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母體之中就受了創傷,出生之后又遇上了戰事,皇后帶著你在戰場上,所以一直不能得到很好的治療……”
“你的經脈凝固成石,生機薄弱,這些年來靠的那些藥物都是直接進了五臟六腑,卻不能在經脈中流動,這次要是將經脈打通了,以后就不用再服用這些藥了,好處卻不止于此,剩下的精華會沉淀于你的體內,雖不能保證你延年益壽,卻能保你有生之年不至于受病痛的折磨……”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嗎?身體康健,無病無災!
太子的嘴角漸漸露出笑意,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床單,忍受著身體帶來的疼痛,現在更痛,是不是以后就會過的更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慧緣才放下木魚,面容上露出一絲微笑。
太子起身,聞到身上傳來的味道,臉上發黑(不過是沒人看得出來的,因為他整個人就像包了一團黑泥似的),有些尷尬的沖慧緣行禮。
慧緣完全不在意的拂須笑道:“恭喜殿下了,它這是把殿下沉積體內多年的藥毒也給逼出來了。”
太子眼睛亮亮地,“那晚輩的病?”
“已然好了!”
太子心中大喜,面上也只露出一絲笑意罷了,慧緣滿意的點點頭,揮手道:“好了,你快去洗漱吧,我要走了,不用你送。”說著轉身就走。
太子知道慧緣不拘小節,他說不用送就是不用送,他連忙躬身目送他離開。
慧緣出了內室,就露出嫌棄的表情,用手在鼻子前使勁的扇了扇,可是到大殿門口的時候,慧緣就放下手,板著臉打開門。
底下的一幫人連忙抬頭看過來,見是慧緣。連忙恭敬地行禮。
慧緣抬頭看天,小聲卻又能讓所有人聽見的感慨了一句:“天佑我大周啊!”說罷,就好像看不到跟前的一幫人,目不斜視的離開了。
如果是梁宜梅在這里。她一定會說他是故弄玄虛,可是這里所有的人,包括寇宛華,都既崇拜又渴望的目送大師的背影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
不到兩刻鐘,關心著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的病好了!
皇上得到消息后,大笑三聲。興沖沖地去給保佑他們大周的祖先們上香去了,畢竟是立了將近二十年的太子,在他的心里,他還是覺得這個兒子是最合適的!
京城里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
有的人開始后悔前一段時間的步步緊逼,有的人開始懊惱不該忍不住早早改了陣營,有的人則是慶幸他晚了一步,要不然就要由太子黨變成了太子黨的敵人,而有的人則是自得的仰高了頭。他們可一直是堅定的太子黨。
而此時,穆英蓉正在和梁宜梅說話,“……你二哥帶著人剛出門。大伯就一身是血的帶了一個女子回來,嚇了我們一大跳,才知道大伯在回來的路上遇上了你們,和對方廝殺了一晚,追著人往京城跑的時候,連累了正要出門給沈家老祖宗還愿的沈家七小姐,大伯那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就將她帶回來了,為了護著她,大伯的手上還多挨了一刀呢。不過這姑娘膽子到大,見著殺人了,雖然臉色蒼白,卻不像別的女子一樣哭鬧……”
梁宜木的傷梁宜梅已經看過了,知道都是皮肉傷,聽到沈七娘。就想起那一年見到的那個沉靜的女孩子和這兩年京中的傳聞,就好奇道:“那這事沈家怎么說?”
這件事沈七娘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想起她定了那樣一門親事,未婚夫又死了,范家又是那樣的人家,現在又攤上這樣的事,只怕在沈家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聞言穆英蓉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臉上有些鄙夷道:“沈家到底是書香門第,做什么都離不開‘名聲’兩個字,所以沈老太太想讓沈七小姐去庵堂修行!”
“什么?”梁宜梅坐直了身子,臉上有些難看,就是她這樣和沈七娘眉眼交情的都覺得殘忍,更何況是沈家的人?
穆英蓉也有些傷心,“我見過那位沈七小姐,真真是個好姑娘,沉靜嫻雅,和她站在一起,你覺得她高貴,她卻又偏偏讓你覺得她和你是一樣的……我看著都不好受。”說到這兒,穆英蓉有些局促的看向梁宜梅。
梁宜梅有些疑惑。
穆英蓉就小聲道:“我是和五奶奶、尚家嫂子一塊去的,想,想給大伯提親來著……”
梁宜梅瞪大了眼睛,“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剛回來嗎?而且我們也沒想著這件事能成,只是一個態度。”穆英蓉趕忙解釋道。
沈七娘畢竟和梁宜木共乘一匹馬回來,不管真相如何,沈七娘的名聲是壞了,而梁宜木也成了她的第一個選擇。
只是文武殊途,特別是文官的女兒又顯得高貴些,朝中有文官娶武官的女兒的,可文官家的閨女嫁給武官的就很少了,更何況沈家現在雖然沒落了,但好歹還是百年世家,底子還在,族中也有不少子弟在朝中為官的,不說其他,大房的兩個嫡子就不錯,更何況沈氏的父親還是一朝尚書!
