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留,殺!”聽得命令的士兵再不留手,盡情揮舞手中兵器斬殺一切抵抗、不抵抗的叛軍。那些跪伏在地、冀望能夠逃過一死的叛軍士兵,前一刻仍在大聲求饒請降,下一刻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頭跟身體已經分成了兩家。瘋狂的殺戮迅速在四面八方展開,剛剛平息了不久的慘叫哀號聲,頓時再次響起。
“娘的,跟你們拼了!”一個身材較為魁梧的叛軍士卒眼看白刃加身,索性是硬著頭沖了上去,赤手空拳就和對手扭打起來。眼見降是死,不降也是死,這些叛軍士兵在求生無望的情況下,索性就豁了出去,站起來就和曹軍展開搏命之戰。有人領頭之后,其他的人也相繼回起手來。盡管缺乏訓練,盡管沒有戰斗技巧,盡管沒有什么得力的指揮,甚至有人連手中的兵器都已經丟失,但這群以命搏命的叛軍士兵,卻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而且他們的人數畢竟還有兩萬多人,蟻多尚且能夠咬死象,更何況是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這么一拼命,居然是短暫地壓制住了原本大占上風的曹軍。不少曹軍將士都是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這些原本已經馴服的俘虜給摁倒在地。
“弟兄們,這些狗賊是不會給咱們活路的,咱們和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有條活路,殺呀!”原本已經跪地請降的梅成,看到這一幕之后感覺機會來了,也是大聲招呼著自己麾下的士卒拼殺。
“伯仁,你搞什么?”看到原本已經是穩定住的局勢,卻因為經驗不足的夏侯尚拿著雞毛當令箭,一時間急速惡化起來,張遼也顧不得夏侯尚是夏侯淵的侄子,怒不可遏地當場訓斥起來。
被主將怒罵,夏侯尚雖然有滿腔的委屈,但是也不敢說什么,只是弱弱地問道:“張將軍,不是你說一個不留,全部斬殺的嗎?”
“什么?”張遼聞言險險沒氣暈過去,這時一旁的樂進苦笑著解釋道:“伯仁,只要把他們關押起來,要殺要剮還不是任由你處置?現在他們手邊還有刀就殺,豈不是逼著他們和我們死戰嗎?”
“這?”夏侯尚聞言頓時愕然,囁嚅了半晌才開口道:“我以為這些家伙已經嚇破了膽,豈敢再和我們為敵?張將軍,那現在該怎么辦?”
“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把這些叛軍剿滅了!”張遼看了看場中的形勢,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幾乎所有的叛軍都是在舍生忘死地死戰。這個時候自己就算想要收手,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能將錯就錯下去了。
“殺!”在張遼等人的帶領下,原本已經在休整的曹軍不得不抄起家伙,一個個再度沖上前去,和這些叛軍廝殺在一起。而此時就在他們南邊不到十里遠的地方,一支大約5000人的步騎軍已經趕至。“三將軍,馬先生,前面峽谷之中,兩彪人馬正在激戰不分勝負!”快步前進的隊伍之中,一名斥候回來對馬謖和張飛稟報道。
“激戰不分勝負?”馬謖聞言頗有些意外,以張遼樂進等人的能耐,就連孫權也是鎩羽而歸。陳蘭不過是淮南地區的一個豪強,居然能和他們激戰成不分勝負的局面,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感到意外的不止是馬謖,就連一旁的張飛也是奇道:“居然是不分勝負,陳蘭這家伙我知道,什么時候這么有本事了?”
雖然一時間搞不清楚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馬謖隱隱約約感覺到,今天這一仗只怕是沒這么簡單。稍加思量之后,馬謖轉頭對張飛道:“三將軍,如今敵軍既然還在激戰,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忙著插手。這樣吧,將士們經過長途跋涉已經很累了,先讓他們原地休整,咱們去看看情況再說!”自廬江一路趕至這里,急行軍近一百里,這樣的強度就算是對訓練有素的部隊也夠嗆了。
“好的!”當下張飛也是贊同,將大軍交給廖化暫時掌管,張飛自己和馬謖則是帶著幾個親衛,悄無聲息地快步摸上一邊的一處小山崗,居高臨下把峽谷口的這場激戰盡收眼底。
而直到親眼看到這場戰斗,馬謖才知道適才斥候所說的激戰,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見人數較少的曹軍與另一撥人數較多的叛軍混站在一起,曹軍勝在兵力精銳,叛軍則勝在人數較多。而且頗讓馬謖感到詫異的是,叛軍的戰斗力雖然不怎么樣,但是斗志似乎比曹軍只強不弱。不少叛軍被砍傷在地之后,還是竭盡所能地和對手死戰,甚至可以用瘋狂來形容。兵器斷了,可以再揀;戰馬倒了,可以徒步;馬謖甚至親眼看到,不止一名曹兵在倒地之后,居然被幾名撲在他身上的敵軍生生咬死。饒是馬謖已經不是戰場上的初哥,看到這么舍生忘死的惡戰,也是感覺頭皮發麻,這哪里是人,簡直就是一群餓狼在搏殺啊!
“好家伙,這陳蘭的兵這么不怕死啊!”張飛見狀也是咂舌不已。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馬謖還是勸諫道:“三將軍,現在是狗咬狗。咱們要是插手進去,那就要變成狗咬人了,還是等等吧!”
“對,現在沒必要插手!”張飛也是看得一頭冷汗。他們二人還有心情在這里討論戰局,此時身處其中的張遼等人,已經是有苦自知了。與先前一戰的快帶斬亂麻不同,這一仗從再次開打打到現在,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了,雙方在地上堆積的尸體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兩萬具了,就連道路都被堵塞住了。叛軍固然是死傷慘重,但是張遼等人的部曲人數也是漸漸地在銳減,其中不乏那些戰斗力出眾的老兵。但是事到如今,就算張遼想收手,這些被殺戮嚇破了膽的叛軍卻也不肯收手。加上道路被尸體堵塞住了,無論是誰想要撤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真正打仗不怕一潰千里,怕的就是打成這種膠著戰,打不死你卻累死你。而且這仗不論是誰勝誰負,打完之后勢必都是元氣大傷。張遼已經在琢磨著,打完之后要求曹操再調撥兵馬,否則的話自己能否守住合肥都是難說。
張遼將敵軍引入埋伏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晌午時分。連續兩戰打下來,居然是從晌午一直打到傍晚,30000多叛軍幾經苦戰,剩下的已經是不足10000。而張遼等人的部曲,也已經傷亡過半。顧不得心痛損失,就在張遼準備一舉擊潰這些敵軍的時候,突然一陣悠揚的牛角號聲,從南邊傳來。緊接著,一支兵力大約在4、5000人左右的步卒,排著整齊的隊伍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