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1620  第五十二章 來一發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 新世界1620 | 伯拉土   作者:伯拉土  書名:新世界1620  更新時間:2024-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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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或鄉長戰爭”為主的日本戰國時代,由豐臣秀吉畫了休止符,但最終卻被老烏龜德川家康給摘了最后的桃子。德川幕府建立,日本社會登上了領主封建制的頂峰,也同樣在封閉幾百年后遭受了西方文明的沖擊和翻天覆地的變革。

但至少在17世紀,在這個對全世界而言都是懵懂而浩‘蕩’的歲月里,在東方帝國的巨大身影覆蓋下,日本在歐洲人眼里還依然保留著幾絲神秘感,屬于東方帝國體系內的二當家或三當家身份。

一直到17世紀中期,不少歐洲人依然堅信在日本列島的東北方的深海里,還有個金銀遍地的海上烏托邦,并孜孜不倦地又尋找了上百年。當然,這個金銀國度并不存在,也肯定不是≤↓79,m.指冰雪萬里的北美阿拉斯加。

寬永,是日本歷史紀年中一個很重要的年號,從1624年到1644年。在它的歷史跨度中,發生了許多深深影響日本后世歷史的大事。

寬永年間,日本連續出現了兩代三位天皇,而其中還有一位‘女’天皇。從德川家康開始,德川幕府一方面陸續出臺《僧侶之諸出世法度》、《武家諸法度》、《禁中并公家諸法度》等一系列削弱皇室存在感的制度,一方面將德川家‘女’子強嫁入皇室,以期獲得日本法統上的更穩固地位。對德川幕府壓制皇室無比憤怒但又無可奈何的后水尾天皇,一氣之下退位,將皇位讓給了自己年僅七歲的‘女’兒興子內親王。

寬永年間,日本也沒有在全球‘性’的小冰河氣候下幸免于難,甚至因為貧瘠的島國土地。爆發的慘烈程度不比世界其他地方差多少。本就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嘗上一口稻米滋味的日本下層民眾,這下更是生不如死。

寬永,是日本歷史上的三之一,在最嚴重的時候,糧食價格離譜到比明朝或歐洲的重災區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京都這樣的繁華富裕之地,一年中餓死的民眾就超過八萬人,骨瘦如柴的居民或乞丐隨處可見,不管是幕府還是地方藩主,面對這種局面都無計可施。

寬永年間,也是日本經濟發生巨大變化的時期。以明朝走‘私’商、荷蘭東印度公司、葡萄牙為首的海上貿易。在這個時期深深滲透并改變了日本的國內經濟,平均每年有超過50噸的金銀貴金屬通過對外貿易流出。

貨幣經濟從沒有像這個時期那樣普遍深入日本社會,超過三分之一的民間賦稅都開始由實物轉為貨幣繳納,寬永通寶的出現,更是代替了日本社會沿用了近千年的中國銅錢。

為抵御饑荒、降低消耗,德川幕府在寬永年間出臺了大量遏制貴族和平民消費的法令。德川幕府所倡導或強制推行的社會保守消費行為,極大壓低了對生絲、砂糖、絲綢以及其他海外商品的市場需求,日本國內大量經營囤積海外商品的商人破產,動搖了日本過去大半個世界的對外貿易格局。

由于葡萄牙人的傳教行為嚴重影響統治秩序。德川幕府有針對‘性’的排外政策也‘欲’加嚴厲,連續出臺了閉關鎖國法令。取締葡萄牙、英格蘭、西班牙等國的貿易資格,而對于只做生意不傳教的荷蘭人,德川幕府算是象征‘性’的網開一面。將平戶的荷蘭商館強行遷往長崎,并定下諸多的嚴格限制和重稅法令。

曾經繁榮一時的日本貿易戛然而止,只剩下鄭芝龍集團在長崎等極少數幾個口岸的壟斷貿易資格。

封建領主制下的諸藩橫征暴斂,使在饑荒和瘟疫中本就急劇惡化的底層民眾生計更加走投無路。社會底層矛盾‘激’烈醞釀。寬永年間,爆發了德川幕府時期規模空前的農民起義,史稱島原之‘亂’。

