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一將信發出去后卻將自己的奶兄也是打小的小廝,現任的管家沈安拉進書房嘮了一夜的家常,第二天沈安將沈十一的寫的一封信交給兒子沈穗,讓他去廣西找梁宜木,自己帶了另一封信和一萬兩銀子上京城。
沈十一接到沈老太太的呵斥信的時候沈安也已經到了京城,正喬裝成南方的貨商進了嘈雜的北城一條街……
沈十一冷哼一聲將沈老太太的信扔到一旁,看著外面的天氣有些幽怨的想著,妻子出發也有十八天了,不知到什么地方了?到了京城也不知老太太會不會給他氣受……
而此時的梁宜木正將沈十一的信翻來覆去的看著,疑惑的攏起眉頭,看了怵在眼前的半大小伙子,想了想問道:“你們老爺把信交給你的時候是怎么說的?
沈穗不失恭敬卻又不卑不亢的道:“我們老爺只要小的將信給梁爺送來,然后一切聽梁爺的吩咐。”
想到沈十一那有些跳脫的性子,梁宜木微微有些頭痛,想了想道:“我宅子里都是大老爺們,你跟著你們老爺也學過管家吧?”
沈穗點頭,他爹就是管家,他多多少少還是會點的。
“那我宅子里的事就交給你了。”招手讓小廝帶他下去了。
侯云平派來的幕僚則有些不贊同道:“將軍,他不是您的人,這樣留在身邊只怕有些不妥吧。”
梁宜木雖然不知道沈十一這樣做的目的,但幾個月的相處也摸著了他的脾性,還是相信他不會害他,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梁宜木對幕僚點頭道:“他只負責宅子里的生活事務或一些人情來往,書房那邊還是我的人。”
幕僚想說見微知著,他知道了您的人情來往,說不定能猜出您在干什么呢?繼而想到他剛到梁宜木的身邊,還不算是他的“身邊人”。這時候說這些卻有些不太妥當了。
梁宜木卻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嘴角微挑,道:“這些人情來往自然是別人想知道只要一查就知道的。”
那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
幕僚心里一松,對梁宜木卻更信服了一些。
京城里。侯云平的心情卻沒有這么好,李軒然雖然心里也有些焦急,但還是倚著門框,吊兒郎當的看著侯云平道:“你看,朝中已經有好幾位大臣心里著慌了,這幾天五皇子都或在酒樓或在書坊或在古董那兒‘巧遇’幾位大臣了,而且幾人也相談甚歡。太子好不容易攏起來的人心又要散了。”
侯云平看著窗外的梧桐樹,不語。
李軒然正要說什么,就聽到外面侯云平的貼身小廝飛白喊了一聲:“太夫人!”
李軒然連忙站直了身體,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
侯云平瞥了他一眼,就起身迎出去,見太夫人迎進門后,讓飛白出去繼續守著門,李軒然親手給太夫人倒了一杯茶。
太夫人接過將茶放到一旁。問起李太夫人的身體,得知一切都好,又道:“慧娘的身體怎么樣了?上次我去還吃著藥呢。說了讓皓哥兒來和他三個表兄弟玩,這幾天總不見登門……”
一語未必,李軒然的臉上已經笑得有些勉強,太夫人見了就不免嘆了一口氣,當初他們要給李軒然娶媳婦,李軒然非鬧著要自己相看,想著武將家出生的女兒沒有那么多的忌諱,就點頭答應了,誰知他卻看上了文官家出生的慧娘,她那時雖然不和大嫂來往。可也大概能猜出她所想:
武將是危險的,軒然又常在外面跑,大嫂也就不愿他也吊在武職上,慧娘的父親當時已是翰林學士,是有望入內閣的,家里也是詩書傳禮之家。嫁過來的那幾個月也都還好,兩個人蜜里調油似的,北地戰事起,小五要上戰場,李軒然也就跟著去了,留書一封就悄悄帶了慧娘北上……誰知回來后雖添了一個小子,兩人卻像是掉進了冰窟似的,互不搭理了。
大嫂為這事甚至還懷疑過皓哥兒是不是李軒然的孩子,可是看著眉眼和李軒然越來越相像的皓哥兒,這個疑慮也解除了。
太夫人也曾問過侯云平,只是侯云平也只沉默不語,現在三家看著兩人都有些無奈。
太夫人見他不答,也就沒再為難他,只叮囑他有時間回去看看皓哥兒之類的話,就轉頭板著臉對侯云平道:“這件事你要瞞我到幾時?”
