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從帥帳出來,對李靖最后讓他帶上杜睿一同出發,他只道是李承乾的意思,想要讓杜睿立功,雖然覺得這樣讓一個少年郎上陣未免兒戲,卻也沒什么反感,一來,此次他能領軍是李承乾保舉,他本身就懷著恩,二來,就是李靖說的那番話,他知道李靖是一心為公的人,肯定不會為了討好太子而這樣做,想來杜睿著小小少年郎肯定也是有些手段。
杜睿心中反倒是驚疑不定,他想不明白李靖怎么會讓他也隨軍出征,雖然此時男子十六歲便算成年,但是他如今不過十歲的年紀,這個年紀隨軍出征,恐怕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便是太宗皇帝也是十六歲才隨父兄出征。
跟著李承乾到了他的軍帳之內,李承乾一路上都是眉頭緊鎖,剛一進賬便道:“承明!你可是得罪了大將軍!?”
杜睿聞言,詫異笑道:“殿下為何這般說?”
李承乾道:“既然不曾得罪大將軍,為何大將軍要將你也派去突襲定襄,誰不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危險異常,你年紀這般小,如何去的!不行!孤這就去找大將軍,讓他收回成命!你不是軍中之人,只是我的隨從,如果孤去說,大將軍一定會應允!”
杜睿見狀忙攔住了李承乾,他雖然心里不明白李靖為何要將他也放在蘇定方軍中,但是能親臨戰陣殺敵,而且還是剿滅突厥這么一項大的軍事行動,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歡喜,前世他習得多般武藝,卻無奈身處和平社會,沒有用武之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他怎能錯過。
“殿下不可去!”杜睿急道,“殿下可知此次圣上為何答應,讓太子隨軍,方才大將軍緣何說是你推薦的蘇定方!”
李承乾道:“孤自然省得,父皇和大將軍無非就是希望孤能施恩于眾將!”
杜睿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大將軍對太子殿下也甚是滿意,大將軍將令才下,殿下如果便去駁斥,那大將軍的威信何在,又會怎么想殿下,此次北伐,圣上傾盡全力,只為畢其功于一役,此時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殿下如何自處!”
李承乾聞言,嘆道:“只是承明你尚且年幼,此行兇險,孤怎么舍得讓你勞苦,你我自相識以來,一直都是承明你為孤殫精竭慮,多般謀劃,如今孤又何忍讓你置身險地!”
杜睿聞言,心下也是感動,笑道:“殿下不必如此,小弟雖然年幼,但也有自保的能力,此行只要謀劃完全,當可無恙,雖然這首功是蘇將軍的,但是出征的畢竟是飛虎軍,等得勝還朝之后,殿下可向圣上請命,將蘇將軍調入飛虎軍,擔任主將,也可為殿下再添一臂助。”
李承乾見杜睿這般說,也不好再勸,只得應允,不過又叮囑了一番,便放杜睿回去準備了。
當晚杜睿便和杜平生收拾好了披掛,兩人一人一桿長槍,叮囑了恒連要保護李承乾的安全,如今李承乾身在軍中,萬一蜀王,魏王的人鋌而走險,也是麻煩。
趁著夜色,飛虎軍四千余人在蘇定方的率領下,悄悄的離開了營地,兵出馬邑,朝著惡陽嶺的方向急進而去。
雖然李靖曾有嚴令,此行的主將是蘇定方,但是杜睿畢竟是太子身邊的人,蘇定方也不敢輕視,遇事便于杜睿商量,一來二去之下,蘇定方對杜睿這個少年郎的見識也是深深的佩服。
兩日后,飛虎軍便到達了惡陽嶺,這里山勢險峻,極易躲藏,將四千余人全都埋伏在了嶺間,多派斥候打探突厥兵馬的動向,等待時機,突襲突厥定襄大營。
又兩日過后,探馬回報,突厥兵力不斷調動,想來是其余各路人馬已經開始行動了,如今突厥兵力分散,恰恰是突襲的好機會。
當夜蘇定方就把杜睿,邱志磊,尉遲寶慶等人叫來,吩咐道:“我意今夜突襲頡利定襄大營,諸營人馬各自回去準備。”
又商量了一陣,眾將便回營去了,杜睿道:“今夜確實是好機會,只是將軍可先派一支人馬繞到前往磧口,我意今夜突厥必敗,頡利一旦失敗,定會逃到磧口,到時可將他一網成擒。”
蘇定方聞言,思慮了片刻道:“承明此言雖然有禮,然我軍兵力本來就少,若是再分兵的話,兵少了不濟事,兵多了突襲定襄恐怕難成全功!”
