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沖著徐州方向狂追的時候,袁尚卻調頭換站,向南面的汝南方向進發。
夏侯淵逞一時血氣之勇東向強追袁尚,結果讓袁尚猜測出了曹軍在徐州有埋伏的事情,這事如果讓曹操知道,故意得會被活活氣死。
所以說,組織紀律很重要,上級的命令必須聽,無組織無紀律的同志不是好同志,對于夏侯淵這樣自由散漫的干部,必須嚴肅處理,否則早晚會吃大虧的。
就這樣,夏侯淵火急火燎的往東面的徐州追趕,而袁尚則是屁顛屁顛的向著南面的豫州方向進發,兩軍的行軍方向由直線改成了的九十度直角,相交卻不想遇。
豫州邊界的廣袤的平原上,一支五千人的孤軍策馬急速奔行。
僅僅是三日的時間,袁尚的騎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兗州東面的邊境轉入了豫州,行軍速度可謂極快。
若是說夏侯淵率軍的速度是平均每日千里奔襲,那袁尚的進軍速度估摸著也得日均八百多里了。
眼看已是進入了豫州境內,袁尚心中著實是松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正午,再瞧瞧身后的士卒們都已是累的五迷三道,舟車勞頓苦不堪言,就連馬匹也都大顯乏力,難以為繼了。
袁尚見狀隨即下令:“傳令三軍,駐馬歇息,搭鍋煮飯!咱們吃飽了,養足了士氣,精精神神的進豫州去。”
“諾!”
三軍將士聞言一個個頓時高興的不行,連日來的突擊奔跑確實是將他們累得不行,此刻得了袁尚的命令,士卒一個個急忙勒馬駐腳,翻身下來,任由馬吃青草,自己則是在草地上隨意的鋪個毯子,倒頭就睡。
一時間,適才還是狂奔不停,神經緊張的軍隊,此刻一個個變得跟悠哉悠哉的放羊娃似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袁尚也是盤腿坐在草地上,仰天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連日來的奔跑,也是把他折磨的夠嗆,話會所他的風寒可是剛剛才痊愈的啊。
可不管怎樣,總算是擺脫了夏侯淵的追兵一時,接下來,就看己方怎么沖過曹軍的阻撓,返回河北了。
“三公子,喝點水吧。”
高覽手捧著一個大牛皮囊子,笑呵呵的走過來遞給袁尚。
“多謝,高將軍辛苦。”
袁尚接過牛皮囊子仰頭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接著抬手一擦嘴,暢懷的說了一聲:“爽快!”
轉頭看了看己方的軍卒,見所有人都是歇息酣睡,卻沒有人生火造飯吃干糧,袁尚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高將軍,將士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都不吃飯?不餓嗎?”
高覽聞言臉色頓時一苦,嘆氣道:“連日奔走,風餐少露的,哪個還會不餓,問題是.......三公子,咱們的帶來的糧食,已經不夠吃了。”
“糧食不夠了?”
袁尚聞言心下頓時一緊:“什么情況?”
高覽長嘆口氣,搖頭道:“三公子,咱們這次本來就是輕裝突襲許都,糧草輜重什么的能減則減,每個人每匹馬身上只是背了數天的口糧,本以為偷襲完許都之后就可速速繞回白馬渡,不想先是要去徐州,再是要走豫州,來來回回一個大圈子繞下來........將士們在糧草方面雖能省則省,但如今卻也是皮囊見底,不夠吃了。”
“沒有糧食....這怎么行?官渡之戰咱們撤退就是因為糧食不夠,如今偷襲許都又是沒糧......不行,得趕緊想想辦法!”袁尚抓了抓腦袋,低頭開始沉思。
這個時候,張頜也是走了過來,聽見袁尚與高覽的談話,隨即獻策道:“三公子,此時緊急,咱們進豫州后,不如......問當地百姓借些糧秣,應一應急,等挨到了劉備那里,再作計較不遲。”
袁尚聞言搖頭道:“要是就咱們三個,去老百姓家蹭頓團圓飯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問題是咱五千人呢,哪個老百姓敢接咱飯這局子?”
高覽聞言嘿嘿一笑,道:“三公子,您沒理解雋乂的話中含義,這小子說話好拐彎子,忒不直白.......其實雋乂的意思很簡單,就讓咱們找個村舍,洗劫搶掠一番,這年頭,人命不如雞,官兵搶民都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左右都是曹操治下的賤民,又不是咱冀州百姓,搶他幾個村舍打打牙祭,卻也無礙........”
