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一八四章滿載而歸
“回來了，回來了，狩獵的回來了！”
二十里鋪，中午，村委會前的小谷場上，許多人翹首以待，看到一群連抬帶抗，從山溝里蜿蜒而出的隊伍后，頓時不少人歡呼了起來。
“比計劃的提前了一天啊，居然三天時間內就返回了！”
“我家那口子說了，這次的狩獵很順利，可這個死鬼也不說到底獵了幾頭野豬，幾只野兔——”
“這次狩獵還有領導參與，當然不能太久，就是不知道這一耽擱，很多人是不是空跑了——”
“張衛東，柳建設家的當官女婿，說是打算在咱村過年的，居然閑著沒事，參加什么狩獵——”
小谷場上，人群洶涌，議論紛紛。而對張衛東，一些人就褒貶不一了，就怕張衛東拖了大家的后腿，耽誤了別人的狩獵，頗有意見。
他們相信，張衛東是當官的，怎么都無法和老獵手們比，甚至能比上湊熱鬧的小伙子已經不錯了。
這次，雖然他們沒能進山狩獵，但是進山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人，自然希望多有收獲，平安歸來，于是親自到這里來迎接。
柳丁、柳盈、柳勝及父親柳建設也到了，偶爾聽到有人低聲說張衛東的不是，柳丁姐妹便有些不高興，不過，父親在這，臉上洋溢著笑容，也不計較這些，她們便忍著氣。
片刻后，柳盈忍不住了，就道：“爸。姐夫肯定能抓到大野豬的——”
“二姐，大野豬真的咬人嗎？”小弟柳勝就插嘴道。
柳丁笑著摸摸弟弟的頭，就教育道：“柳勝，野豬有長長的牙齒。會咬人的，很疼，所以啊，不能去摸野豬！”
和他講什么公野豬，怎么兇猛，那都是多余的，小孩子理解的很少。
“噢——”
果然，柳勝馬上一副害怕的樣子。
“小弟。怕什么，姐夫把它打死了，一會兒姐夫到了，咱上前摸摸！”柳盈卻起哄。笑嘻嘻的道。
“柳盈，伱怎么教弟弟的？萬一遇到活野豬怎么辦？他還是小孩子呢！”柳丁聞言，擺起了姐姐的威嚴，教育道。
小妮子不好意思了，吐吐舌頭。轉移開了話題：“爸，伱說姐夫能獵到幾只野豬？幾只野兔？”
小妮子對張衛東有著莫名的信任和崇拜，總覺得這次狩獵肯定大有收獲的。
柳建設溫和的笑了笑，道：“這怎么猜的到。我也不知道伱姐夫會不會拉弓射箭——”
心說，有李丁山這副村長在。他的好女婿張衛東自然是被供奉起來了，怎么可能讓他動手？想獵殺野豬。只能是強弓！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最大可能，李丁山給張衛東安排一副拉力小的弓，能獵到野兔就燒高香了。
柳建設明白，女婿張衛東的身份注定了他容易成為大家的保護對象、累贅，而不用指望他能力壓眾人，在狩獵中一絕騎塵。
只是兩女兒和小兒子愛湊熱鬧，他也就來接了，好不容易要過年了，正需要熱鬧。
柳盈不滿意了，轉頭問姐姐：“姐，伱說呢，伱最了解姐夫的！”
柳丁卻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伱姐夫會不會這些，他沒和我說過，我也猜不了，不過，他在省警察學院畢業時，以全優成績畢業的，用槍射擊的話應該很準的——”
只是這是狩獵，用槍自然不行的，射箭的話柳丁真的沒信心。畢竟要掌握槍械和弓箭可是兩碼事，都得熟練應用才行。
“那沒人知道狩獵的結果嗎？”小妮子不死心的說道。
柳建設就無奈道：“好了，一會兒就到了，到時不是就知道了嗎，狩獵的規矩是，沒到家，收獲都要保密，就是給大家一個驚喜，所以沒人知道——”
他也是接到李丁山的電話才來的，電話中也沒說張衛東到底有什么收獲。
不一會兒，人群中多出了本村的支書和村長，兩人有說有笑的朝柳建設這邊湊了過來。
“建設啊，張所長沒給伱們說山里的情況吧？”支書李進海笑容和煦、親切說道。
李進海是本村的支書，聽說張衛東打算在二十里鋪過年，便動了心思想拜訪下張衛東的。可惜張衛東想清靜過年，不想把應酬也帶到家里，就不愿意見他們，婉拒了幾次，但對李進海等人來說，這次是最好的機會。一旦過了年，張衛東開始上班，再見就成了公事公辦，也不一定有時間接見他們。
于是這次狩獵活動結束，發獎金的機會就成了機會。
