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如此自私,只想著讓他陪在她身邊,卻不讓他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秋芯心中下了決定,淺笑著對韓越說道:“韓越,如今你已經在這里呆了這么久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韓越點點頭,目光柔和的看著她,“也是該帶你回去看看了。”
秋芯頓時愣住了,“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讓你……”
“芯兒。”韓越柔聲說道:“你就想一輩子呆在這里,不出去了嗎?你相信我,不是所有人都把你當做異類來看的,我有個小師妹,她的哥哥有一雙紫色的眼睛,照樣活得精彩瀟灑,沒有人把他當做妖怪,你要相信自己,你這么善良體貼,我爹娘見到了你,一定會喜歡上的。”
秋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垂下頭,靜默不語。
韓越則繼續勸道:“相信我,跟我一起回去吧,爹娘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秋芯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很好。”
“那我陪你在這里也很好。”韓越立刻說著。
“你――”秋芯抬起頭看著寒月,目光中帶著一絲怒意,他怎么能,這樣……
“我是說真的。”韓越溫和地說,“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不想和你分開。”
秋芯沉默良久,對韓越說道:“讓我想想好嗎?”
韓越點頭,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逼她。
晚上的時候,秋芯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韓越說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想跟韓越在一起。是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去這里的,除非她不跟韓越在一起。
想到這里,她心中一顫,這幾個月來。韓越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她的心中,她仿佛已經習慣了有他的陪伴,習慣了看到他的身影。習慣了看到他飄然出塵的笑容,習慣了他的一切一切……
如果他離開了她,她不知道該有多心痛。
更何況,韓越一心一意為她著想,她又豈能如此自私。
奶娘曾經說過,讓她長大之后,如果有可能的話。一定去外面看看,總會有人接納她的。
現在她是不是找到了這樣的人。
第二天早上,秋芯笑著對韓越說道:“我同意跟你一起走。”
韓越開心地看著她,“真的嗎?太好了,我保證我爹娘一定會喜歡你的。你會做個幸福的少夫人的。”
秋芯輕輕地搖頭,“少夫人什么的我不是很在意,我只是希望能出去走走,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像你說的那樣,不在意我的眼睛。”
韓越認真的點頭,“一定會有的,放心吧。”
“不過,我想讓你幫我去鎮上買個斗笠回來。我還是穿著斗笠比較好。”
韓越想了想也點頭同意了。
雖然他是不介意她的眼睛,但是他不能保證所有人都不介意,尤其是在一切民風未開的地方,所有人都會很估計金色的眼睛的,為了不讓她再受到這種傷害,還是帶著斗笠比較好。
既然決定離開這里。韓越就去鎮上采買了許多的東西,還雇了個車夫帶他們回到杭州。
他前幾天去打聽了一下,恍若時局已經太平了下來,他們現在出去完全沒問題了,既然這樣,他就帶著她去見爹娘。
隔日,秋芯穿著韓越買來的斗笠,看著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悵然若失。
韓越見狀安慰道:“你如果想回來,我會陪你回來住的。”
秋芯淡淡一笑,“以后再說吧。”
韓越也不勉強,跟她一起出谷坐上了馬車,一路朝著杭州走去。
但是,越靠近杭州,仿佛越亂一些,這些韓越都能明顯的感覺得到,一路上他還是能看到一些難民的。
不過幸好看到難民的時候,他也看到了許多官府組織施粥的地方,這些難民的生活都還算有保障。
戰亂受苦最多的,永遠是百姓,幸好現在太平了下來,用不了多久,南方一定會恢復往日的生機。
這日傍晚,他們落腳在一個小村莊內。
這個村莊距離杭州還有兩日的路程,他們就快到杭州了。
但是,困難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村莊中的人,竟然都不讓他們借宿,難道他們今晚要睡在馬車上?
韓越微微皺眉,有敲開了一家的門,來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陌生人站在門外,立刻戒備的后退一步,皺眉問道:“你有什么事情嗎?”
韓越風度翩翩的說道:“這位大伯,我們要去杭州,路過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我們可以付多倍的價錢。”
那男子想都不想的說道:“不行,我們不要你的錢。”
韓越又聽到這個回答,不禁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著中年男子。
男子見他還站在門口不走,索性不說了,想要直接關上門,但是韓越卻在此時說道:“敢問這位大伯,近日可有畏寒發熱,嘔吐腹瀉等癥狀?”
