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臉色微紅,“小姐,奴婢只是替小姐擔心。”
云夢初笑了笑,“胡嬤嬤自然是不甘心讓我查的,不過,這府庫還是要查的,胡嬤嬤這么多年來的行事,想必你也能猜到幾分,她雖然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但是她在宮里面只是最低等的宮女,在陪嫁丫鬟里也是最不起眼的,只不過因為機遇好而陰差陽錯的成了管事嬤嬤,因著她陪嫁的身份,讓她管府庫,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下人,哪里來的那么多錢去買好農莊,這錢……”
徐云頓時明白了,“難怪小姐之前聽兩個下人說胡嬤嬤有農莊的時候那副表情。”
云夢初點頭,“之前我雖然知道了,但是也并不想管,畢竟我在王府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明哲保身,但是現在輪到我管家,我就不能這么聽之任之了,萬一這件事情被翻了出來,完全可大可小,我說不定會倒大霉。”
徐云聽后,擔憂的說道:“但是,小姐,這胡嬤嬤畢竟是王妃的陪嫁,不好辦呀。”
“不辦她。”云夢初笑著說。
她只是想借著查庫房給胡嬤嬤一個警告罷了,當然也是要看看胡嬤嬤到底做了什么,心中有數,如果胡嬤嬤肯暫時收手,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如果胡嬤嬤還依舊如故,那么就難以姑息了。
這管家的事情就是頭大,有些下人,就算要辦他們,也要考慮再三。
這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人長大了,各種規矩用多了起來。
當天齊嬤嬤回去的時候。王妃問了齊嬤嬤關于云夢初的事情。
齊嬤嬤想了想對王妃說道:“行事還算進退有度,不過就是有些鋒芒畢露,但是以她的身份來說,如果不鋒芒畢露的話。恐怕很少人能瞧得起她,都不會把她當回事,所以她這么做也可以理解。”
王妃淡淡的說道:“煩勞嬤嬤自習把這件事情跟我說說。”
齊嬤嬤跟王妃講了云夢初的事情。王妃聽后,淡笑著問道:“嬤嬤說,小初會辦了胡嬤嬤嗎?”
齊嬤嬤搖頭,“按照表小姐今天鋒芒鄙陋的樣子,奴婢有些說不準。”
王妃笑了笑,“我也說不準,如果她辦了。那么久……”
就怎么樣王妃并沒有直說,不過王妃明知道胡嬤嬤貪的情況下還沒有辦她,這就耐人尋味了。
第二天云夢初也就去應了個景,隨便聽了他們說兩句,之后就離開了。完全就是一副我來打醬油的樣子。
第三天倒是發生了一件正經的事情,夏管家因為外院前段日子統一嫁了一批丫鬟,之后又把幾個年紀大一點的下放到了莊子上,所以外院現在缺人手,夏管家就去認識上買了一批回來讓云夢初過目。
王府里一般都是這樣,做主的基本不見人伢子,都是由管事買來,之后讓主家過目,如果不滿意了。在再賣了就是。
雖然云夢初對這種做法有些不太認同,不過古代的大環境之下,她也沒辦法做什么,只能盡量的不對他們挑剔什么,畢竟她基本不挑長相身段,既然管家把他們買來了。最起碼也算是王府的人,她不應該肆意因為一點小理由而再賣掉。
云夢初略略掃了一下夏管家帶過來的人,發現模樣都還算周正,她問了兩句就讓夏管家分配事情去了。據說往日里連王妃都不怎么管這個事情,她何必多嘴。
不過她說完了之后,夏管家竟然還是有些猶豫的看著她,笑了笑說道:“奴才斗膽,跟表小姐說個事情,王爺書房里端茶送水的丫鬟秋菊已經嫁了,該填新的了,不知表小姐覺得誰比較合適?”
云夢初想了想,話說那本花名冊她昨天下午才拿到,一個下午外加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算是看完了,也沒記全,干脆說道:“這是你自己做主吧,記得先用府里的老人,免得新買來的丫鬟不知道規矩。”
夏管家頓了片刻,之后應了。
第四天,就到了云夢初去清點府庫的時候了,為了這件事情,云夢初可以把自己身邊的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以及三等丫鬟都帶了上,她可不覺得胡嬤嬤會那么好心的幫她,所以只能用自己的人手了。
到了那里之后胡嬤嬤站在那里等著她,乖乖地把名冊交給她,末了還跟她說道:“表小姐,名冊都在這里了,不過王府的府庫很大,清點起來自然是十分麻煩的,表小姐要不要酌情考慮?”
