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從來都沒有絕對,除了比如兩點之間直線距離最短這種絕對的自然真理之外,一般情況下,所有被生物行為所代替的行為,在時間的推移與生物的進化下,一般都會發生本質性的改變。
拿目前最簡單那的一件事舉例來說,就是陽平關這種一向被認為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關隘,在時代的進步與催促下,已經變成了不是問題的問題。
袁尚這一次不僅拿出了自己積攢多年攢下的家底,更是將經過馬鈞改良過的各種轟炸性武器也都從庫府整個的運送了出來,這些年來馬鈞在袁尚的手下沒干別的,就是不斷的改良投石車和巨大的床弩,并衍生出了各種版本,透射距離遠的近的,高的矮的,各種水平線,各種距離的都有。
可憐一代人杰,機關發明大家,在袁尚的培育下,活脫成了戰爭販子的產物。
看著遠處的陽平關,趙云一邊輕輕地用馬鞭子拍打著自己的腿,一邊轉頭對著身后的王平和郝昭二人問道:“兵器都排列好了嗎?”
王平點了點頭,隨手一揮,指了指己方身后如山如海蔓延的各種大小不一的投石器具,道:“大都督請看,五千投石利器與三千透支巨槍的床弩,都已經成列完畢,各種角度的都有,這一通轟炸下去,不說把陽平關打個粉碎,至少也能讓這關隘半殘。”
趙云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此等利器,乃是主公多年來積攢而下的家底,如今全部拿出來專門攻打西蜀險要關隘。針對的就是其山川之固的特點,這些利器皆有馬鈞調試,威力無比,一頓轟擊下去,必然就是一片血海的結局。本督于心不忍啊。”
趙云身后,大將張繡縱馬而出,笑呵呵地道:“師弟,你不是號稱屠夫嗎?殺個把人還不跟豆子似的手到擒來,還說什么于心不忍,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沒意思嗎?”
趙云聞言。恨不能回身抽這便宜師兄一個嘴巴子,自己現在好歹也是袁氏第一將,總督西北的諸侯級人物,若是老掛著一個屠夫的綽號,日后留名史書的話。讓后代看見也未免太不好看,因而這才在大戰前拽點新詞,渴望改變一下形象,不成想讓張繡這廝全給攪和黃了。
若不是怕童淵門規太嚴,給自己定個殺害同門的殺身大罪,趙云非得找機會把張繡做了不可。
懶得聽張繡說話,趙云將頭轉向王平,道:“時辰可是到了?”
王平點了點頭。道:“時辰已到,只等大都督下令。”
“好!”趙云重重地一甩馬鞭子,沖著身邊的傳令官揚聲道:“轟城!”
“嗖嗖嗖嗖嗖!”
“轟轟轟轟!”
隨著趙云的命令下達。無數的石塊與巨大的槍弩,在無數投石機與床子弩的盤射下,普天蓋地,如同山洪宣泄般的向著陽平關沖擊而來。
實在是太多了!
無數的石塊與巨大的槍弩遮云蔽日,以威不可擋的破雷之勢,重重的轟擊在了陽平關上。有的石塊擊打在關隘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坑后就隨之跌落塵埃。但是緊接著,又有無數的石塊繼續跟上。將那淺淺的坑鑿實鑿深!
陽平關的城墻受到前所未有的轟擊,陽平關上更是一片血腥,鎮守在城樓的蜀軍萬萬不曾想到地方的投石與床弩居然會達到這種境界!
這簡直已經不能用兵器來形容了!這是兇器!實打實的可怕兇器!不存在與人間的殺戮機器!
無數的巨石砸到蜀軍的頭頂上,但凡一碰,就是一命嗚嗚直覺,正面下方的斜角下,則是凄厲的巨大床弩飛射而至,速度之快,勢能之大,幾乎是從蜀軍士卒的胸口穿刺而投,好多蜀軍士卒在本槍弩射中之后,身體甚至離地而起,直接被釘在背后關隘的墻上!別說是死,就是尸身也被亂刺亂轟的殘缺不全。
關隘之上發生巨變,有病在身的霍峻又豈能不知,他攜著病體,匆匆的感到陽平的后關下,卻被眼前慘烈情景震懾的無以復加。
敵軍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只是以山呼海嘯般的攻城之器不分目標的狂轟爛炸,就把陽平關轟了個支離破碎,最為可怕的是,就是那些守關的士卒由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不由得膽戰心驚,完全失去了戰斗是意識,只是哭著喊著叫著,回身往身后的關下逃跑而去。
霍峻方走的離陽平關近了一些,便聽上方一陣呼嘯之聲,卻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迎頭劈蓋而下,幸虧他身邊的士卒飛身撲上,將霍峻推到一邊,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那名推開他的士卒,卻被砸了個結結實實,雙眼一瞪,口吐鮮血,隨即一命嗚呼了。
“兄弟!”霍峻虎目含淚,幾步走到那士卒面前,替他合上了死不瞑目的雙眼,接著將腰間佩劍一拔,高聲喝道:“隨本將上關拒敵!”