饑荒肆掠下。三萬多不堪沉重賦稅的日本基層天主教徒農民,在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天草四郎時貞的帶領下,在九州長崎憤然起義,將十幾萬前來鎮壓的幕府軍打得丟盔棄甲。島原天主教眾起義最終被鎮壓下去,使得德川幕府更加堅定了閉關鎖國的態度。

看起來似乎并非是一個很好的年代,充滿了各種內憂,但不管怎么說,寬永時期,隨著‘毛’利輝元、伊達政宗等戰國時代殘余的最后一撥梟雄去世,德川幕府的統治終于平穩下來,日本正式過渡到了江戶時代。

日本本州相模國,后世的神奈川縣三浦半島,森林茂盛,沿岸礁石嶙峋,水‘浪’拍岸。

17世紀40年代的三浦半島最南端的宮川灣,海岸郁郁蔥蔥的原始‘色’彩下掩蓋著一座歷史悠久的小漁村,南岸五百多米外還有一個面積僅一平方公里的城島。

這里有著環境不錯的天然良港,還是海上通往德川幕府首府江戶城的咽喉要道,扼守通往江戶灣的浦賀水道,在百年戰國紛爭中也曾經是多家海盜水軍的重要據點。

根據德川幕府“一國一城令”的嚴規,曾經的三崎城被廢棄,使周邊的村町越發顯得偏僻封閉。但在某些蝴蝶翅膀的微風下,頒布鎖國令的德川幕府于幾年前在三崎城原址上重修了一座三崎奉行所,和東面千葉半島的館山奉行所遙相呼應,以監察進出江戶灣的所有船只。

緊接著德川幕府又在原本古舊的觀音山海岸烽火臺基礎上擴建出一道海防要塞,沿地形部署了十幾‘門’多年前從荷蘭東印度公司二道販子的手里購買到的華美12磅或18磅鐵制加農炮。(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

東北面的浦賀水道上,一艘全身上下釘滿各種不靠譜厚實木盾的幕府江戶水軍關船(一種中小型快船)正在巡邏,而在江戶灣的更深處,還坐鎮著一艘安宅船(一種大型重甲戰船),如同漂浮在海面的“大樓房”一樣威風八面。

載運著滿足江戶城貴族和平民生活的荷船(一種以運貨為主的小型船)在江戶灣里來來往往,每每遇見江戶水軍的巡邏關船,商人或水手們都不得不匍匐在甲板上。以最大的禮節來表達自己的卑微。

忙碌的沿海貿易支撐著日本統治中心的繁榮,無論是漁民還是商人,都不太可能去關心遙遠深海中可能發生的變化,對遠方的驚濤駭‘浪’保持著祖輩流傳下來的始終如一的敬畏。

1646年5月18日,周五,清晨。浦賀水道的南方海平線上,一支艦隊漸漸冒出。

完成一次南向巡邏,正打算掉頭返回江戶灣的幕府關船上,幾個帶著斗笠的幕府小兵連連‘揉’著眼睛,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慢慢地。南方來的陌生艦隊終于展現出較為清晰的輪廓,那一溜淡淡的煤煙和鼓漲的雪白風帆十分明顯地與當地人常見的漁船劃清了界限。

“哦……是南蠻船……他們過來了!快啊,搖旗號!快去報告松平大人和三浦大人!”

甲板上的幕府小兵們一陣目瞪口呆后,連滾帶爬地朝身后船樓跑去。不多時,在一個幕府水軍頭目的指揮下,關船的船樓上一個小兵開始向遠方的海岸要塞和江戶灣內方向拼命搖起了一桿長長的信號旗。

報警的信號首先通達了一艘小早(一種船型更小、機動‘性’更好的小關船),然后小早又掛上了一副奇怪的信號旗,向海岸要塞傳遞信息的同時掉頭向江戶灣內返航。

而在浦賀奉行所的海岸要塞上,收到水軍信號后不久。烽火臺就騰起了煙柱,緊接著一個‘精’瘦的矮個子中年幕府官員全身披甲,帶著幾個隨從走上一棟木制高樓,舉著“南蠻筒鏡”瞇著一只眼細細查探起來。

