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上,譚副所長立刻去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找老張。
說起來老張同志也很郁悶,原本去區分局匯報工作的事情應該是張所長去的,好歹也是個在齊局長面前露臉的機會不是?可還沒有出門的張所長,便被林鴻飛一個電話給拎過去了……現在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得到了全市的矚目,林鴻飛若是有事想要見見老張同志,根本不用親自去派出所找他,直接一個電話老張同志就要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如此一來,到領導跟前露臉的機會自然就落到了譚副所長的身上了。
當然,對此張所長也沒有什么意見,甚至譚副所長還對張所長被林鴻飛如此“青眼有加”隱隱的有些羨慕:無論是張所長還是譚副所長,甚至整個藍河區區分局的公安干警們心里都明白,巴結好了林鴻飛林總,好處大大滴!
譚副所長趕到的時候,張所長正與林鴻飛聊的熱火朝天,看到譚副所長過來,林鴻飛示意曹軍給譚副所長泡杯茶過來,笑道,“老譚,你過來的正好,我和老張剛才正說到你呢……”
第二天早晨,南城街道派出所的同志們剛剛一上班,便驚訝的看到派出所大廳的入口處的通知欄上,貼了一張顯著的通知,通知要求上午十點的時候在所大會議室里召開全體公安干警、協警以及聯防隊員都要參加的重要會議,會上將宣讀區分局領導的決定。
陸陸續續來上班的公安干警們,看到通知上的內容,有年齡比較大的老干警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氣:所里這是要有大動作啊!
“王哥,您知道頭兒這是要做什么不?”剛工作沒多長時間的新人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看到老同志臉上一臉慎重的表情,便忙向老同志問道。
“不知道。”老同志們的表情一個個都十分嚴肅,“不要多想,一會會上就知道了。”
大動作……搞好了也伴隨著大功勞啊。老同志們心里一個個都跟明鏡似的,公安干警,看的就是你的工作能力,工作能力怎么體現出來?就是看政績。具體到公安系統內,當然就是看你參與了多少案子,案子的破案率是多少。這些有經驗的老同志,在看到這個通知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有意識的調整自己身體的狀態了。
上午十點鐘。南城街道派出所的全體公安干警、協警以及聯防隊員們全體出現在大會議室里。
十點鐘。所長、指導員、副所長等幾位領導依次列隊出現在會議室的門口,早端坐在會議室里的同志們,便齊刷刷的向領導們行注目禮,目光中帶著羨慕。
可是下一刻,當看到竟然有人當仁不讓的和張所長并行而走的時候。所有人齊刷刷的愣住了:這誰啊?竟然敢和咱們老大肩并肩的走在一起?
不過下一刻,當看清和張所長并行而走的是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的林鴻飛林總之后,原本還驚訝無比的同志們,心情便立刻恢復了平靜。有經驗的老同志更是在這一瞬間立刻明白了,今天這個會議的主要內容肯定與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有關。
從行政級別上而言,林鴻飛乃是堂堂的正科級領導,張所長呢?不過是個股級干部而已,比林總低了整整兩個級別,若是其他場合。乃是林鴻飛林總龍行虎步于正前方,張所長屈居于后的,今天林鴻飛與張所長并肩而行,已然是給足了張所長面子。
有經驗的老同志們知道今天的這個會議肯定與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有關,可是年輕的同志就想不到這一層了,心中還在奇怪為什么今天這個公安系統的內部會議。居然還有林鴻飛林總這個“外人”來參加,而且看上去似乎還是要和老大端坐于主席臺上的樣子。
林鴻飛不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人,按理來說是不能參加這種公安系統內部的會議的,但共和國的事兒,一向是看人怎么說,能行的事兒,只要領導不愿意,怎么著也能找出幾十條不可以的理由來;可同樣的,不能成的事兒,只要領導愿意,也總有法理不外乎人情的說法,更何況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的發展,首先就是南城街道的各個小衙門口兒近水樓臺先得月,藍河區南城街道派出所自然更是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南城街道派出所這陣子小日子過的很是滋潤,主要是源于北郡市工業制造公司的支持,對上自己的這位大金主,林鴻飛出現在這個會議上,誰能說什么?誰又敢說什么?
