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副主任與三舅子袁尚之間神圣而又牢不可破的聯盟,終于還是出現了裂痕,還是難以修復的巨大裂痕,罪魁禍首也不是別人,就是陶副主任和袁尚,這對曾經親密無間得差點穿一條褲子的好郎舅!
起因當然是聯手劫殺高干和蔣義渠率領的袁譚軍北線主力的問題,第二次官渡大戰后,被徐州軍隊擊敗的袁譚因為南線主力基本覆沒,已然無力抗衡陶副主任親自率領的徐州主力,不得已選擇了率領殘兵敗將逃往河內,到并州去圖謀東山再起,同時命令高干與蔣義渠放棄濮陽、黎陽等實際上已經被孤立的兗州控制地,優先保存軍隊撤往河內與自己會合。
前文說過,袁譚放棄官渡撤往河內時,高干和蔣義渠率領的四萬多袁譚軍主力,正被袁尚公子率領的冀州隊伍與徐州軍偏師陳到隊伍南北包夾,當時陳到的隊伍駐扎在濮陽南面四十里外的離狐,袁尚公子的隊伍駐扎在距離黎陽八十里的蕩陰一帶,如果兩支軍隊真正能夠齊心協力的話,就算不能全殲高干和蔣義渠率領的袁譚軍主力,也起碼可以利用袁譚軍臨陣大撤退的機會,重創和削弱袁譚麾下這支最能打的隊伍,形勢對陶袁聯軍而言相當有利。
壞事就壞在這齊心協力上,陶副主任命令陳到率領三萬偏師駐扎離狐,名譽上是接應袁尚,實際目的則是監視這支袁譚軍主力,不讓他們可以放心迅速的回援官渡戰場,壓根就沒想過給袁尚公子當炮灰。而很不幸的是,袁尚公子卻一直盼著妹夫的隊伍給自己當炮灰,希望仗讓妹夫打,人讓妹夫死,便宜自己來占,結果這么一來,事情自然就杯具了。
高干與蔣義渠的隊伍撤離最后的兗州控制地時,走的是朝歌到懷縣這條路,從地理上來看應該是袁尚軍承擔主要的追擊任務,位居黃河以南的陳到隊伍頂多只是輔助。可是袁尚公子為了保存實力,竟然以書信命令陳到率軍全力追擊,還異想天開的命令陳到不惜代價搶占汲縣,切斷袁譚軍歸路;然而陳到既不是袁尚的部下,也得到陶副主任的密令要保存實力,自然不鳥袁尚公子的這道命令,只是立即率軍北上,拿下了被袁譚軍放棄的濮陽重鎮。
拿下了濮陽還不算,陳到麾下部將楊沿奉命監視袁譚軍撤過黃河,一路尾隨到了黎陽的黃河渡口時,發現駐扎在黎陽城中的袁譚軍也是棄城而走,距離太遠的袁尚公子隊伍卻還沒有趕到黎陽,接管這座軍事要地,貪功心切的楊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搶渡了黃河接管了黎陽城,為徐州軍奪得了這座可以直插鄴城的橋頭堡。
黎陽對冀州的重要性在前文中只是偶有提及,這里詳細介紹一下,從戰略角度而言,只有幾千人口的黎陽小城絕對算得上冀州南線的第一戰略要地,因為這座城池的旁邊不僅就是白馬渡口,還距離袁尚軍的大本營鄴城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離,是徐州軍隊襲取鄴城的必經之地。而更要命的是,黎陽城下的白溝水,還是進入冀州腹地的北上入口,控制了黎陽這個白溝水入口,徐州軍隊的船只可以通過運河和天然河流,把糧草直接送到鄴郡城下和冀州腹地,甚至送到幽州境內,送到那時候叫薊門現在叫北京的幽州心臟薊門城下!歷史上曹老大攻滅袁家兄弟拿下冀幽二州,糧草也全都是從這條白溝水運輸北上!