村長柳建國也跟著，只是臉色有些尷尬，他純粹是自己要跟來的，而李近海知道柳家兄弟的事，有點不情愿帶的，但也不好支走。
此刻，柳建國心情復雜，面對三弟柳建設有些羞愧，是的，兩家的關系因為當初繼承父母的房子和地，鬧的很不愉快。最終，柳建設這當大哥的家里有位掌權的悍婦，將父母的房子和地分到了不少。柳建設由于是退伍兵，比較有見識，便沒有紛爭，什么都沒要干凈的分了家。
老二柳建慶看不慣，也和大哥柳建國不怎么來往，到是和三弟柳建設才親如兄弟，弟媳王麗蕓生病，作為二哥還支援了三千多塊。但是，老二家的日子也一般，主要是務農，太多的錢也承擔不起。
柳建設看了眼柳建國，沒說什么，只是一聽李支書這話，便有些緊張：“支書，山里發生什么事了？”
李支書愣了下，忙說道：“沒有，沒有，怎么會呢，伱可別想歪了，我也才聽丁山打回電話匯報，說張所長弓法如神啊。山里大展身手，收獲可不小！”
心里卻覺得李丁山說了謊，估計是顧及張衛東的面子？
聞言，柳建設頓時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道：“是嗎，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他會不回拉弓射箭，這次衛東來鄉下只想在咱村里清靜的過個年，所以很多的邀請都推掉了，沒想會參加狩獵——”
言者有意，聽者也意，果然。李支書面現失望，但是，他不能放棄，便急忙道：“建設老弟。不知道張所長什么時候有時間，我正有工作要匯報下的，又怕打擾領導過年——”
李支書也是聽到張衛東這次立功甚大，搞不好上面再提拔的話，那可能就是鎮委領導了。
作為老黨員、村支書。接觸的鎮政府、鎮委的人相對多些，心里還是有想法的。
他也想往上爬，爭取轉為正式國家干部，有行政編制、吃上皇糧。
以前就有這類的例子。那是鎮下面一個村子的支書，如今居然當上了正股級干部。吃著皇糧，面對眾人時。自覺就高人一等了。
柳建設有點為難，但他也不是死腦筋的人，畢竟大家都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遲疑了下就道：“這次衛東既然有收獲的話，下午家里準備給他慶祝下的，支書如果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喝杯酒——”
只提支書，沒提村長，柳建國臉色就不好看了。
李支書馬上一臉喜色，就道：“建設，我時間有的是，那可要嘮叨了，我那正好有一瓶三十年的好酒——”
“支書，那太麻煩了吧，三十年的酒可是好東西，太浪費了，我家里也有不少酒的，什么也不用帶——”柳建設忙說道。
“不浪費，不浪費，這酒喝了才有價值，伱那酒估計是張所長孝敬伱們的吧？既然到咱村了，一瓶好酒還是有的，就這么說定了！”李支書一言定乾坤，心情很不錯。
心說，柳建國啊，伱這三弟現在可了不得了，估計后悔死伱了吧？柳建設只邀請了他，卻沒邀請柳建國，就看出心里還有根刺的，當初柳建設一退伍就遭遇家里老人去世，然后馬上就面臨老大媳婦提出的、不顧親情的分家，柳建設是凈身出戶的，村里不少人知道。
現在，風水輪流轉了。柳建設家出了一名當官的女婿，很多人得巴結。卻輪到柳建國尷尬了。
見此，李支書更打定主意，以后還是少和柳建國來往，也少一起走，至少張衛東在榮鎮時，他必須保持距離了。
李支書他們一走，兩個鄰村的支書和村長也過來套近乎了，柳建設無奈的應付著。但與本村的村領導待遇不同，別村的村領導就得不到柳建設肯定的邀請了，什么肯定的話都沒得到，很是失望。
從山溝出來到小谷場上，眾人居然還走了十來分鐘。
李丁山和張衛東帶頭，還有兩個村的副村長跟隨，后面卻是連抗帶抬的眾人，看起來收獲很大。
“這么多啊？！”小谷場上，眾人都驚呼起來了。
人群紛紛上前，淹沒了狩獵的人們，噓寒問暖，問他們狩獵的情景，這些都是讓大家好奇的事兒。
李丁山擠出了人群，沖李支書興奮表功道：“這次我們這次狩獵行動圓滿完成，提前完成了任務，九頭大野豬，四十八只野兔，無一人受傷，可謂大收獲！”
“不少啊，去年連這一半都不到！”
