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瑞恩斯已經習慣了方劍雄獅子大開口的作風，做好了準備挨一刀的思想準備。所以，很坦然！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瑞恩斯不淡定了。
“公使先生，本人對中美友誼高度重視，所以才會對一些你認為是小事的事情反應激烈。中美之間白紙黑字的合約，都得不到很好的執行，這才是我不得不做出反應的原因所在。既然貴國政府認識到了這點，事情就這樣吧。我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貴我兩個今后對于簽署的協議執行過程中，不要再出現類似的不愉快的事情。”方劍雄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淡定！
這就算了？瑞恩斯做了一個揉耳朵的動作，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的錯愕明顯，隨即快速的從椅子上站起，上前兩步道：“委員長閣下，我認為中美之間需要一次政府之間的高級別對話。可以是軍方之間的交流，也可以是政府層面的交流。”
方劍雄笑了笑，聳聳肩膀道：“我沒意見，這需要外事部門進行溝通。”
怎么會這樣？這不是方軍閥的風格，不是，絕對不是！這里面必然有玄機！滿腦子問號的瑞恩斯，已經離開了還在想這個問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中法之間達成了某種合作協議，法國人現在著急上火的，估計什么都能先答應下來，兌現不對現，那就兩說了。問題是。瑞恩斯不能保證法國人是不是按照他的思路去對待中法關系。
書房的們沒輕輕的推開，閃進來的是愛麗絲靈活的身段。年輕的女孩子活力四射，步履輕盈，細細一握的腰肢，在走動之間搖曳。
方劍雄正在不緊不慢的捧著茶杯喝茶，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愛麗絲，也不說話。愛麗絲上前來，走到方劍雄的身后低聲笑道：“我給您捏一捏肩膀？”
方劍雄不置可否，愛麗絲一下一下的捏著，小手很柔。力度正好。有那么十幾下之后，愛麗絲停下，小嘴湊耳邊低聲道：“方先生，公使先生離開的時候。一臉疑云，您到底把他怎么了？”
這個小間諜！方劍雄知道，愛麗絲不會出賣自己，至少目前不會，但是有的事情別人想從她那里得到準確的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個事情是你該問的么？”方劍雄板起臉，愛麗絲根本不怕這一套，身子伏下來，軟軟的飽滿壓在肩膀上，低聲柔語：“您告訴人家嘛。不懂才要問。”也不知道抹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幽香往鼻孔里鉆，鬧的人鼻子發癢。這個小妖精，長大了啊！
“好好，我告訴你，不過不許跟別人去說啊。”方劍雄站起身來。趕緊拉開距離，不然真的保不住做點禽獸之類的事情。
“你先看地圖，從這上面看，中美之間因為有太平洋的存在。很難有直接的厲害關系發生。這就具備了結盟的基礎。目前歐洲正在激戰，美國因為地理環境優越，加之是一個工業國家，借歐戰的機會，美國經濟發展必然迎來一次井噴。也就是說，戰爭結束后，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只能是美國。綜上所述，重視與美國的友好關系，加強中美合作，是未來五十年中國政府堅定不移的外交方向。”方劍雄要忽悠一個小姑娘，在這個層面真是太輕松了，三兩下愛麗絲就覺得這個道理就是真理。
愛麗絲心滿意足的走了，方劍雄苦笑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暗道這個女孩還沒學好隱藏自己的真實目的。這樣也好，有個傳話的渠道。
愛麗絲直接出了大門，上了一輛車，里頭坐著他的老爹費舍爾先生。費舍爾其實從上海來的，今天才到的武漢。此番來武漢，自然是給瑞恩斯當說客的。
有的話，費舍爾是不方便問的，只好讓愛麗絲來問。愛麗絲把方劍雄的話轉述了一遍之后，費舍爾沉吟再三才道：“好，你做的很好。在方的身邊，還開心么？”
“很開心，不過他身邊女人太多了，真是很煩惱的事情。為什么中國的男人，能有那么多的妻子呢？”愛麗絲自言自語起來了，多少有點哀怨。費舍爾無奈的看著女兒，也不勸她，很多事情都是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自己承擔吧。當然費舍爾不是沒想過阻止，很明顯阻止不會有任何的效果，反而會加劇。