松平五郎勘右衛‘門’忠信。是當今江戶德川幕府中的老中(輔佐幕府將軍的最高官員)松平信綱的一‘門’。本來只是一個在歷史上默默無聞的出身卑微的旁支,卻在三崎奉行所成立后,被松平信綱推舉成為了奉行官,可謂也沾了蝴蝶翅膀的光。

“嗯。是南蠻船,他們不是應該前往長崎嗎?不過,現在‘泊期’也未到啊!”

泊期。就是指德川幕府在閉關鎖國后專‘門’為前往長崎的荷蘭商船定下的進港期限,通常為每年的七月二十日(依然采用的中國農歷),而完成‘交’易后,又必須于十月二十日前離開日本,而且數量也嚴格限制為一艘。

除此以外的任何時間段,膽敢靠近日本沿海港口的外國商船,都算是違反幕府鎖國令,可以采取“無二念打退”(毫不猶豫的開炮)措施強行驅逐。

松平忠信看了半響,嘴角扭了扭,一臉的傲氣與不屑。不過鏡頭中那艘雪白‘色’漂亮得讓人目眩的最大一條船,還是讓他心里微微一跳。

“給正木大人傳信,讓江戶水軍前來支援。如果(南蠻)有什么無禮舉動,那就用大炮好好告誡一下他們才行!”

看起來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南蠻大炮就放在身邊,但小兵們可沒權力隨便玩‘弄’的,一聽奉行大人將要執行“無二念打退令”,早就耐不住心癢癢的小兵們當即就撲到了炮位上做準備。

抬火‘藥’桶的抬火‘藥’桶,‘操’炮杵的‘操’炮杵,塞炮彈的塞炮彈,在松平忠信的注視下,十幾個羅圈‘腿’是忙了個不亦樂乎。

“平太,多放點火‘藥’,就能打遠點吧!”滿臉麻子的小兵在建議。

“佐助,等會讓我點火好嗎?”另一個臟兮兮的小兵也在湊熱鬧。

不多時,江戶水軍的幾艘小早紛紛在浦賀水道完成了集結,于此同時,一艘更大的關船也慢悠悠地開到了警戒線后方,和小早一起組成了一個水軍輪型陣。

荷美葡三國聯合艦隊,旗艦“爪哇號”。

望遠鏡里,浦賀水道西側的三浦半島最南端的海岬和小島上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綠影和斑點般的巖石絕壁,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影,而通往江戶灣的水道海面,則顯得‘亂’哄哄的,幾艘小漁船是拼命往灣內躲。而若干較大的則慢慢開出水道。

雖然從香港島算起,到江戶灣的最短航程只有不到1500海里,但三國聯合艦隊出發后就一路走走停停,還在琉球“觀光”了大半個月,所以出航一個多月后才抵達江戶灣。

離開琉球群島后的海上航行是極其無聊的,當聯合艦隊的三國官兵看到陸地的時候,無論是華美海軍官兵,還是葡萄牙或荷蘭人,一個個都急不可耐地涌到了船舷邊。

“布隆克先生,我原以為這里看起來會和科羅曼德爾(印度東海岸地名)一樣原始無聊……那座小島看起來很平坦。我們可以靠上去。”

荷蘭東印度公司任命的遠東軍事事務官拉斯穆森少將放下了望遠鏡,指著北面略偏西的宮川灣,鼻腔里不屑地哼哼著,仿佛對這次前來日本討說法的軍事行動并沒有多大興趣。

比起這種大部分時間都飄‘蕩’在海上的行動,拉斯穆森似乎更喜歡在爪哇島上和那個狡猾的萬丹蘇丹麾下的土著戰士玩捉‘迷’藏,或是在馬魯古群島教訓那些膽敢和英格蘭東印度公司眉來眼去‘私’下進行香料貿易的土著。