侯云平垂手恭立在一旁,聞言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太夫人嗤笑一聲,“不僅我知道了,只怕你媳婦也猜到了吧?這兩天寇家的動靜這么大,我和你媳婦又不是瞎子,猜也能猜到了。”
侯云平攏起了眉頭,李軒然見太夫人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了,就樂得湊合道:“這件事一了,只怕殿下要欠寇家一個大人請了!”
太夫人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五皇子妃比太子妃還晚一個月成親呢,卻誕下了皇孫,太子妃卻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也難怪寇家會著急,這幾天我和你媳婦出去串門,見寇三夫人見著一個閨秀都仔細的打量,我又不傻,自然知道她這是給太子選良娣。”
“只怕他們選的人,皇后未必會滿意,”侯云平有些頭疼,“這件事是殿下的隱秘之事,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只怕我們也跳不出去。”
李軒然則有些不在意的道:“這有什么,回頭皇后確定了人選,我到那幾家后花園逛逛不就行了?”
太夫人氣得想將手邊的茶盅砸過去,怒道:“你就不能想一些靠譜的法子?那些女孩的名聲毀了,你要她們怎么活?你以為那些人家會放過你?”
李軒然就嬉皮笑臉的求饒道:“姑母,我這不是在和您說笑嗎?您看您就當真了。”
侯云平心里卻有了一個章程,只是還得和太子商量,起身道:“行了,你回去吧,舅母這幾天總是派人來請你,我可不敢留你。”轉頭卻對太夫人恭敬地說道:“娘,這件事兒子來辦就好,您也不要太擔心了。”
太夫人見兒子眉目間一片晴朗,就知道他想到辦法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囑咐李軒然,“讓你媳婦明天帶皓哥兒過來玩。”
李軒然送走了太夫人,臉色就沉了下來,侯云平見了微微皺眉:“這件事未必是你想的那樣……”
李軒然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道:“這幾年她為了引起我的注意,什么手段沒用過?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拿來利用,她還有什么不能做的?”李軒然想到她的臉,略顯焦躁的道:“這件事你別管了,我自有主張,只是太子的這件事不好解決吧?”
侯云平對他轉移話題有些不滿,道:“當初是你死活求來的這門親事,即使她真的做錯了,你也應該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這些年我一直沒說,就想著你們是夫妻還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誰知你到現在都沒有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
“行了,”李軒然的面上有些冷厲,“還是先說太子的事吧。”
侯云平就嘆了一口氣,搖頭苦笑,李軒然的縮頭功真是……但還是順著他轉移了話題,“這件事好解決,但最根本的還在那兒,我找個時間上一趟白云寺,問慧緣大師有沒有徹底解決的辦法,過個兩年,太子要是還沒有孩子,就算皇上和朝臣再滿意他也沒有用。”沒有子嗣的嫡長子,不管是在皇家和普通百姓人家都是不可能成為繼承人的!
李軒然回到家中,在分岔口頓了頓,還是轉身朝他的院落走去,這時候院門已經下匙,看得出住在里面的人沒有等人歸來的意思,李軒然的臉色有些暗沉。
靜靜地站在門外,就聽到一個女聲溫柔的哄著孩子吃飯的聲音,李軒然是習武之人,耳力很好,即使孩子撒嬌的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想到兒子那和他相似的眉眼,心里也軟了一塊。
舉起手正要敲門,就聽到里面的女聲正溫柔的在吟唱什么,臉色頓時一沉,轉身就朝他住的書房走去……
侯云平回到房中,梁宜梅正收拾東西,他走過去一看,拿起一節木塊道:“這又是給三個小子玩的?”
“這是給皓哥兒玩的,娘說要接皓哥兒過來玩幾天,讓他們表兄弟好好親近親近。”
侯云平笑道:“三個小子還不會說話呢,能怎么親近?”
梁宜梅卻不以為然:“孩子親近的方法多著呢,我也見過皓哥兒,他好像有些膽子小,人也顯得比同齡孩子小一些,平時和他說話的同齡人也少,看著也是小孩子心性,和三個孩子正合適。”
皓哥兒人長得和一般孩子一樣,只是三個小子長得壯實,才九個多月卻長手長腳的,梁宜梅沒見過其他孩子,所以認為皓哥兒長得小。
侯云平也沒有經驗,想了想皓哥兒的身板,又想起三個兒子那一天一個樣的身板,就點點頭道:“也好,軒然不怎么管這孩子,他平時也沒有什么玩伴,將他帶來也好,家里也熱鬧些。”
梁宜梅卻有些頭疼起來,家里還不夠熱鬧嗎?想起白天的一丟人圍著三個孩子雞飛狗跳的情景,有些擔心皓哥兒來了受欺負,想了想道:“回頭我再找兩個穩重一些的丫頭出來,皓哥兒來了,就讓她們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