云夢初笑著說道:“煩勞胡嬤嬤關心了,這件事情我自己看著辦吧。”
“那奴婢告退。”胡嬤嬤干脆地說著,果然如同云夢初預料的一樣,不禁沒有給她留一個人手,而且她自己都走了。
云夢初絲毫不意外的示意徐云拿著鑰匙去開府庫的門,低聲交代給自己身邊的丫鬟一些事情,大件的維度一樣的東西都不用去查,唯獨去查那種需要清點數量的,或者不太起眼的小東西,每個人領一個類別去查。
幾個丫鬟得了命令,都去乖乖的去查東西,云夢初坐在府庫里,一邊悠哉的看著王府的存貨,一邊等著他們。
從這個庫房里能看出,這王府,真的是富得流油,幾代人的積累,讓她這個才算剛剛發家的人看的咋舌。
一個下午過去了,去清點東西的丫鬟都差不多搞定了,回稟了她事情,她淡淡的說道:“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們都不要聲張,如果誰敢出去亂說,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眾丫鬟乖乖地答應了,之后徐云問道:“小姐,既然我們事情做完了,要不要離開?”
“離開?”她微微挑眉,之后對她身邊的另一個一等丫鬟慕云說道:“去把胡嬤嬤叫來吧,她這個時候應該在廚房。”
慕云應了聲,下去叫了胡嬤嬤。
兩個人動作倒是很快,進到庫房里的時候,云夢初還能看到胡嬤嬤那未曾收起的吃驚表情。
“嬤嬤,我清點完了。”她笑著說道。
胡嬤嬤勉強維持著臉色,“不知表小姐輕點的結果如何?”
云夢初淡淡的說道:“胡嬤嬤把府庫管得不錯,大件的東西從來沒有丟失過,只不過,這個小件的東西,還是要注意一點呀。”她似乎是意有所指的說著。
胡嬤嬤臉色微僵,“奴婢不太理解表小姐的意思。”
云夢初站起身子,示意她的丫鬟們跟她一起離開,“不理解沒關系,嬤嬤只要記在心里就可以了。”
她說著,起身離開。
她走后,胡嬤嬤的臉色徹底的黑了下來,沒想到這個臭丫頭竟然還真的能看得出來,以后要怎么辦,收斂么……
哼,既然她看出來了都不說,自己又怕什么。
時間就這么平靜的過去了幾天,某日在書房當值的冬雪忽然病了,莫名其妙的上吐下瀉,跟她住在一起,新來的丫鬟秋色見狀自告奮勇的替她去書房當值,還特意去求了夏管家,夏管家見她原先做的只是一份可做可不做的粗活,再加上書房是必須有手去侍候的,也就答應了。
以往府里面有個丫鬟請假輪值什么的,都是由管家一手負責的,所以夏管家也名正言順的沒有告訴云夢初這件事情,直接就叫秋色去了。
秋色年約十六歲的樣子,雖然并不是多么出色的美人,但是勝在氣質靈動慧黠,仿佛看起來會讓人禁不住疼愛。
就這樣一個女子去了書房當值。
其實在公主成親之后,妒性稍微強一點的話,就會打發走丈夫的通房,之后讓書房都用小廝伺候,堅決杜絕什么紅袖添香夜讀書的事情。
這種事情王妃雖然一來也做過,不過后來漸漸地放棄了,甚至主動提出要昂女子在書房伺候,府中的下人都開心不已,以為一飛沖天的機會來了,沒想到就算是王妃放寬要求,但是王爺依舊不理會那些丫鬟,甚至試圖勾引的都會被王爺趕出去。
從此王爺跟王妃伉儷情深的話在府中傳遍。
府里的丫鬟也不再認為去書房當差是個多么好的事情了,所以像秋色這樣愿意主動替班的人,相當的少。
冬雪躺在床上休息,秋色帶她到書房處應事,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王爺平日里在書房的時間也不算多,所以白天在書房只要擦擦桌子掃掃地之類的就可以了。
王爺一般傍晚回來,在書房看到亥時左后去休息。
傍晚的時候,秋色正在書房里擦著桌子,不想書房門被人悄聲無息的推開,秋色嚇了一跳,立刻向后看去,卻發現了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不過見此男子穿著一身深紫色,袖口有龍形刺繡的朝服,秋色心中猜測了一下男子的身份,柔柔的屈膝說道:“奴婢見過楚親王。”
秋色蹲下身子,半天不見叫起,不由得暗中抬起頭,卻看到楚親王一臉震驚和茫然的看著她,目光中仿佛閃爍著無盡的痛楚和哀傷。
那目光又專注無比,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