“將軍,不可啊!”一名士卒急忙攔住了霍峻,急聲諫言道:“關隘之上,巨石遮天蔽日,槍弩勁力極強,已非人力所能當之,將軍此刻上關,實在是自尋死路啊,將軍,不可上關啊!”
“胡鬧!”霍峻一擺手,擋開那名諫言的士卒,怒氣沖沖地呵斥道:“為將者若是不能身先士卒,何以守護關隘?我不上去,下面的將士又有誰能奮力死守,本將今日就是死在陽平關上,也斷然不能在這關下當縮頭烏龜!”
話還沒等說完,卻有一名士卒飛快的跑了過來,沖著霍峻一拱手,道:“霍將軍,大事不好!關上士卒面對袁軍的飛石巨弩,已是膽戰心驚,有幾個校尉引領著士卒現下已經開關獻降了!”
“什么?”霍峻聞言,身形重重一晃,兩眼一黑,接著噗嗤一口鮮血直接噴出,漫撒在半空之中,分外妖嬈。
陽平關外,趙云依稀的看著陽平關的城門打開,吊橋放下,眼中頓時冒出了如流星般的精光。
“傳令下去,停!”趙云揚聲命人制止投石與床弩。
少時,轟城已停,趙云隨即命大將迷當、俄何燒戈、張既、王凌四人,各領先鋒攻城軍,直入陽平關,前去奪城。
此刻,渾身病痛的霍峻已是趕到城門下,阻止叛徒獻城,卻正逢著羌人俄何燒戈領兵殺入。
一看霍峻身上的服飾,俄何燒戈頓時大喜過望,直接撲過去當頭就是一刀,立意奪功。
霍峻奮力一接,卻是被震的節節后退,幾乎站立不穩。
“咦?”俄何燒戈見狀不由一奇,憨聲憨氣地言道:“兀那蜀將,莫不是有傷病在身?”
霍峻強壓住嘴角的鮮血,怒聲言道:“要打便打,哪來的那么多廢話!你管我有病沒病!”
俄何燒戈聞言不由贊聲的點了點頭,道:“有病在身,尚能如此堅韌,當真是一條好漢!兀那蜀將,劉備大勢已去,天下一統勢在必然,你若肯留得有用之身,日后建功立業,當不在話下,怎么樣?肯不肯歸降趙大都督,我當引薦!”
“呸!”霍峻狠狠地一啐吐沫,道:“趙云何許人?也配讓我歸降?區區一介屠夫而已,狗仗人勢之輩,安肯降他!”
俄何燒戈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趙云,聞言不由得勃然大怒,縱馬直奔著霍峻殺來!
可憐霍峻病痛在身,手腳無力,能勉強站起來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夠抵得住俄何燒戈的全力一擊,頓時血濺當場,身首異處。
可憐一代守城名將,劉備手下一大良才,命喪陽平關。
霍峻一死。陽平關內的蜀軍更是如同鳥獸魚散,紛紛如潮水般棄械投降,蜀軍果斷攻克陽平關,打開入漢中之路。
卻說龐統,前往南鄭,還在半路上就聽說了陽平關失守,霍峻身死之事,不由得大驚失色,急忙加快行程,趕往南鄭,會和從上庸趕來的魏延和孟達一眾,議計退敵之策。
見了魏延,龐統不由得嘆氣道:“漢中最險莫如陽平關,蜀中最擅守者,亦非霍峻莫屬,如今關卡失了,霍峻亡了,實乃令某家心神大亂,趙云勇武,更兼麾下兵多將廣,只怕不易抵之啊。”
魏延沉默良久,開口言道:“趙云勇武,且兵馬數十萬,遠勝我軍多矣,若是僅僅固守,必有所失,下場只怕皆如霍峻一般,唯有設計除之,方能保得蜀中平安。”
龐統聞言,摸了摸下巴上稀稀疏疏的胡子,道:“如何除之?”
魏延聞言苦笑道:“讓我沖鋒陷陣,或許我還可以,可讓我設計拿人,只怕末將沒有那份本事,軍師才華蓋世,有鬼神難測之謀,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計誘趙云,除之而后快嗎?”
龐統聞言瞇著眼睛想了想,道:“計策倒也不是沒有,不過或許有些風險,就得委屈魏將軍了。”
魏延聞言忙道:“不知軍師有何計策可行?”
龐統籌劃一下,道:“說實話,魏將軍乃是當世豪杰,前幾番在漢中幾次受辱被擒,后又遭貶斥之禍,屯兵上庸,若是以實情觀之,只怕早就是心懷不滿之志……”
魏延聞言臉色一變:“軍師讓我詐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