無論下面的同志們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每一個人幾乎是以同樣的方式向領導們行注目禮,注視著領導們按照先后順序走上了主席臺就坐。
也是直到親眼看到林鴻飛林總當仁不讓的端坐于張所長的身側之后,大家才驚訝的發現,今天主席臺上多布置了一張椅子,由張所長和林鴻飛林總穩居與主席臺正中央,儼然一副共同領導的架勢。
同志們看向林鴻飛林總,林總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上去讓人感覺有些如沐春風,但細細看上去,卻又從林總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信息,大家的心里便齊刷刷的頓時一緊。
按照會議的老規矩,在大會正式開始之前,要由指導員進行點名。
“王根生。”
“到!”
“牛寶山。”
“到!”
“王飛。”
“到!”
大家屏息凝神,努力聽著自己的名字,不敢有一絲的走神。指導員挨個點名,確定每一個人都出現在了會議室里之后,滿意的點點頭,將會議的主導權交個了張所長,“我宣布,會議正式開始,會議由本所所長張元乾同志主持。”
張所長穩坐于會議室主席臺的中央,一身橄欖綠的警服,可以壓的比較低的警帽,表情嚴肅,帶著一股強烈的威壓,讓下面偷偷打量自己的同志們只是偷偷打量了一眼,便忙迅即將腦袋低了下去。
對于下面同志們的反應,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打量著下面的同志們的張所長心中甚是滿意,一種大權在握的得意和滿足感從心底里油然升起。
注視著下面的同志們,張所長沒有看自己面前的稿子,以低沉而威嚴的嗓音緩緩的開了口,“今天這個會議,主要是傳達一下局領導的最新指示精神。”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以廖大龍等個別流氓混混為首的流氓犯罪團伙,組成了所謂的帶有濃厚黑社會犯罪組織背景的‘八大金剛’,經常以棍棒、鋼管以及非法管制刀具等兇器,肆意威脅、敲詐和勒索人民群眾以及個體工商業者,在社會上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人民群眾對此載聲怨道,要求我們公安干警同志們對這些以廖大龍為首的黑社會組織進行堅決的鎮壓和取締。”
“接到人民群眾反應的問題后,局領導對此高度重視,專門作出了特別指示,要求對于任何影響人民生產生活的壞分子嗎,都要堅決的鎮壓和打擊,毫不留情,毫不手軟!不管誰從中說情,都不許徇私,否則等待他的,是黨紀和政紀的嚴懲!”
還沒有開始行動,張所長已經給大龍等人的“八大金剛”給定了性:帶有黑社會犯罪背景的組織。
便如同陽光之下也有黑暗一樣,在共和國,小流氓小混混這種社會的毒瘤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徹底消滅的,但政府和國家對社會的陰暗面也是有個容忍限度的,這個容忍限度,便是是否達到了黑社會。若是沒有被冠以“黑社會”三個字,政府通常都會對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是某個小組織被冠以了“黑社會”三個字,那就意味著這個組織已經開始進入了滅亡的倒計時。
大龍等人平日里是以“八大金剛”為自稱的,也為自己能夠在北郡市創下偌大的威名而沾沾自喜,可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竟然被張所長在如此嚴肅的場合關系“黑社會”三個字,不知道平日里囂張無比的廖大龍會不會被嚇的尿了褲子。
說到這里,張所長微微一頓,威嚴的目光向下面掃去,看下面的同志們全都在屏息凝神的聽著自己說話,心中甚是滿意,卻陡然重重的一拍桌子。
巨大的聲音在偌大的會議室內不停的回蕩,所有的公安同志們心里齊刷刷的一跳!
“同志們,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居然受到了個別黑社會分子的威脅,導致個別人民群眾和個體小工商業者的生產經營活動的工作受到嚴重影響,竟然已經到了怨聲載道、民怨沸騰的地步,同志們,捫心自問,我們對得起人民群眾交給我們的權利,對得起我們頭頂上的國徽嗎?!”
說到這里,張所長又是重重的一拍桌子!
“同志們,在召開這個會議之前,區分局的齊局長特意給我打了個一個電話,就說了一句話,”說到這里,張所長微微一頓,豎起了一個指頭,“齊局長告訴我說,張元乾,你告訴你下面的同志們,好好干!認真干!不要有任何的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