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握著寶雕弓,眼中的神色復雜,手微微有些顫抖,心下左右為難。
說實話,張繡這輩子沒怕過誰,就怕他的師父童淵,即使只是一個掛名,但一想想當年自己在童淵那里學習槍法之時,師父教育他的嚴苛手段,張繡就不由得通體發冷,周身打哆嗦……
業成下山之時,童淵什么都沒囑咐張繡,只要求他一點。
就是一定要有武者的底線。
但是現在,袁尚讓他所做的事,很明顯,已經超出了童淵給他劃出的圈子,而且還是超出了很大一塊。
一想起師父童淵整治徒弟的雷霆手段,張繡就不由得渾身發抖。
“主公,能換個人嗎?”張繡做最后掙扎,哀怨而期望的看了袁尚一眼。
袁尚吸了吸鼻子,道:“你說呢?”
張繡:“…………”
無奈之下,張繡只得悄悄逐馬至袁尚的背后,瞅著在場中依舊在大戰的童飛和馬超,彎弓搭箭,核對準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手臂微微發顫,但這一箭卻是好半天都不曾射出來。
見此情形,袁尚有些不耐煩了。
“張將軍,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袁某還是想問您一句……您是不是有姓功能障礙?”
“啊?”張繡聞言頓時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袁尚會出此言。
“什么意思?”
袁尚抬手,不著痕跡的虛空點了點他的后腰,道:“就是問,你是否這里不好?”
張繡聞言,老臉頓時一紅。
“哪有的事!”
“沒有為什么這么久了還射不出來?”
張繡深吸口氣,暗道罷罷罷,事已至此,寧失信于師父也不可失信于主公!師父再嚴格,也沒主公嚴,師父再狠,也沒主公狠呢。
兩軍對戰,勝者為王,哪里還顧忌得了什么諸般手段?
重新穩定了一下準頭,張繡雙眸登時露出了一絲狠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口中道聲“著!”
接著,便見他右手勾住弓弦的手指一松,那支凌厲的箭凌空射出,直奔著童飛而去。
“唰!”
張繡得童淵傳授本領,雖然比不上趙云那般了得,卻也是槍法超群,弓馬嫻熟,準頭比之袁尚不知要強上多少!
“噗嗤!”一聲悶響,那一箭直射入了童飛的后腰之上,童飛他周身一顫,一股劇痛驟然傳來,令他手中的金槍亦是不由得一軟。
袁尚雙目一瞇,高聲大喝:“馬超,擒下他!”
馬超見童飛中箭,先是一愣,立時知道己方身后有人放冷箭,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只因他的武者之心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但聽到了袁尚的生擒的命令傳來,馬超卻也不敢怠慢,只得先暫時壓下這事,抬手一槍,對著童飛的腦袋就是一槍砸下去。
童飛腰上中了一箭,劇痛難當,見馬超銀槍驟然砸下,無時間躲閃,他只能咬緊牙關,駐馬于原地沒有動,手中的金槍一翻,由下至上順勢掃向了馬超的胸口,逼他收槍回救。
童飛這一招兩敗俱傷之法,卻是不俗,怎奈他太不了解馬超的脾氣,馬超本就是雄烈之將,更兼適才自己后方有人放冷箭相助,傷害了他的自尊心,馬超盛怒之下,更是要生擒童飛,出招早已是不按照正常的套路來了。
“唰!”
“嗙!”
童飛這槍勢一掃,劃破胸甲衣衫,在馬超的胸前掃出了一條血長的大口子,可是馬超的槍柄也是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腦袋上的金盔之上。
童飛只是覺得腦袋嗡了一聲,身形一晃,身體不由自主的從馬上栽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撲騰幾下就沒了動靜。
馬超也好不到哪去,胸口血流如注,將白色的戰袍染紅了好大一片,好在童飛是倉促間出槍,用槍掃沒用槍刺,不然的話,可就不是劃開皮肉那么簡單的事情了。
“卑鄙!”天子軍一邊,徐庶早已是勃然大怒,他將手一指,便見徐榮,楊定,朱皓、皇甫堅壽、皇甫酈五將已然是縱馬而出,上去救援童飛。
袁尚輕輕的一彈手指,早有龐德,馬岱,汪昭,張愷,王門五員戰將齊出,敵住了奔襲而來的天子軍馬將領,另有馬休,馬鐵二人已經是縱馬而出,領人去搶奪童飛。
“大哥!”馬休奔至馬超的身邊,看了看他胸口血注,關切道:“大哥!你這傷勢……”
馬超虛弱的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小傷而已,無妨!先把那廝擒了,綁縛回去交給主公發落。”
“諾!”
