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都是聰明人,下手看著又狠又辣,臉上也是青紅相間的,其實并沒有看上去的這么嚴重。
曹可媛就是有心里準備,也被幾個丫鬟的狠絕嚇到了。
而厲太太一進門,見到的就是她的寶貝兒子彎著身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而幾個丫鬟都是鼻青臉腫,頭發散亂的朝她的寶貝兒子那里爬起,似乎是想將他扶起來。
曹可媛挺直了背站在榻前,嘲諷的看著她!
厲太太腦袋“轟”的一聲炸開,厲聲吩咐跟隨進來的婆子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這個賤人抓起來!”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擼袖子就朝曹可媛走來。
曹可媛冷哼一聲,大聲道:“太太也不問問你的寶貝兒子剛才在做什么?嫡親的祖母還沒有出殯,孫子卻在屋里做這種事。”曹可媛指著榻上的痕跡,厲聲道:“當今推崇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更是純孝之人,這樣的事要是傳了出去,整個厲家都要受到牽扯!太太不教訓他,卻懲罰起我這個要孝敬長輩的人來了?”
厲太太看著榻上明顯的痕跡,一張臉頓時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雙厲眼朝地上趴著的幾個丫頭看去。
幾個丫鬟臉色更白了,低著頭縮在一旁。
厲太太冷哼一聲,看著身后的一幫丫鬟仆婦,知道不能滅口了,看著曹可媛,心里倒是疑惑起來,她什么時候該性子了,往常,她可是不屑解釋的,而且她也不相信她說的什么孝順,看來這次回京,她從曹夫人那里倒是學到了一些,只是可惜,到底沒有認清形勢。現在整個厲家都是她的人,而曹可媛帶來陪嫁的人先前都被發賣出去了,唯一的奶娘也被她送走了,難道她認為她沒有法子治她?
厲太太上前扶起兒子。對著塌皺了皺眉,底下的人機靈的迅速換了榻上的東西,將厲公子扶上去,“還不快去請大夫來,怵在這兒做什么?還有,把這幾個小蹄子拉下去,看著就心煩。”
幾個丫鬟聞言。心里暗松,看來她們的命是保下了,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曹可媛,心里對她倒是有了一些感激。
厲公子面色蒼白,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所以對剛才在屋里發生的事并不知情。
厲太太心疼的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曹可媛恨到了極點,轉頭見曹可媛還立在這里。頓時怒斥道:“你還立在這里干什么,他被你害的還不夠慘嗎?你不是孝順嗎?現在就給我去守靈,我不叫你起來。就不準起來,賴嬤嬤,扶少奶奶下去,好好看著她為老太太盡孝!”
賴嬤嬤板著臉應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曹可媛道:“少奶奶請吧!”
曹可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這個結果比她想象的要好些,以前她別說動手了,就是和他吵起來,厲老太太和厲太太就會把她關在柴房里,不給吃不給喝的。現在只是罰去跪那個死人,算好的了。
看來梁宜梅說的不錯,當無路可走的時候再使用暴力,而當可以講道理的時候,就要用道理將敵人堵住,看。她今天只是試了一下,結果還不錯!
曹可媛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曹可媛的那一腳踢得很重,厲公子吃了暗虧,卻又不敢對曹可媛動手,對曹可媛,他總是有一種畏懼感,那天他也是糊涂了,才敢對她動手的,只是他不敢對曹可媛動手,對身邊的丫鬟卻沒有什么顧忌,所以這幾天,他的丫鬟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也是因此,倒間接的幫了曹可媛。
幾個丫鬟可憐曹可媛,加上上次,曹可媛幫了她們,所以這幾天就偷偷地給曹可媛送一些吃的,倒讓曹可媛挺了過來。
厲太太見曹可媛雖然臉色蒼白,卻身姿挺立,臉色越發難看,看了一眼賴嬤嬤,微微皺起了眉頭,三天不吃的人竟還能直挺挺的跪著,賴嬤嬤的手段是不是下降了?
賴嬤嬤臉色鐵青,眼珠子微轉,不知打的什么注意。
厲老太太出殯回來,賴嬤嬤板著臉站在曹可媛的面前,詭異的笑了笑,剛要說出她心想到的手段,外面突然鬧哄哄起來,她微微一皺眉,厲喝道:“外面是誰這么沒有規矩,老太太剛去,你們就作起來了!”
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喘著氣道:“嬤嬤,外面來了好多官兵,將我們府上圍起來了!”
