樣的扔到了大堂正中。
“下國小臣楊宏,叩見袁公,叩見袁公!”甚至連周圍都有那些人都沒有看清楚,咱們魂飛魄散的楊長史就已經手腳并用的趴跪在大袁三公面前,拼命的磕頭行禮,狼狽猥瑣的模樣逗得兩旁的冀州文武竊笑不已,也讓心思復雜的大袁三公展顏一笑,胸中怨氣和怒氣頓時消了不少。
笑完了,大袁三公又板起了臉,也不叫楊長史起身,直接就喝道:“楊宏匹夫!”
“下國小臣在。”楊長史顫抖著答應。
“吾問汝,汝等徐州隊伍,為何違背吾的命令?擅自從兗州退兵,還敢私自與曹賊言和締盟?”大袁三公氣勢洶洶的大喝問道。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楊長史趕緊拼命搖頭,無比緊張的辯解道:“袁公請明查,那件事都是小人的主公陶應一個人的決定,與小人無關啊!當時,當時,小人還堅決反對主公這么做啊。”
看到楊長史的狼狽模樣,大袁三公忍不住嘴角又是一抽,然后又大喝問道:“我是問那陶應小賊,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對此做何解釋?不是問你!”
“原來袁公是問小人的主公啊。”楊長史松了口氣,又抬起頭來,滿臉諂媚的小心翼翼說道:“袁公,那小人可就冒昧轉達主公的原話了,冒昧之處,還請袁公千萬見諒。”
“說!”大袁三公回答得很簡練。
“謝袁公。”楊長史不嫌麻煩的又磕了一個頭,這才小心說道:“我家主公的原話是,圣人云: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三綱之中,君臣之綱先于父子之綱,故而我家主公即便視袁公為父,但天子詔書既已頒布,又與袁公的號令相左,我家主公也只能是先君臣,后父子,抗父命而遵君命了。”
三綱五常的道德標準是孔圣人最先提出的,漢武帝時為了鞏固統治大力提倡,大袁三公出身于名門世家也是從小就被這些封建毒素洗腦,所以聽了楊長史轉達的陶副主任這番解釋后,雖然心里明白陶副主任不過是無恥狡辯,大袁三公倒還是勉強能夠接受這個解釋,又就坡下驢的點了點頭,然后大袁三公又大喝道:“既如此,那陶應小賊為何不早些遣人至冀州拜會于吾,非要弄到如今這個局面?”
“這……。”楊長史楞了一楞,心里嘀咕道:“袁紹老兒你老糊涂了,誰說我們沒派使者解釋?我們派來冀州解釋的使者,還是你親自下令趕出冀州的,這你都忘了?”
心里嘀咕,楊長史嘴上卻不敢這么說,只能是硬著頭皮讓陶副主任背起這口黑鍋,答道:“袁公責備得是,可能是我家主公軍務繁忙忘了這事,小人回到徐州后,一定替袁公轉達責備,讓我家主公向袁公致書請罪。”
“哼!”大袁三公看似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心里卻頗為滿意楊長史的回答——畢竟這次吃敗仗的是袁譚公子,陶副主任和楊長史身為勝利者,到了冀州后仍然如此的畢恭畢敬和低聲下氣,也算是給足了大袁三公的面子。所以大袁三公哼了一聲后,又喝了一句,“回去告訴陶應豎子,這次的瑯琊沖突就是因為他沒有及時解釋清楚,不然的話,吾怎么可能出兵瑯琊?”
“是,是,小人一定轉告,一定轉告。”聽出大袁三公話里沒有殺自己的意思,楊長史大喜下當然又是連連磕頭。
“起來吧。”得足了面子的大袁三公終于放緩口氣,先是開恩讓楊長史起身,然后又問道:“陶應這次派你來冀州,又是為了何事?”