追擊攔截的命令被徐州軍隊拒絕了,南線重地黎陽城也被徐州軍乘機搶了,袁尚公子胸中的憤怒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如果不是逢紀和李孚死死拉著,袁尚公子簡直連放棄追擊袁譚軍先拉著軍隊武力奪回黎陽城的心思都有!而好不容易聽了逢紀和李孚的勸說全力追擊袁譚軍殘部時,開戰時躲得太遠的袁尚公子也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一番追擊下來,袁尚公子只消滅了幾百袁譚軍殿后隊伍,自己還付出基本相等的代價,眼睜睜的看著袁譚軍主力撤過了清水,深入了河內腹地。
無可奈何的結束了準備嚴重不足的追殺后,袁尚公子第一件事就是要奪回黎陽,逢紀和李孚再次死勸阻止,留守鄴城的審配也寄書勸阻,說明眼下袁譚未滅,絕對不能與蒸蒸日上的徐州軍隊翻臉開戰,建議袁尚公子通過外交手段要求陶副主任歸還黎陽重地,并且締結滅譚盟約,盡快聯手殲滅已經撤往并州的袁譚隊伍,不給袁譚喘息機會。袁尚公子對審配的話還是能聽得進去的,很快就派出了李孚為使,南下許昌來與陶副主任當面交涉了。
因為從來沒有到過黎陽的緣故,李孚抵達許昌向陶副主任呈交書信時,對黎陽情況不夠熟悉的陶副主任還埋怨道:“這個陳到,吃錯藥了,怎么把冀州的城池也奪了?元方,給陳到去一道書信,讓他……。”
“咳!咳!”在冀州廝混多年的荀諶第一個咳嗽了起來,接著賈老毒物和劉曄、是儀也想是被傳染了感冒一樣,紛紛大聲咳嗽了起來,陶副主任驚訝的看了幾個幫兇走狗一眼,見幾個幫兇走狗都在殺雞抹脖子一樣的給自己使眼色,陶副主任這才趕緊改口說道:“子憲先生遠來辛苦,可以先到館驛休息,締盟滅譚之事,容我與眾人仔細商量,子憲先生放心,三公子是我妻兄,他的要求,我自然不會拒絕。”
雖然明知道荀諶故意咳嗽沒安什么好心,但是形勢不如人,李孚也只好是佯做不知,謝了陶副主任后隨衛士下去休息。而李孚前腳剛走,荀諶馬上就從墻旁邊的書架上取來冀州地圖,放在陶副主任面前攤開,苦笑說道:“主公,你仔細看看黎陽的位置吧,尤其是注意黎陽城下的白溝水航運,都可以通航到冀州和幽州的什么位置?”
仔細看了曾經看過的冀州地圖,又用手指比劃了白溝水航運的北上連接地,絕對沒有過目不望之能的陶副主任很快就驚叫了起來,“我的天!想不到白溝水和這么多河流有聯系,竟然可以連接差不多所有的冀州重鎮,還可以把糧草用船運直接送進幽州!這樣的好地方,我怎么從來就沒有留心過?!”
“不只是糧船。”荀諶哼道:“絕大部分的河段,兩百人左右的兵船也可以通航!把黎陽還給袁尚容易,再想拿回來就難了!假如我們與袁尚翻臉開戰,黎陽必是袁尚軍全力堅守的第一重鎮!”
“還好我沒把話說完。”陶副主任差點出了一身冷汗,慶幸道:“幸虧友若先生和諸公及時提醒,不然的話,我們這次可就虧大了。”
“黎陽絕不能還。”人品不錯的是儀也斬釘截鐵的說道:“黎陽握在我軍手中,我軍進可攻,退可守,不僅占據兗州北線的戰略主動,還可以防著袁尚在我們南線生變時胡來!”
“是不能還。”劉曄也是點頭,又建議道:“主公,不妨以袁譚余黨幽州蔣奇為借口,就說我們打算協助袁尚剿滅蔣奇,運糧助他需要黎陽這個水路入口,以此為由拒絕歸還黎陽,至少是暫不歸還,跟他借了用幾年。”
“這么做,是不是太過份了?不管怎么說,袁尚也是我們的盟友。”陶副主任難得在關于臉皮厚度方面有些猶豫。
“素曄直言,主公與袁尚之間的親密同盟關系,恐怕也是走到盡頭了。”劉曄答道:“從陳叔至報告軍情來看,袁尚與我軍同盟的目的很明顯,就是借我軍之手消滅袁譚,助他一統冀幽并三州,且還是希望由我軍滅袁譚,他收獲戰果,如此貪得無厭,又如此得寸進尺,和這樣的盟友合作,盟約破裂也只是遲早的事。”
“這點我當然知道。”陶副主任點頭,又道:“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我們強占著黎陽戰略重地不還,袁尚和審配必然明白我軍遲早要對他下手,間接把他們逼到了袁譚那邊,如果袁譚、袁尚兄弟聯手與我軍做對,我們再想吞并冀幽并三州,難度就有點大了。”
“關于這一點,主公絕對不用擔心。”老奸巨滑的賈老毒物終于開口,微笑說道:“袁譚與袁尚雖為異母兄弟,名為骨肉,實為仇敵,又各自樹黨,全力相爭,矛盾決計無法調和,且不說聯手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我們真把袁尚逼到了袁譚一邊,袁氏兄弟也決計不會真心拋棄前嫌攜手合作。不僅如此,袁氏兄弟締盟停戰之后,必生乘機吞并對方之意!所以主公大可放心拒絕交還黎陽,一邊乘機消化兗州新占土地,一邊坐觀袁氏兄弟動靜,靜侯其變,待其變成,可一舉而定矣!”