“那更不行了。”
高覽的話還沒說完,便聽袁尚出口打斷他道:“本公子率領的是仁義之師!仁義!仁義倆字知道咋寫不?冀州的百姓是人,難道兗州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嗎?劉備那家伙蹦跶了半輩子,至今雖一事無成,卻是名滿天下,知道為什么嗎?一是他是漢室帝胄,二是他在民間的威望太高,走到哪老百姓都待見他........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們今天事曹操治下的人,明天說不定就是咱們的!禍害百姓的事,咱不能干。”
張頜和高覽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下肅然起敬,一起沖著袁尚長施一禮,道:“三公子高義,我等皆不如也。”
“不過嘛......高將軍的話倒是提醒了我.....”袁尚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高覽直起身來,奇道:“不知末將提醒了三公子什么?”
“洗掠一番啊!”袁尚猛然一拍大腿:“你適才說的話雖然不在理,但是就出發點而言,還是很有可行性的。”
張頜,高覽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些迷茫。
猶豫了片刻,只聽高覽緩緩出口言道:“三公子,你適才不是說......咱們是仁義之師,不能洗掠百姓的嗎?”
“那當然,仁義之師當然不能洗掠百姓,但沒人說仁義之師不能收拾當官的啊?把皮圖拿來!看看最近的縣城是在什么地方!”
張頜聞言沒反應過勁來,好半天才突然醒轉,急滿抬手將懷中的皮圖拿了出來,給袁尚展開在眼前。
“豫州.....豫州.....”袁尚自顧自的抬手尋摸了一圈,接著猛然一指皮圖上的一點,笑道:“就是這了!”
張頜,高覽聞言低頭一看,只見袁尚抬手之處,赫赫然指的是豫州北方的“南頓縣”。
袁尚笑著點頭道:“就收拾它了,南頓縣.....恩,不錯,看樣子離咱們這不足百里之地,兩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到了。”
張頜低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說道:“三公子....末將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指點一二。”
“張將軍有話盡管說。”
張頜沖著袁尚抬手抱拳,道:“三公子,您適才說,咱們河北軍眾乃仁義之師,不搶百姓,此言深得末將敬佩.....只是,這搶掠縣城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比搶掠村舍的惡名來之更大,三公子還是三思而行。”
袁尚聞言笑笑,搖頭道:“張將軍,您何時也變得如同高將軍一樣實在了?咱們只是去南頓縣找縣宰吃頓飯而已,誰說是搶掠了......再說了,我軍的旗號皆已經被收了起來,鬼知道是河北軍士干的?”
張頜聞言有些疑慮:“可是,光藏旗號終究不是妥善法子.......遷延日久,此事早晚還是得被曹軍算在咱們頭上。”
袁尚聞言點頭道:“張將軍深謀遠慮,真雄才也......也罷,一會傳令眾將士們,今夜去南頓縣西掠......不對,是去南頓縣吃夜宵,全軍不打自家旗號,全都給我報上劉備的名頭,就說咱們都是皇叔帳下的親軍!反正劉備的名聲好,干一兩件壞事對他也沒甚影響。”
張頜,高覽聞言差點沒驚一跟頭,詫然言道:“什么?!”
袁尚好奇的看著他倆:“怎么,我這主意不好?”
高覽抬手擦了擦汗:“不是不好,只是這事若是干出來,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三公子,您適才不是說,咱們是仁義之師嗎?”
“那是,咱們當然是仁義之師,不仁義的那是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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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漸深了,今夜的烏云不知為何,好似特別的繁集,本就淺淡的月光在它的遮掩之下,顯得格外的冷清幽然,所謂的月黑風高殺人夜,說的可能就這般的天色吧。
南頓縣位于潁川東南,與頂城鄰立,依山伴水,林深葉盛,城郭不大,道路平坦,就北方目前的咄咄戰事相比,小小的南頓縣,卻有著一絲太平無爭的祥和。
然而,隨著袁軍的道來,這種祥和也即將消失。
此刻,只見袁軍正緩緩的向著南頓縣行進而去,兵馬走的極為小心,馬匹的蹄子和嘴巴都用布條包的緊緊的,生怕出過大的聲響,驚擾到了遠處的守城士卒。
眼看離南頓縣還有百余步的距離,袁尚急忙伸手勒令眾軍止步,然后轉頭看著高覽道:“高將軍,人都準備好了嗎?”
高覽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末將親選了五十名身手矯健的弟兄,一會由末將親自率領攀城,南墩區區一百里小縣,城郭不高,三兩下就上去了。”
“好!”
袁尚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爬上城郭,打開城門,舉火為號,我和張將軍即刻率領兵馬攻占進去,高將軍開城后,先領著五十名兵將去搶占縣衙,千萬別讓縣宰跑了!”
“三公子放心,一切自有末將處理!”
高覽說罷,方要轉身而去,卻聽袁尚又開口叫住他道:“高將軍,一會攻占縣衙,切莫忘了吩咐弟兄們牢記自己的身份,別喊漏了嘴。”
高覽的臉色明顯扭曲了一下,點頭道:“三公子放心,末將曉得。”
“曉得什么?”袁尚明顯就是有些不放心。
“曉得我等乃是仁義之師.......皆劉備軍士卒也!”
“真英雄所見略同!高將軍你可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