作為一名經歷過三十年戰爭的丹麥雇傭軍將領,拉斯穆森對遠東平淡的生活一直缺乏耐心和享受。

“將軍閣下,不久之后,您將看到一座繁華的城市。那是日本的統治中心。但它是不會允許任何外來者輕易靠近的,當然是指通常情況下……我們需要在這里獲得當地統治者的同意,讓貿易能夠更自由順利地進行下去。”

一個東印度公司書記官在一邊討好地恭維著,眼底還閃著一絲不容覺察的嗤笑。

“那么。上校,你的看法呢?日本人會不會阻止我們進入海灣,我是指如果他們……”

拉斯穆森把頭轉向了身后的一位身穿雪白‘色’華美海軍制服的華裔青年,正要詢問對方的意見。就突然聽到一聲遙遠的微弱炮響。

眾人的愕然只持續了不到十秒,一道雪白的水柱就出現在三國聯合艦隊旗艦附近,雖然看起來誤差了至少上百米。但明顯也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精’心瞄準。

“該死的!這群猴子居然沒有任何招呼就向我開炮!而且竟然是你們這些蠢貨賣給他們的大炮!”

幾秒鐘后,被一發警告‘性’炮彈鎮住的拉斯穆森突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指著約兩千米外的海岸唾沫飛濺,脫口大罵起來。

“我們應該馬上開炮還擊!要讓這些猴子知道我們的厲害!如果你們無法做到,我會把你們都丟進大海!”

拉斯穆森還在一邊喋喋不休地罵著,將爪哇號上的船長和水手都噴了一遍,甚至都忘記了正是他本人輕易下了整個艦隊直接靠近浦賀水道的命令。

至于兩千多碼的距離,爪哇號上的大炮能否發揮作用,他就管不了了,畢竟他只是一個二把刀的陸上雇傭兵將領,其實對海戰一竅不通。

“上校,這是日本人在警告我們別靠近,荷蘭人也有失去理智的跡象。按照計劃,我們現在應該先給日本人遞‘交’‘交’涉信……”

紀朝海身后的歐裔副官小聲地朝自己的長官提醒,而紀朝海本人,則在饒有興致地觀看著爪哇號甲板上一眾荷蘭或葡萄牙軍官大驚失‘色’的言行舉止。

“這位拉斯穆森將軍,大概會改變一下路上的態度了。不過他也有優點,就是能迅速罵出別人來不及反應的臟話……”

已過四十不‘惑’的紀朝海,在華美海軍服役超過20年,比起比自己更年輕就晉升上校的艾文和魯伊特爾兩位華美海軍天才,算是華美海軍第二代里大器晚成、一步一個腳印的典型穩重派。

關于眼前這位自負的拉斯穆森少將在香港島上鬧出的“‘裸’體消毒”笑話,在華美亞洲艦隊官兵里已經樂了很久,算是枯燥航行里最能打發時間的話題。看到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紀朝海古板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將軍閣下,我們首先需要放棄靠近海岸,然后派人把我們的‘交’涉信送過去。現在他們的船已經有了戒備,岸上也狀態不明,我們需要‘精’確觀察他們的火力分布。然后才能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等對方發泄的差不多了,紀朝海這才走上幾步,朝著眼前的雇用軍少將行了個軍禮。

通過葡萄牙人的翻譯,紀朝海的話馬上得到了一邊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書記官的支持。畢竟這次的貿易‘交’涉并非一來就要輕易動用武力,首先進入江戶灣獲得可靠的停泊補給才是關鍵,否則聯合艦隊這一大幫子人就這樣待在海上也不是辦法。

“唔……也許你們說得很對。上校先生,布隆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接下來由你們完成我們進入海灣的任務。我們更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來讓小伙子們放松一下,也好保證接下來的行動。”