陶副主任盤算了半晌,終于還是點頭說道:“好,就這么辦,借口助他袁尚攻滅蔣奇需要水路入口,拒絕交還黎陽!對了,再順便給袁尚表一個冀幽并三州牧的官職,算是給他袁尚的補償。”
順便說一句,朋友們可能注意到了一點,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似乎都忘記了考慮一個問題,如果袁尚以武力奪回黎陽怎么辦?答案很簡單,陶副主任和賈老毒物等人巴不得袁尚這么做,因為如此一來,和袁尚公子曾經關系無比親密的陶副主任,就有了名正言順向三舅子開戰的借口不是?
李孚帶著陶副主任的答復與漢獻帝冊封袁尚公子為冀幽并三州牧的旨意回到鄴城,早前自封為荊幽并青兗五州牧的袁尚公子也頓時氣炸了肚皮,不顧眾人勸阻,竟然當場把漢獻帝的圣旨和陶副主任的書信撕得粉碎,狂吼怒罵道:“奸賊!狗賊!受我袁氏許多大恩,如今翅膀硬了,就想騎到我的頭上拉屎拉尿了!傳令下去,馬上集結兵馬,我要親自去奪回黎陽重地!”
“主公不可!”審配趕緊勸阻,道:“武力奪回黎陽,必然導致我軍與徐州軍全面開戰,目前陶應已然坐擁四州之地,兵強馬壯,麾下戴甲之士已過四十萬,而我軍四面受敵,冀州境內又叛亂四起,實力上處于絕對下風,此時與陶應開戰,只會給陶應乘機鯨吞冀州的最好借口!”
“那黎陽怎么辦?”袁尚大吼道:“陶賊占著黎陽,隨時都可以出兵攻打鄴城,也隨時都可以通過水路運糧北上,攻打冀州的各大重鎮,難道就這么讓他用刀一直架在我的脖子上,想什么時候動手就什么時候動手?”
“實力不如人,也只好暫時忍讓了。”審配垂頭喪氣的回答,又強打精神說道:“還好,陶賊剛占了兗州全境,急需時間穩定人心,蕩平各地殘余反抗城池,短時間內難以全面入侵冀州,所以主公只要暫時忍讓,默許陶賊占據黎陽,就可以爭取到整兵備戰的時間,待到穩定了冀州內部,發揮了我們冀州錢糧人口甲于天下的優勢,便也用不著太過害怕陶賊威脅了。”
“主公,審配先生所言極是。”李孚也勸道:“臣下這番出使許昌,親眼目睹了陶應的軍容之盛,實力士氣確實遠在我軍之上,而我軍內部還有中山王凌與黑山張燕的內患,內患不除,何以攘外?不如就依審配先生之言暫且忍讓,暫時先保持與陶應的友好關系,爭取時間穩定內部,然后先破袁譚蔣奇,收納并幽二州,最后再圖謀復仇。不然的話,我軍一旦與陶應開戰,袁譚又乘機來攻,如何抵擋?”
好說歹說,袁尚公子總算是打消了武力奪回黎陽重鎮的念頭,又問起下一步該怎么辦時,審配建議道:“配認為,眼下我們應該乘著袁譚官渡大敗元氣未復的機會,兵分兩路,一路出兵中山蕩平王凌叛亂,一路乘虛攻打壺關重地,只要拿下了壺關重地,我軍也就掌握了對袁譚作戰的主動權,進可攻,退可守,立于不敗之地!”