杜睿聽了,也不再堅持,便告辭回去準備了,蘇定方見杜睿走時臉上帶笑,心中也是不免一陣羞慚,他拒絕了杜睿的建議,其實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他難得獨自領軍出征,又是這么一件天大的功勞,要是能將頡利生擒,此后必定青云直上,他不愿分兵,就是擔心,若是頡利真的逃到了磧口,這大功被別人搶了去。
當夜申時,飛虎軍一行四千余人便離開了惡陽嶺,悄悄的朝著頡利定襄大營潛行,如今大唐六路出擊,頡利手中兵馬雖然數量不少,但是那些部族首領卻各懷心思,他們本來就是被頡利打怕了,才屈服的,如果打些順風戰,他們當然不介意撈些好處,可是如今誰都知道到了生死存亡之時,全都不肯盡力,這樣一來,兵力居然顯得有些不足,此時留守定襄大營的也只剩下了兩萬余人。
太宗這次如此大張旗鼓的北伐,頡利的壓力也是很大,已然連續幾夜都睡不著了,和心腹兀魯議完事剛要躺下,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忙遣人再將兀魯叫來。
“大汗!又把末將叫來,有何要事!”
頡利臉上神情不斷的變換著,說道:“兀魯!我總覺得今夜好像要出事,這樣吧!你多派些人馬巡營,特別是糧草,千萬要保護周全,要是糧草有失,這仗也就不用打了,洗干凈了脖子,等著李世民來砍就行了!”
兀魯雖然對頡利忠心耿耿,卻也不禁覺得頡利有些小題大做,道:“大汗多慮了,那唐軍如今六路并進,拒探馬回報,少說也有十幾萬人,那可是唐軍的全部精銳了,他們哪里還敢派孤軍來定襄找死。”
頡利搖頭道:“不可大意,我總覺得好像有危險降臨,你去傳我的命令吧!千萬要小心在意!”
兀魯見頡利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么,正要躬身退下,突然整個定襄大營全都亂了起來,頡利大驚,忙跑出了汗帳,朝南面看去,那里是他的糧草大營,但是見到的場面,然他的一顆心都要炸開了,只見那里火光沖天,煙氣騰騰,顯然已經燒開了,接著就聽到四面八方無數的馬蹄聲,和呼喊聲,頡利精通喊話,知道那些人喊的就是一一活捉頡利!
兀魯也是大驚失色,忙道:“大汗!難道唐軍真的打來了,突利,契必合力他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頡利此時心中異常懊悔,恨自己沒早點兒作出防衛的決定,但此時后悔也晚了,見整個大營都亂套了,再想要組織兵馬拒敵救火根本就做不到,看著唐軍離汗帳越來越近了,忙大聲道:“兀魯!快牽我的戰馬來,你去阻止人手拒敵,其余人馬隨我撤往磧口。”
兀魯是個莽漢,見頡利此刻居然要逃,忙道:“大汗是草原的英主,怎么能還沒看到敵人的影子就逃走呢!如今大營中尚有兩萬人馬,那唐軍也未必有多少,只要大汗登高一呼,剿滅這些唐軍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頡利無奈的搖搖頭,他不是不想抵抗,只是無法抵抗,定襄大營留守的除了他的三千親衛之外,全都是各個部族的兵馬,人心不齊,沒事的時候,他還能壓制,現在知道了唐軍大舉來襲,都只顧著保命,如何能施展得開拳腳。
“別說了,兀魯!你去抵抗一陣,然后也向磧口撤退吧!這一仗,我們敗了,徹底的敗了!”
說完便翻身上馬,將三千親衛中的兩千人留給了兀魯,自己帶著人朝磧口方向逃去。
原來蘇定方領軍行至定襄大營二十里處,便潛伏了下來,只等著趁著天明時分再突襲,這時尉遲寶慶手下的斥候抓回了一個舌頭,居然探聽到了頡利糧草大營的方位,蘇定方聞言不禁大喜過望,和杜睿商量了一下便派高真行待人去頡利的糧草大營防火為號,然后一舉突襲頡利大營。
高真行手下的人馬在飛虎軍當中,特種作戰演習成績是最好的,收拾了守衛之后,很輕松的便潛入了糧草大營,然后便四處放起火來。
蘇定方看到頡利大營一時間火光沖天,知道此行著功勞成了,心中也不免大喜,抽出長劍,大喊了一聲“活捉頡利”,便率人突入了定襄大營,一時間人歡馬叫,黑夜被照的猶如白晝,蘇定方和杜睿,尉遲寶慶,尉遲寶林分別帶人馬四處突襲,將突厥大軍攪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