不用馬超吩咐,馬鐵已然是領著幾個人來到了童飛的身邊。
早有袁軍拿著繩子,上前抬起童飛,就要用繩子綁。
就在繩子已經要纏繞在童飛身上的一瞬間,躺在地上,原本雙眼緊閉,似乎已經昏迷不醒的童飛突然間睜開眼睛,雙目射出兩道寒光,他出手如電,兩只手分別捏住兩個給他綁繩子的袁軍士卒虎口,猛一用力,便聽那兩個袁兵吃痛,分別驚叫一聲。
童飛騰的一下,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了起來,身子向旁邊的士卒一靠,隨后一手抓住一個袁兵肩膀,大喝一聲,將那袁兵的身軀硬生生向其他袁兵拋去,同一時間,童飛也竄了起來,借著那士卒摔在人堆中作掩護,他乘機跳上戰馬,轉身逃走,動作之快,身法之詭異,如同鬼魅。
這一下兔驚鵲起,卻是乍然間將所有人都弄愣了,等馬家兄弟反應過勁來的時候,童飛已經是咬著牙奔回本陣!
袁尚和張繡看的清清楚楚,但見張繡一咧嘴,嘆道:“不好!讓他跑回去了!”
“是個厲害的角色!可惜了……”袁尚暗暗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官道后方乍然響起了一陣喊殺之聲,徐庶轉過頭去,卻是袁軍降臨孫輕,王當,領乘著雙方斗將之時,依照袁尚的吩咐,率領步卒繞至天子軍之后。
袁尚這么做的目地很簡單,就是要狠狠的懲治一下天子,讓他不要做一些妄想的事。
天子軍擴充到了四千人,雖然不多,但也必須要懲治一下,當然最好的懲戒辦法,莫過于利用這種前后包圍的情況,一舉將這支小部兵馬搞定。
就在袁尚著手先對付天子軍的時候。閻行和宋建的聯合軍已經抵達了京兆西境,隨時準備進攻長安城。
閻行得到了心向曹氏的楊阜,趙昂、姜敘、梁寬、趙衢、姜隱、尹奉、王靈等人的支持,再加上打了趙云的名號,以最快的速度攬涼州諸郡縣的兵馬,共約五萬余眾,羌族各部被他所策反的五個部氏數萬余的精銳,兵力相加也不比宋建少很多。
若是要全拒雍州,長安城是必須要打下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聽說袁尚從并州抽調了一小部分的兵力,進入了關中境內,只是目前還未來京兆之地,反倒是奔東方去安營扎寨,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但不管怎么樣,袁尚進入關中后,沒有立刻來與己方對持,這確實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若是能乘著這個時間段打下長安,則任憑袁尚通天之能,也只能是眼睜睜的將雍涼二州拱手想讓!讓自己穩坐那關中之主。
至于與自己聯合的宋建,天子,張魯,巴州夷民等勢力,若沒有了袁尚的威脅,以他閻行之勇,趙云之名,孟建之智,羌族之附,還怕收拾不了這些想分羹者?若是順利,說不得還可以把這些人一股腦的兼并了!
形勢一片大好啊!
閻行現在屯兵于扶風郡,兵馬東向,直指京兆的咸陽和長安兩大重鎮。
饒是占據優勢,閻行卻也沒有著急立刻動兵,因為他在長安與十支雕翎箭之首的郝昭共事過一段時間,深知此人能耐,足可擔任天下第一守城大將!再加上長安本就是巨城,城墻三丈高余,厚約一丈半,絕非等閑可破。
于是,在準備進攻長安之前rì,閻行先將各部將校全部召集了起來,展開了軍事會議,想和大家一起參謀參謀,看看有什么辦法能夠迅速的攻破長安,擊敗郝昭。
事關重大,大家都不敢怠慢,按照約定的時辰,早就趕到了帥帳共謀,唯有在涼州擔任羌道令的趙昂請假未至。
這個羌道令趙昂與楊阜一樣,也是親曹的一派,在涼州任職時,表面遵從趙云調度,實則一直通過楊阜與郭嘉有聯系,此番響應閻行的號召,他屬于最積極的一個人,不過在攻打長安城這么關鍵的時刻,趙昂居然請假,實在是令閻行非常不爽。
閻行心下不快,卻也不好說什么,畢竟趙昂在反叛袁氏響應他奪占涼州時,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閻行就是有氣,也不能輕易發作,只是將趙昂之子趙月召來相詢。
趙月見了閻行,知道閻行因為自己父親大戰前請假不滿,只好苦笑解釋。
“閻帥,家父此番請假,不是有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末將替家父向閻帥賠罪了……”
閻行哼了一聲,道:“袁尚已經到了關中,雖然還沒露面,卻不知何時就會出現,你們父子隨我造反,何等大事,卻如此慢待,稍有不慎,只怕就是三族夷滅的下場!”
趙月聞言苦笑,道:“沒辦法,家父此番請假,是去給末將找娘,他自己找媳婦去了……”
閻行聞言不由得一愣。
“給你找娘?據本帥所知,趙昂之妻,已經死了很久了!”
趙月苦笑道:“閻帥,實不相瞞,我爹這次確實是給末將找娘去了,不過不是親娘,而是個年輕漂亮的后娘……末將也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