“求和。”楊長史回答得飛快,拱手說道:“稟袁公,小人的主公陶應深知罪重,不敢與袁公天兵對抗,在瑯琊境內與袁公的大軍沖突,也是因為各種誤會陰錯陽差,不得不還手自保,但我家主公以下犯上,以子犯父,心中還是自知罪孽深重,故而特遣小使來冀州拜會袁公,負荊請罪,也請袁公看在我家主公的一片誠意上、看在主公夫人的情面上、看在主公夫人腹中的袁公外孫份上,寬恕他的這次過錯,開恩撤回問罪大軍,與我家主公重續盟約。”
說著,楊長史還拿出自己帶來冀州的豐厚禮單,請大袁三公過目賞收,見女婿打了勝仗還這么謙卑恭敬,大袁三公的臉色也終于緩和下來,旁邊沮授則偷看了荀諶一眼,心說荀友若還真有識人之能,徐州的陶應小賊,果然奸猾油滑得厲害。
“禮物吾收下了,撤軍和復盟的事,也不是沒有商量。”大袁三公很有風度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不過吾的長子袁譚那件事,應兒又怎么說?”
“袁公,關于顯思公子的事,小人正有要事想替主公向袁公稟奏。”楊長史趕緊雙膝跪下,故意當著一大幫冀州重臣的面解釋道:“請袁公明查,顯思公子雖然一向與我家主公不和,但我家主公對顯思公子是絕對不沒有半點不敬之心的,瑯琊沖突時,我家主公也本想只是把顯思公子逼回莒縣大營——誰曾想顯思公子竟然自己打出了白旗,命令身邊的所有將士放下武器投降,我家主公當時又不在陣上,待到我家主公趕到現場時,我軍的無知將士就已經把顯思公子拿下并俘虜了。”
“什么?顯思是自己投降的?!”
“大公子是自己投降的?”
果不其然,楊長史這么一解釋后,大袁三公頓時臉上變色,在場的冀州文武重臣也是一片大嘩,對袁譚公子的印象分也一下降了五六十個百分點,袁譚公子在現場最大的黨羽辛評則是又驚又怒,剛要開口喝罵楊長史時,一個絕不應該響起的聲音卻突然搶先響起…………
“匹夫安敢胡言?辱我兄長?!”
大袁三公與冀州眾文武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咱們的袁尚袁三公子忽然大喝著跳了出來,無比憤怒的一把揪起楊長史的衣領,兇神惡煞的大喝道:“匹夫!是誰教你說這樣的話的?我的長兄是什么人?頂天立地,忠肝義膽!富貴不能yin,威武不能屈!如何可能在戰場上向汝等投降?你們一定是僥幸重傷我的兄長,這才把我的兄長生擒的對不對?”
“三公子,小人沒敢胡說八道,是真的啊!”楊長史大聲喊起冤來,“真的是顯思公子自己放武器投降的啊,當時我們才有八百步兵沖進了顯思公子的陣中,還在顯思公子的百步之外,顯思公子就已經下令投降了。”
“閉嘴!”袁三公子再次怒不可遏的大吼,然后嗆啷一聲拔出腰上配劍,把劍架在楊長史脖子上,大怒吼道:“閉嘴!汝再敢侮辱吾兄一句,吾立即送你歸天!”
“三公子,你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是這句話。”一向貪生怕死到了極點的楊長史忽然也來了一點骨氣,把腦袋一昂,大聲說道:“公子如果不信,盡可派人到徐州打探,看看大公子是不是自己主動提出投降,還帶著三千多騎兵投降?倘若小人說了半句假話,請公子將小人亂刀分尸!”
“匹夫!受死!”見膽大包天的楊長史一再卑鄙無恥的侮辱自己敬愛的兄長,三國時代數得著的好弟弟袁三公子徹底的忍無可忍了,突然大喝一聲舉起寶劍,向著咱們的楊長史脖子就是一劍斬下………………
正所謂是做人難,做老實人更難,咱們一向口是心非的楊長史難得說一句老實話,卻意外激怒了本應該最可靠的盟友!想知道袁三公子這一劍有沒有替天行道,把助紂為虐、作惡多端的楊長史超度升天?請訂閱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