回過神的拉斯穆森瞇著眼睛看著年輕的華美海軍軍官,終于老人‘精’般做出一個新決定。

“我很榮幸。”紀朝海又是一個軍禮。轉身朝一側船舷走去,打算下到小艇里返回金城公主號輕巡洋艦。

又是一發18磅實心彈從北方飛來,這次直接砸到了距離一艘葡萄牙小型戰艦不過幾十米的地方,掀起的水柱看起來幾乎都要落到甲板上,嚇得一眾葡萄牙陸軍士兵是大呼小叫。

聯合艦隊憋著氣接受了日本方面的警告炮擊,不再貿然‘逼’近海岸,華美金城公主號和荷蘭爪哇號各放下一支聯絡小舢板,向視線盡頭的那艘最大的日本關船駛去,同一時刻。一艘幕府江戶水軍的小早也朝聯合艦隊開來。

“哦哦哦!太好了,他們在害怕!奉行大人,再來一發吧,也許可以在江戶水軍前面拿到幾顆南蠻人的首級!讓江戶城的將軍大人也知道您的勇武。”

浦賀海防要塞上。看到自家大炮的巨大威力,一個幕府軍小頭目興奮得全身都在發抖。

“哈哈,大家的表現我很滿意。好好監視他們,一定要阻止他們靠近江戶灣!”

松平忠信也是‘激’動地小胡須‘亂’顫。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沒有什么出頭的好機會,好不容易多年前跟著松平信綱參與了對島原‘亂’民的平叛戰斗。結果還差點誤事。

如果不是握有重權的松平信綱當時的極力袒護,把自己發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偏僻角落里避災,恐怕自己早就切腹謝罪了。

現在總算有不長眼的南蠻船膽敢靠近,那扭轉自己在將軍心中形象的機會就到了。

“松平大人,南蠻船好像沒打算逃跑,他們向三浦大人的關船派出小船了!”

一個小頭目朝松平忠信跑了過來,低頭報告了一個讓松平忠信很不爽的情況。

幕府江戶水軍的前身,可是橫行關東的海賊集團――百首水軍,其領導者正木一族曾歸附豐臣秀吉獲得了正式地位,后來又效忠德川幕府,幾番變動后融入了現如今的幕府江戶水軍。雖然德川幕府強化了中央集權管理,但江戶水軍的主要職務依然是正木家在擔任。

現在的江戶水軍安宅船上的總指揮就是正木分家的三浦義良,而松平忠信一直和三浦義良的關系很差。雖然松平忠信是三崎奉行,但卻偏偏管不了手握實際軍權的江戶水軍,雙方都在明里暗里爭奪浦賀水道的各種利益,所以平時商人們在往來行賄時都會同時給兩家各送一份禮物。

“‘混’蛋!我才是三崎奉行官,南蠻應該首先求見我!”

松平忠信頓時吹鼻子瞪眼,可惜他沒法長出翅膀馬上出現在關船上,氣得在原地走來走去。

“松平奉行大人,雖然三浦大人的水軍負責守護江戶灣,但沒有和南蠻人‘交’涉的權力。您才有江戶灣船只出入的監察權,按照《無二念打退令》,您有權決定一切。”

一個下屬似乎看出了松平忠信的不滿,趕緊在一邊添油加醋。

“說得很好!馬上下令奉行所守備兵全體進入炮臺!等三浦義良和南蠻人‘交’涉完畢,給我再來一發!”

松平忠信眼里閃出一絲惡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在松平忠信看來,就算南蠻人發起了‘交’涉,但江戶水軍也是絕對不會讓這些南蠻船進入江戶灣的。但如果就這樣等著看著。那等于阻攔南蠻船的功勞全都歸了三浦義良,他這個奉行官反而會被晾到一邊。

拆臺,必須拆臺!

