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軍大帳之內,太宗端坐帥位,李承乾,杜睿,長孫無忌,房玄齡分居兩側,馬宣良被太宗遣到了帳外,吩咐不可使人靠近。
太宗目視杜睿道:“杜睿!朕聽太子說,你博學多聞,文采如何,朕不想說,卻不曾想你于兵事也有所得,那么朕倒要考校一番!”
杜睿也見過太宗幾次,倒也不覺得緊張,聞言便道:“請圣上出題!”
太宗故作沉吟,道:“依你看,如今我大唐兵事,首要是什么?”
杜睿不假思索便道:“北伐突厥,以雪渭橋之恥!”
太宗的目光驟然變得鋒利起來,看著杜睿,道:“渭橋之盟,如何便是恥辱!?”
杜睿知道太宗有意如此,也不慌亂,言道:“渭橋之戰,我大唐雖有小勝,最終卻不得不用錢財買退了頡利,如何不能稱之為恥,圣上!如今我大唐經過四年的休養生息,國力與武德九年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如今時機已到,圣上為何還要遲疑!”
太宗被杜睿一個小小少年,這般逼問,心中自是微微不喜,但聽得杜睿所言,似乎別有深意,便問道:“你如何說時機已到!?”
杜睿起身,對著太宗與長孫無忌,房玄齡一拱手,道:“當年渭橋之盟,我大唐為了國內的穩定,不得不委曲求全,輸送金珠,與突厥結為兄弟之盟,然今年四月,突厥無故犯我綏州,致使數萬百姓罹難,上月東.突厥將軍雅爾金和阿史那杜爾又率軍進擾河西。幸得肅州守將張士貴、甘州守將張寶相互相統兵結成掎角之勢,堅壁清野,利用城池阻擋突厥騎兵,最終使突厥人無功而返,如今北伐,已不是我大唐背盟,而是突厥無信,可謂師出有名!況且突厥內部由于連年征戰和今歲霜凍干旱等天災,使得民疲畜瘦,很多羊、馬被凍死、餓死,再加上頡利為人殘暴,突厥諸部早有不服,如今薛延陀、回紇、拔也古、同羅諸部亦趁機群起反抗,共推薛延陀首領夷男為真珠可汗,東.突厥次汗突利也因長期受頡利可汗壓制排擠,與頡利面和心不合,此時北伐,時機正好成熟,當可一戰功成!”
太宗雖然看重杜睿,卻不曾想杜睿居然能有此見識,聞言也不禁信心倍增,但見杜睿似乎言之未盡,便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進兵,放心大膽說,便是說的錯了,朕也不怪罪!”
說完還讓人取來地圖,君臣五人,圍著地圖,聽杜睿侃侃而談:“如今時機雖成,然突厥縱橫大漠多年,頡利更為一時梟雄,帳下鐵騎多為悍勇之輩,且也不可小視,若要功成,當須正奇相扶,方可一戰而竟全功。其一,圣上可大張旗鼓,以突厥無故兵犯河西為名,兵分六路。第一路,可使兵部尚書李大人為定襄道行軍總管,率領中軍;并州都督為通漠道行軍總管,由東路率主力直接進攻東.突厥腹地;華州刺史柴大人為金河道行軍總管,在西路順黃河前進,與李靖、李績遙相呼應;禮部尚書任城郡王為大同道行軍總管,從靈州往西北挺進;檢校幽州都督為恒安道行軍總管,鎮守燕云地區防止突厥軍隊東逃;靈州大都督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借道東北出擊突厥后方,監視突利。”
太宗聽得暗暗心驚,長孫無忌雖然不通兵事,然而看著房玄齡那驚訝的神色,也知道杜睿此計大妙,雖然比不上漢代韓信的十面埋伏,但也堵住了頡利所有的退路。
“有其一,必有其二,這六路是正,那奇在何處?”
杜睿道:“這六路可大張旗鼓而進,圣上可另遣一將率數千驍騎從馬邑出發,草民僭越,這一路可使侯君集,侯大人領軍,進屯惡陽嶺,乘夜襲占襄城。頡利必未料到我大唐軍隊敢孤軍深入,再加上另外六路不時騷擾突進,其心必慌,草民猜想頡利定會將牙帳撤至磧口。此時可派人離間其部眾,不時騷擾,頡利必不敢停留,定會繼續率部向陰山方向撤退,此時節柴紹一路當可行進至渾河邊,堵住頡利的退路,即便不能一戰功成,也能損其大部,白道而后可是李績李大人兵出云中,搶占白道截擊頡利所部。然頡利雖敗,其心必定不服,若任其逃往漠北,依附于薛延陀等部,則很難追殲。可使遣使招撫,另遣侯大人引兵至白道與李績李大人會合,選精騎襲之,頡利見唐使前來撫慰,以為安然無事,定可不戰而擒之。”
“好!”太宗聽杜睿講完,不禁拍案叫好,大笑道,“你這小小少年,如何能有這般見識,當真是天佑我大唐,以使神童降世,依朕看,便是那《三國演義》當中的諸葛孔明,也未必能有你這番謀略,諸葛孔明未出茅廬,而知三分天下,你這少年,卻是未出長安城,卻已將北伐諸事,了然于心,此次突厥若是還不能滅,便當真是天意了!”
杜睿聽了,不禁一陣汗顏,他這番謀劃,不過是前世看唐史的時候,李靖滅東.突厥時的戰法罷了,杜睿唯一改變的就是,將突襲頡利汗帳,這一大功交給了侯君集,侯君集這人雖然在歷史上,對他的評價有諸多瑕疵,但他畢竟是李承乾的鼎力臂助,杜睿自然想讓他成此大功。
“圣上謬贊,草民年幼狂悖,妄議軍國大事,還請圣上贖罪!”杜睿自然知道他方才的這番言論,已經觸犯到了一些規矩,但是想到以太宗的寬容大度,自然不會見怪,但是請罪也還是必須的。
“你這小小的過失,和北伐大業比起來,何足道哉,犯得好,犯得好!”太宗大笑,接著有對房玄齡道,“玄齡啊!你來思量一下,杜睿這正奇相扶的戰略,還有和漏洞?”
房玄齡思慮了一番,笑道:“這杜承明想的面面俱到,合該頡利當亡,臣也看不出還有什么破綻,只是臣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一番!”
杜睿忙道:“不敢當房大人請教一詞,大人要問什么,請問就是!”
房玄齡也不客套,笑道:“為何突襲頡利牙帳這一重任,不是由行軍主帥李藥師擔任,而是由侯君集領軍!”
杜睿見房玄齡一臉的深意,心中也是感嘆,看起來還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他那點兒小心思,敢情全都被人家看在眼里了,用李靖領兵突襲,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李靖這人一向對太宗諸子之爭不大參與,便是當年的玄武門之變,也是兩不相幫,便是讓他成了全功,于李承乾也沒什么益處,而且這次大戰,取勝當沒有問題,既然如此,可不讓侯君集立這一功。
想著,杜睿便道:“這一路突襲,所選兵士當為軍中精銳,侯大人向來將兵有法,麾下將士人人敢死,所以草民才僭越推薦了侯大人,若是房大人覺得不合適,草民也無話可說!”
太宗自然也猜到了杜睿的小心思,卻也不點破,只是道:“好了!此時從長計議!杜睿,你謀劃有功,這次朕卻不能不賞你了,方才朕授予你官職,你不要,那么你且說說,想要什么!?”
杜睿聞言,拜道:“圣上既有此言,草民便斗膽說了,草民不要別的,但請圣上降旨,此次北伐,飛虎軍可從軍而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