“什么?”賴嬤嬤大驚失色,哪里還顧得上曹可媛,帶著小丫鬟疾步往外面走去,她沒有看到曹可媛在她身后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
厲武將一封信收好,帶著自己的心腹朝孫子的院子走去,如今這個時候,只能想辦法將他厲家唯一的獨苗送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只是當他走進厲公子的房間,看著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孫子時,只覺得心里有什么轟然崩塌,厲武的身子晃了晃,指著厲公子問丫鬟道:“他在干什么?”
那丫鬟一邊拉著赤紅著眼睛發瘋的厲公子,一邊回頭哭道:“老太爺,公子的煙癮犯了……只是我們實在買不到那種煙啊!”
厲武的手幾不可見的抖了抖,眼神晦暗,放緩了聲音問道:“什么煙,這么難找?”
丫鬟搖頭,那些煙都是公子的小廝帶進來的,只是昨天小廝說那賣煙的人好久都沒出現了,他將城里翻了一遍,還是沒找著人,公子沒吸到煙就變成這樣了。
聽著丫鬟的描述,厲武身子晃了晃,他的心腹也是滿臉驚訝,“罌粟果?”
他和老太爺出過海,對海外的事倒有一些了解,在往南去一些的島嶼上就有人種植這種罌粟,只是這種花卻是有毒的,心腹看了厲公子一眼,看這樣子已是中毒至深,厲家的這位公子只怕是毀了!
到底是誰?這么狠心,這是要滅厲家滿門了!
心腹想到的事,厲武自然想到了,而心腹沒想到的事他也想到了,厲老太太先前明明好好的,可是突然就去了,他過去看她的時候,她嘴角還是含著笑的。
他雖然拘禁了她,可是并沒有短了她的吃穿,她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瘦?
厲武臉色鐵青,從頭到尾,他都被人算計了!
厲太太闖進來,看著兒子這個樣子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抱住他,對厲武哭道:“公公,快想想辦法啊,官兵快到這里來了,寶兒是厲家唯一的獨苗苗,他這樣子根本就不能進去啊!”
厲武嘴巴微闔,想說,他即使是留在外面,也活不了了,只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血脈,他回頭對心腹道:“將他送走,是福是禍全看他的造化了,你們也不用管他。”
厲太太心中有些不滿,兒子從小就嬌養著,要是沒人照顧,他不知要吃多少苦,只是公公的決定,她不敢反駁。
心腹上前一步,將厲公子擊昏,扛在肩上就往后門走。
后門處有一假山,那是厲家的退路,厲武這一世得罪了不少人,那是給他留的后路,只是他老了,也逃不到哪里去,就將這條后路讓給了他唯一的孫子,這條路連厲老太太都不知道,厲太太見到這條路有些心喜,只是厲武一眼看過來,就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臉色灰白的站在厲武身后。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厲武將地道還原,這才帶著人往前院去,負責抄家的是刑部的那位侍郎和沈十一,只是徐潤新沒見過抄家,很感興趣,就跟來了,李軒然百無聊賴之下,只好勉為其難的陪著徐潤新來看熱鬧了。
侯云平將李軒然的信放在匣子里,里面已經放了三封了,這封上說他們已經有了船只的消息,并且還找到了一些厲武犯罪的證據,問侯云平拿個主意。
侯云平面色平靜的將盒子合上放到一邊,一點給他回信的意思都沒有,他既然答應了殿下不插手此事,自然是不會再管了,而李軒然和徐潤新那邊,他卻是管不著了。
“云平,晚上我們去烤肉好不好?上次答應了幾個孩子還沒有實現呢?”梁宜梅走進來,就看見侯云平將盒子收起來,微微挑眉,她知道,那是專門放信的。
“福建來信了?”
“嗯,”侯云平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告訴妻子也沒什么,就道:“軒然說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估計過一段日子就該回來了。”
“那船上的人和貨呢?”
“只說是有了消息,八成能找到,具體如何還不知道,”侯云平攬過妻子,笑著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厲武的孫子目的是那些貨,在上岸前就不會動那些東西,他的膽子還沒有大到眼都不眨的殺幾百個人,所以那些人也會是安全的。”
“那厲家會怎么樣?”梁宜梅問道。
侯云平知道她是問曹家的那個女兒,沉吟了一會道:“曹家要是肯使力,人還是能救出來的,只是……”只是名聲有損,以后回到京城日子也未必好過。
梁宜梅自然也知道這個,聽說可以保下來就松了一口氣,在她看來,只要能以良民的身份活著就不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