男子頓時止住了關門的動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韓越,“你……你怎么知道?”
“在下不才,算是個大夫,看大伯的面向不太好,猜測了一下。”
男子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隨后又問了一遍,“你是大夫?會治病救人的大夫?!”
韓越笑著點頭,“我正是大夫,不敢說醫術有多高明,但是治病救人還是會的。”
男子直接伸出手腕對他說道:“既然你是大夫,可否看看我得了什么病?你說出來,我就相信你。”
韓越握著男子的手腕開始診脈,從前在鄉下行醫的時候,這是常有的事情,鄉下男子沒有那么多忌諱,所以韓越也沒介意。
韓越診脈到一半,臉色微變,神情嚴肅起來,之后放下男子的手腕對男子說道:“敢問大伯,今日貴村是不是有許多人曾有惡心嘔吐,畏寒發熱的癥狀?”
男子點頭,眼中的期盼更甚。
韓越嘆了一口氣,“想必,貴村染上了瘟疫。”
男子的臉色一下子驚恐起來,“瘟……瘟疫?!”
韓越點頭,“如果我沒診錯,應該是黑死病。”
男子的身體仿佛一瞬間軟了下來,“黑死病……竟然是黑死病……”他呢喃著,忽然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大夫,我染上了無所謂,但是還請您救救我的兒子,他的情況比我嚴重多了,還請大夫給我兒子看看,我愿意做牛做馬報答大夫的大恩大德。”
此時秋芯見韓越半天不回來,也走下馬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一看之下,竟然發現有個人跪在韓越的面前。
她大吃一驚,“韓越,怎么了?”
韓越面色凝重,“這個村子染上了黑死病。”
秋芯也瞪大了眼睛,黑死病?!
韓越嘆了一口氣,果然大災和戰亂之后,就會有瘟疫的產生,如今出來黑死病也不奇怪。
但是……
“你們怎么沒請大夫來看看?”
男子苦笑,“哪里請得來,現在世道正亂著,大夫估計城里的那些傷員還來不及呢,哪個會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二位如果不是為了賽路去杭州,想必也不會路過這里。”
韓越點頭,的確,如果他們不是因為要快點趕到杭州,也不會走這條路,沒想到,這條路上,有個唯一的村子等著他們。
難怪他進來的時候,看到整個村子家家閉戶,不收留外人,人人自危。
“大伯你先起來。”韓越說這,扶起了男子,“你可知道,這個村子是怎么染上瘟疫的?”
男子就著韓越的手站了起來,“大約四天前,有個重病的男子來到了我們村子,要借宿一宿,說他只是染上了風寒,按照他的方子熬藥吃幾天就好,他給的錢又多,我們村有一戶人家就收留了他,但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在一天之后就死了!我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大約兩天之前,收留那人的那戶人家的幾口人身體出現了問題,現在是人人自危,我兒子曾經去見過那個病人,現在也……還請大夫發發慈悲,救救我兒子吧。”
韓越點頭,“你放心,我既然碰到了就不會不管,只是要從長計議。”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瓶藥遞給秋芯,“你先從這里面倒出一粒藥吃下去。”
秋芯接過藥瓶,倒出藥丸吃了下去,韓越也吃了一粒之后對秋芯說道:“我要進去看看那個男孩的情形,芯兒你在馬車里等著我吧,讓車夫把馬車駕出村莊,要委屈你在馬車里過一晚上了。”
秋芯聽后,沉吟片刻,竟然搖頭。
韓越聲音沉了沉,“芯兒,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情,你乖乖地在馬車里等我。”
“不。”秋芯堅定地反駁著,“韓越,我也是大夫,我也懂醫術,我肯定可以幫得上忙的。你說我現在欠缺的是具體的診治經驗,那么我就從現在起跟在你身邊治病。”
韓越的表情頓住了,的確,秋芯欠缺實際經驗,需要多診治病人來提高自己的醫術,但是,這不是普通的病人,這是瘟疫!
極為危險的黑死病!
坦白說,從心里講,他不愿意讓她冒險,真的不愿意。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