所以梁宜木和梁宜林都沒怎么抱希望,只是想做出一個態度來,也算全了沈七娘的面子。
五奶奶卻很喜歡沈七娘,沈七娘在梁家住了一晚上,是五奶奶去陪的,五奶奶聽說是要給梁宜木提親,就非要親自去。
只是沒想到沈家會那樣行事,她們剛進門,茶還沒來得及喝,沈老太太就板著臉出來冷嘲熱諷的一頓,直接就下令讓沈七娘去庵堂。
梁宜木垂下眼眸想了一下,道:“那我大哥喜歡她嗎?”
穆英蓉臉色微紅,她是知道這個小姑是和別人不一樣的,當初她的親事也有她的撮合在里面,聞言仔細想了想道:“大伯的心思我看不出來,不過應該不討厭就是了!”
梁宜木點頭,“回頭你問一下二哥吧,二哥肯定知道。”
穆英蓉點頭,“可是沈七小姐?”
梁宜木嘴角微挑,“你放心吧,沈家還不是沈老太太說了算。”
當年沈家在京城中鬧了笑話,梁宜梅卻也知道了,沈家的絕對權威是那個太夫人見了也要叫一聲姨的老人,而沈十一就是她養大的,既然當初她會在范家的婚事面前護著沈七娘,甚至于中風,看得出她是真心疼沈七娘的,既如此,沈七娘就應該不會被送去庵堂。
更何況,不是還有一個沈十一嗎?
有著和皇帝爭女人的歷史,還能安安穩穩活到現在,甚至可以算得上高官厚祿,能算得上什么笨人?皇上可不是心胸寬廣的人!
梁宜木心中則是很惱怒,本來只是試一試的態度,現在卻萌生了非她不娶的想法!
梁宜林嚇了一跳,拉過大哥一問,
梁宜木板著臉道:“她是個好女子,這次本來就是受我連累,女子在這世上本來就艱難,她的祖母又這樣對她,就更艱難了,更何況,她還是十一哥,不,是十一叔的女兒,我和她父親是忘年之交,怎么能眼看著她因為我這一生就毀了呢?”
梁宜林就腹誹,忘年之交?那不就是侄女了?大哥到底有沒有想明白?
大哥正直老實,梁宜林卻不放心沈家,攔了他道:“大哥給我一些時日查查,怎么說也要弄明白沈家的情況再說,也要看看沈家到底是什么打算。”
梁宜木皺眉,這樣拖下去,受傷害的還是那個女子,尚家嫂子不就是沈家的人嗎?問她就是了!
梁宜林知道梁宜木心軟,就斟酌道:“大哥也不要擔心,沈七小姐不會被送去庵堂的,至少現在不用,我聽英蓉說,十一夫人挺好的,她護著她女兒,現在除了她和沈家的老祖宗,就是沈七小姐的親妹妹都見不到沈七小姐,沈老太太也暫時拿她沒辦法。”
梁宜木這才不再說什么。
沈十一給皇上遞了折子,說回來看望中風的祖母,皇上前一天收到的奏折,還未來得及做出批示,沈十一第二天就帶了三個人從南城門進京了!
御史的彈劾剛剛寫好,還沒送到皇上跟前,沈十一就從妻女的院里出來跑到皇上跟前哭開了,說他在南邊怎么怎么想家,說在京城的老祖宗怎么怎么想他,說他是多么多么的惦記生病的老祖宗,他這次也是想老祖宗想得沒辦法了才進京的!
皇上臉色雖然不好看,但也沒多怪罪他!
沈十一他知道,年輕那會就拎不清,在南邊出任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帶妻子兒女出去游玩,任上的事倒是多數交給自己的幾個幕僚的。
文官不是武官,要是武官無旨意私自進京,罪同謀反,但文官卻完全不一樣了,沈十一這樣的文官那就更不一樣了,皇上只求他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就行了。
皇上揮揮手把沈十一打發出去了,但處罰還是有的,降了一級,罰了幾年的俸祿,通報批評!
雖沈十一這樣的人來說,罪很輕,可是皇上一點也不擔心有人照樣學樣,因為沈十一這樣的人注定不能入內閣了,可是當官的,又有哪個不想入閣拜相的?
沈十一思索良久,對坐在對面的大哥道:“大哥,我們還是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