大型關船上,一身甲胄的三浦義良端坐在主位上,幾個部下也是全身披掛守候在兩旁。在三浦義良的面前,一名荷蘭東印度公司代表、一名葡萄牙翻譯以及一名華美海軍代表并排站著,其中荷蘭人手里還拿著一卷包裝‘精’美的文書。

“……所以,我們希望能進入海灣停靠休整,晾曬貨物、修理船只。另外,除了送給您的禮物。我們還有一封信想委托您轉‘交’給江戶城的德川將軍。”

在華美海軍中尉的示意下,兩名華美水兵從外面抬進一個箱子,光看箱子的做工就知道里面的禮物不薄。

聽完葡萄牙翻譯的話,三浦義良和周圍的幕府水軍將領都面面相覷。

有信要直接給幕府將軍?如此重大的事情正好被自己撞上了,看樣子也不是什么在海外遭遇到風暴,走錯方向才來到江戶灣的。三浦義良撇眼瞧了下那份送給自己的禮箱,表情也不再過分冷漠了。

“雖然是友好到訪,但我也沒有權力放行。不過我可以把信轉‘交’給將軍大人,你們在附近下錨停泊。等候消息,我會派人給你們送點清水和飯食的。但沒有將軍大人的允許,你們不能上岸!”

三浦義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他做出的決定。完全把三崎奉行松平忠信的位置給排開了。

感覺好像溝通也不是那么麻煩,在場的三國代表都松了口氣,然后退到了自己的小聯絡艇上,打算把‘交’涉結果帶回聯合艦隊。

兩艘聯合艦隊的小聯絡船離開江戶水軍。沿著海岸大致朝著己方旗艦返航,一路上順帶觀察尋找錨泊點。當距離那座烽火臺大約一千多米的時候,猛然發現海岸某個角落噴出了一連串的雪白煙塵。緊接著就傳來了如雷的炮聲。

又是一秒過后,十幾顆沉重的實心彈丸就落在了兩艘小聯絡艇的四周,濺起的水‘浪’直接把荷蘭人的那艘靠人力劃槳的小舢板給掀翻了。

“上帝啊,他們瘋了,難道不知道我們正在‘交’涉嗎?”

和華美代表在一起的葡萄牙翻譯頓時嚇傻了,看著后方在海水里撲騰的荷蘭人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隸屬金城公主號的蒸汽‘交’通艇幸運地躲過了這輪炮擊,趕緊轉向后面翻沉的荷蘭舢板。兩個水兵把落湯‘雞’般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代表和水手撈了起來,然后死命加煤添火、吐著濃煙朝兩公里外的金城公主號逃去。

而這一場景,也讓一眾江戶水軍看愣了,大型關船上的三浦義良瞬間扭頭朝遠方的海防要塞瞪去,完全明白了松平忠信此時的目的――麻痹又來拆我的臺!

“繼續開炮,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松平忠信舉著南蠻單筒鏡看了一會兒,臉‘色’由起初的冷峻轉為得意。

視線里,在散‘亂’落海的炮彈追逐下,那艘驚慌失措的冒煙小艇正劃著一道彎彎扭扭的航跡在逃竄,而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白‘色’戰艦,此時和另外兩艘黑白雙‘色’的戰艦漸漸拉開了距離,仿佛在規避海岸要塞可能發起的遠程密集炮擊。

南蠻重炮的‘射’程可比船上的大炮遠多了,也更容易瞄準,這次拿南蠻‘交’涉小艇做樣子的下馬威是徹底給做足了,而南蠻船拿三崎奉行所海防要塞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想到三浦義良此時可能的表情,松平忠信就面帶得‘色’。但樂觀歸樂觀,也絕對不能有什么差錯。

“只要他們的船敢靠近岸邊,就開炮!”

“哈!”一個奉行所守備兵小頭目用力一低頭,又一溜煙地朝要塞炮陣地跑去。

不多時,那艘幸免于難的華美小蒸汽艇被金城公主號回收,而海岸要塞也放棄了對兩千多米外的三國聯合艦隊的炮擊。

不過此時的三國聯合艦隊已經完成分散行動,三艘噴著黑煙的戰艦并沒有做出靠近海岸的舉動,反而是重新調整出一個橫線隊列,一側船身朝向宮川灣。

“馬上撤回去,既然松平大人那么威風,就讓他去做吧!”

猜透松平忠信想法的三浦義良,幾乎是冷哼著就下達了退避三舍的命令。在他看來,他的職責是保護江戶城,而不是保護那個‘亂’放炮的松平忠信。只要這些南蠻船不進入江戶灣,那就和他沒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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