“哎，沒了槍，弓箭可差很多了，今年真不少！”
李支書心情不錯，就笑道：“大家辛苦了！”
有收獲的，滿面笑容，沒收獲的，只能苦澀的笑，畢竟，就算是獵手師傅也不一定有太多的收獲，整個小谷場里一時熙熙攘攘的。
“張所長，辛苦了！”李支書好不容易找上了張衛東。
張衛東面帶微笑，一一和他們握了手，就道：“這次進山我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也和大家學到了很多，李支書，還有鄧李村的老于、老鄭，張家村的老江、老吳，既然湊到一塊了，下午一起到我岳父家吃頓飯，正好這次收獲不錯——”
邀請的人里唯獨少了村長柳建國，柳建國一聽。黯然的退出人群，直接回家去了，不過，這事沒人關心他。
“張所長。早想拜訪您了，就怕——”李支書激動道，又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么麻煩的，既然我岳父在這個村子，我這女婿自然也算這個村子的人！”張衛東笑道。
話里有話，李支書卻明了了，看來以后得多照料下柳建設一家了。
事實上，張衛東老遠就聽到了他們和柳建設的對話了。也意外的從別人的閑聊中聽到了柳建設和大哥柳建國、二哥柳建慶之間的事，自然的，愛屋及烏，柳建國不被邀請也正常了。
這次李支書等人又眼巴巴的找上門了。張衛東沒辦法再推辭了，干脆見一見。
“張所長居然知道我們？”而兩鄰村的支書、村長卻吃驚的很。他們沒和張衛東照過面，但張衛東在沒人介紹的情況下居然一一認的清楚，沒差錯。
“我這人記憶力比較好些，對榮鎮上下的人。不少都有過了解的，榮鎮的所有村子的村支書、村長，我都記得——”張衛東謙虛了一句。“諸位，這里不是敘話的地方。大家等著分獵物回家，我看我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應該的。天氣太冷了！”
和這幫村領導們應付過后，柳家人才擠到了張衛東身邊。
“姐夫。快給我說說，伱到底打到幾只野兔？”小妮子柳盈看眾人分獵物分的正熱鬧，反而自己的姐夫象個沒事的人一樣，有點急了。“我和姐還等著吃野豬肉、野兔肉呢！”
“姐夫，我也要吃！”這時，小弟柳勝居然也開口了。
張衛東驚訝了下，這小不點似乎從來沒叫過自己姐夫的，現在有點熟絡了？
“呵呵，好，沒問題——”
“那就分獵物啊——”柳盈急道。“再不分就沒份兒了，哇，看看人家那一堆，好多啊，居然有兩頭野豬，十九只野兔，到底誰這么厲害！”
李丁山正分著獵物，守著的正是最大的一堆，很多人側目。
“這是誰的？”
“一個人打的？”
“好大的野豬，那兩只是九頭野豬里最大個的吧？我看一只至少有200多公斤吧？”
張衛東卻不著急，聽著眾人的驚嘆和羨慕，才笑瞇瞇的走到了李丁山的跟前。
“張所長，我是服了，這是您的收獲，都分出來了，一分不差，兩只大野豬，十九只野兔，如果狩獵再多一天，估計您的收獲更大！”李丁山就感嘆道。“我從來沒見過如張所長這么好的箭法——”
眾人一下嘩然，紛紛不可置信的看著張衛東。
李丁山還有點內幕沒說的，這還是張衛東在小半天時間里的收獲，不然說出去讓其他人要羞愧死。
柳家眾人驚呆了。
“哇，姐夫，伱好厲害！”柳盈最是出口。
張衛東打趣道：“這下滿意了？”
柳建設卻愕然的問李丁山：“這都是衛東打的？”
李丁山就苦笑道：“建設，伱敢情不信？不提了，這都是張所長打的，沒一點水分！光這就是一大筆錢啊，還有兩只野豬獎金兩千塊呢！”
而小谷場人群中，卻有兩個陌生人盯了張衛東一會兒后紛紛搖頭，其中一人道：“走吧，我們搞清楚了，這張衛東不是目標，沒人能在三天時間內往返山林直線距離上百里地，還能獵到這么多獵物！”
“伱說的是！”另一人也附和道。
很快，這二人混著人群溜走了。倒是他們一走，張衛東卻朝他們的背影看了一眼，嘴角含笑。
果然，有人來摸自己的底了。
不過，注定他們要空跑了，而自己的嫌疑也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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