瑞恩斯站在下榻的旅社陽臺上，看著費舍爾的車子停在大門口，下車的費舍爾抬頭招手，瑞恩斯趕緊揮手致意，轉身快速去門口等著。費舍爾走上來的時候，瑞恩斯在樓道口等著。兩人之間的社會地位都不低，費舍爾如今是炙手可熱的金融家，美國總統特別聘用的中國問題專家。
轉達了一番愛麗絲打聽來的話之后，費舍爾目光嚴峻道：“我認為，中美關系到了一個很關鍵的節點。如果處理不好，中國政府很可能會傾向英法。坦率的說，根據我的分析，一旦戰爭結束，美國工業的產能過剩成為必然，正在快速發展的中國經濟，戰后無疑將是一個對美國至關重要的市場。”
“我會將您的意見體現在報告中，也希望您能為化解這一次中美關系的危機，提出寶貴的意見。”瑞恩斯很客氣，親手倒了一杯酒，遞給費舍爾。
“不不不，現在來看，這應該不算是一場危機。方是個重情義的人，這一點我太了解了。如果美國政府真的想要一個長遠的中國市場，就必須在感情反面有所投入。中國有句俗話，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方就是這樣的人。事實上這些年，美國在華得到的東西，遠遠大于付出。這是不用質疑的事實，你我都能看的到。問題是，歐美人在中國人面前，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而這種優越感，體現在實際接觸的過程中，就會觸怒方。如果不能正視這個問題，不能在具體的合作過程中體現出平等互利的態度，中美關系將很難持久。現階段，方對美國的好感還是很深的，畢竟在他起步的階段，是美國拉了他一把。根據他的性格，一些事情都是有底線的。只要不過這條線，就不會觸怒他。”費舍爾很有條理的分析，瑞恩斯聽著連連點頭，結合現實來看，美國人在中國得到的東西確實遠遠大于付出的代價。
“您認為，如何才能讓方感受到美國的友誼？”瑞恩斯很認真去請教，費舍爾稍稍思慮后道：“我認為可以從三個方面下手，第一，加強與方的走動，公使先生可以嘗試著跟方做朋友，接觸多了就熟悉了。當然，不能太露痕跡了，一定要自然要真誠。第二，就是建議美國政府，加強對中美友好合作協議的監督執行。比如這一次的風波，完全可以用政府的名義，加大對中國的援助力度，請注意，是援助。我可以保證，這種援助將得到的回報，您很快就能看到。第三，加強中美之間的文化交流，說具體的就是強化文化交流。比如，增加留美學生的數量，盡力幫助在美國的中國留學生改善生活條件，通過他們往中國傳遞友好的信息。再比如，可以資助中國的教育，在華辦學校，全部用美國人做老師。方很重視教育，如果在這些方面我們能做的比別的國家更多更好，那無疑將獲得方的友誼。這種友誼一旦根深蒂固，將是一個長遠的回報點。”
瑞恩斯一邊聽著，一邊摸出一個小本子來飛快的記錄，費舍爾說完好一會，他才停下筆道：“看來問題的癥結找到了，方的不滿主要來自于我們一些同胞對華投資態度的輕慢。據我所知，德國人在華的投資，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并且獲得了巨大的利益。中國軍隊正在與德國作戰，由此可見，方是采取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德國人的歉意。我這么理解，對么？”
“完全正確，根據我多年的研究，中國是講人情的國度。方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代表，一旦他認可了您的友誼，很多問題將迎刃而解。”
認為找到了鑰匙的瑞恩斯，很快就寫了一份報告電傳回國。美國政府這一次的辦事效率很高，兩天之后就恢復了瑞恩斯的報告。總統威爾遜在回復中表示，瑞恩斯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提出的幾點建議充分可行。隨后作出指示，要求瑞恩斯就這幾點建議的實施，向方劍雄進行通報。并表示，美軍將派出一個軍事考察團來華，就中美兩軍之間的加強合作，進行一次深層次的對話。
得到肯定的瑞恩斯很興奮，立刻再次求見方劍雄。心情不錯的瑞恩斯，看到的是同樣心情不錯的康德，從里頭走了出來，心里多少有點糾結。暗道，別再出什么岔子了。
今天負責接待的是呂碧城，一個典型的東方知識女性。臉上帶著客氣的微笑，點點頭示意，用英語道：“請稍后，我這就去通報委員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