袁尚公子點頭稱是,當下袁尚立即作書與惡霸妹夫,同意將黎陽暫時借給妹夫,又分兵兩路,一路由親信大將尹楷率軍一萬五千,出兵西進去攻打壺關咽喉,一路由袁尚公子親自率領,出兵兩萬去攻打發起叛亂的中山太守王凌,審配則繼續留守鄴城。與此同時,袁尚公子又聽了審配的建議,遣使急赴幽州聯系蔣奇,賜予金銀珠寶以做安撫,盡可能的招攬蔣奇,至少也不讓蔣奇出兵接應王凌。
已經與袁譚失去直接聯系的蔣奇還算乖巧,知道以自己的威信還不足以舉兵獨立,干脆就打出了中立旗號,對袁譚和袁尚的收買籠絡都來者不拒,誰也不打也說不幫,自然也就更不可能幫著老頑固王允的侄子小頑固王凌和袁尚頑抗到底,斷然拒絕了王凌的一再求援。再加上袁譚公子官渡大敗后傷了元氣,無力為王凌提供有力支援,甚至連圍魏救趙也做不到,所以袁尚公子這次北上平叛還算順利,僅用時二十余日就攻破了盧奴城,王凌效仿叔父王允,拒絕袁尚的招降罵賊而死,全家也被袁尚處死,中山內亂宣告平息。
收拾只有幾千地方兵的王凌叛軍倒是容易了,可是攻打壺關就沒那么容易了,尹楷率領的袁尚軍在攻打壺關時,遭到了袁譚軍守將夏昭的頑強抵抗,猛攻將近一月都始終無法拿下壺關,自身還遭到了不小傷亡。消息送抵袁尚面前,袁尚大罵尹楷無能之余,也只好匆匆回師來助尹楷攻打壺關,然而待到袁尚公子率軍抵達壺關時,壺關方面也終于迎來了袁譚公子的第一支援軍——這支援軍的兵力雖然只有三千來人,帶隊的大將卻叫郝昭。
本來就易守難攻的壺關城池再加上漢末第一擅守的郝昭,袁尚公子猛攻壺關的下場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三次攻城下來,袁尚軍足足陣亡了超過三千的軍隊,卻始終都是拿壺關城池無可奈何。不得已,袁尚公子只能接受逢紀的建議,暫時退回鄴城重整兵馬,與主力休息機會,袁家兄弟之間的戰事也暫時平息。
至此,這場由大袁三公中風癱瘓引起的中原大混戰暫時告一段落,在這場歷時半年還多的中原混戰中,陶副主任、曹老大、袁家兄弟、劉皇叔和劉表等各路諸侯輪流粉墨登場,圍繞著中原腹地的控制權展開了大小近百次的戰斗,咱們的陶副主任也依靠著最強大的實力,最正確的戰略戰術,成為了這場大混戰的最大贏家,最終拿下了兗州全境,獲得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政治優勢,也再一次鞏固和加大對天下諸侯的優勢,成為了當之無愧的中原霸主。
從地理上來看,如果說漢末疆域和現在一樣象一只昂首高鳴的雄雞的話,那么陶副主任的控制地就是搗入了這只雄雞胸膛的拳頭,霸占的地盤最北已到渤海,與遼東、朝鮮半島和日本四島隔海相望,向南則越過了長江直抵太湖,向西抵達嵩山山脈,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都已經遠遠超過了任何一名天下諸侯,并迅速向著超越天下諸侯綜合實力總和的趨勢發展。
至于陶副主任那些可憐的敵人方面,曹老大最慘,被徹底攆出了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兗州大本營,被迫到了破敗凋零的司隸關中去茍延殘喘,夢想著如何東山再起干掉女婿;袁譚公子第二慘,在兗州和丞相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就已經被陶副主任給趕到了并州,控制地也被一分為二,名譽上臣服于己的幽州被徹底孤立。袁尚公子算是占了點小便宜,利用妹夫出兵攻打袁譚的機會,在偽造遺囑的情況下仍然基本控制了冀州十二郡,混水摸魚得以成功;最后的劉表損失了劉磐隊伍只是傷到皮毛,乘機收回南陽全境,勉強可以算是得大于失。
還是那句話,不管是最慘和比較慘,還是占點小便宜和得大于失,在迅速膨脹為龐然大物的陶副主任面前,陶副主任的好鄰居們,還是已經沒有一個人能夠獨力抗衡陶副主任的橫行霸道,侵犯,所以陶副主任的這些好鄰居們,難免都生出了這么一個念頭,“既然我們單獨對抗陶賊沒有勝算?那么假如我們聯起手來呢,恐怕未必滅不掉這個虛偽卑劣到了極點的奸賊吧?”
漢末實干派多,有了這個想法,自然也就有人著手付諸實施,然而在這些好鄰居們偷偷摸摸眉來眼去的同時,咱們志得意滿的陶副主任卻逐漸開始了得意忘形,以至于在某國主動派來的進貢使者面前,陶副主任還說出了這樣的話,“聽說你們國家的卑彌呼女王長得不錯,回去叫她盡快親自來我們大漢一趟,如果和大蛇無雙上面長得一樣,我可以考慮親自出面獎勵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