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朝議
“杜睿在遼東殘殺契丹老幼婦孺數十萬其罪一也未得圣命,擅自與高句麗輕啟戰端致使黎民受苦,將士遭難其罪二也屠殺高句麗平民,以至于累尸盈野其罪三也劫掠平壤,中飽私囊其罪四也擅自攻擊屬國羅壞兩國邦交其罪五也越權奪張尚書之權擅自任用劉仁軌其罪六也混淆視聽,褒獎冉賊其罪七也歸朝之日,還煽動百姓為亂,致使數百士子被毆,罪莫大焉圣上杜睿殺人無數,人神共憤,天怒人怨,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朝綱臣為江山社稷故,奏請圣上誅殺此獠,以慰無辜被殺百姓之愿”
太極殿內,杜構跪在品級臺前侃侃而談,歷數杜睿的七大罪惡,最后居然喊出了要誅殺杜睿的話來,他這邊說的熱鬧,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龍椅之上的太宗,那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太宗平生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殘,當年玄武門之變,要不是李建成,李元吉苦苦相逼的話,太宗也不會貿然發動政變,說起來,太宗弒兄殺弟,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要是他一人或許也就罷了,他身上還牽連著妻子兒女,以及那么多臣屬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搏
登基之后,對自家的兒女們,也一向要求甚嚴,只盼他們能互敬互愛,手足和睦,可是卻沒想到,先是有了一個李泰,接著又有了一個李佑,當真是讓太宗傷透了心
如今看著杜構居然在朝堂之上,歷數自家兄弟的七大罪惡,看其形狀,當真恨不得杜睿立刻便死
杜構說完之后,等了半天也不見太宗說話,心中不由得惴惴,偷偷看了李恪一眼,咬了咬牙,堅定了心中的念頭,大聲又道:“圣上杜睿之罪,罄竹難書,白起,冉賊之殘暴也無出其右,這等人如何能身列朝堂,輔佐君王,這等屠夫天下人人欲殺之而后快,臣請圣上降旨”
“夠了”太宗滿心怒不可遏,狠狠的等著杜構,道,“你在此歷數杜睿七大罪惡,可曾想過,他也是先萊國公一脈,是你自家的兄弟”
杜構聞言,心中猛地一顫,可是既然都到了這步田地,退卻已經沒有了意義,咬緊了牙關,道:“臣為江山社稷故,也顧不得那么許多,杜睿雖然是臣的兄弟可身在朝廷,自當以國事為重,杜睿身犯大罪,臣豈能因為他是臣的弟弟,便裝聾作啞”
杜構倒也不是個十成十的草包庸才,說這話分明就是將了太宗一軍,他彈劾不避親,太宗若是不懲罰杜睿的話,天下人豈不是都要說太宗在偏袒自家女婿
太宗看著杜構的眼神越來越冷,過了半晌才道:“杜構歷數杜睿七大罪惡眾愛卿有何見解?”
“杜睿殺人無數,理當治罪”
“圣上我大唐一向以寬仁待天下友邦,杜睿殺人盈野,豈能不治罪,若是不治罪的話,天下萬國豈不是都要將我大唐視為虎狼之國,將圣上視為前朝煬帝那般殘暴之君”
“臣附議當治杜睿之罪”
突然之間,十幾個言官紛紛跳了出來,口口聲聲的要太宗治杜睿的罪,看他們的樣子,當真恨不得將杜睿除之而后快
李恪看著滿朝洶洶,不知不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但當他察覺到太宗冰冷的目光正在注視著他的時候,頓時感覺如芒在背,兩股戰戰的低下了頭
李承乾此時也是心急如焚,但看著杜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不斷的給杜睿使眼色,讓他自辯
太宗也看向了杜睿,道:“杜睿你有何話說,杜構彈劾你七大罪惡,你可要自辯”
杜睿出班拱手道:“臣無話可說”
杜構聞言,是興奮異常,道:“圣上杜睿自己都已經認罪了臣請圣上治杜睿之罪”
“圣上”房玄齡最終還是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老臣有話要說”
太宗見房玄齡出來了,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兒,道:“房愛卿有話只管說”
房玄齡道:“杜大人所言宋國公七大罪惡,臣實在不敢茍同,契丹趁我大唐國喪,舉兵犯邊,罪惡昭彰,高句麗邊夷小國,累次冒犯我大唐,也是罪不容誅,百濟久不侍奉天朝,且與高句麗勾結,抗拒天兵,同樣惡行累累,那羅身為我大唐屬國,大唐于高句麗交兵之時,不思助兵,卻與高句麗私下議和,目無君父,這四國皆為我大唐之敵,宋國公奉皇命征伐,乃是替天行道,有功無罪,即便殺伐過重,也是那四國欺我太甚況且宋國公為三軍主帥,自有臨機決斷,便宜行事之權,杜大人所言實屬無稽之談”
見房玄齡都站出來替杜睿說話,杜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居然愣住了,李恪見了,心中暗罵了一聲,居然自己跳了出來
“父皇房大人所言盡皆歪理,杜睿身為三軍主帥,戰陣之間,自然難免殺伐,可是屠戮平民百姓,這分明就是讓我大唐為天下萬國所指,豈能無罪,況且他膽大妄為,居然為那冉賊翻案,房大人,這該如何解釋”
房玄齡對這個也是無話可說,誰都知道李家身上也有鮮卑的血統,份數五胡,豈能亂言,只得道:“這個臣請圣上自查”
房玄齡干脆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太宗,太宗一向以華夏一族,炎黃苗裔自居,還給自己找了一個道教鼻祖的祖宗,他要是不承認自己身上的鮮卑血統,旁的人自然就無話可說了
太宗沒想到房玄齡居然也來將自己的軍,頓時也愣住了,沉吟了半晌,心中也有了計較,道:“冉閔于華夏傾頹之時力挽狂瀾,于華夏一族有大功,朕今日便傳旨,加封冉閔為武悼圣天王,傳旨各地,建立寺廟,煙火供奉自今日起,武悼圣天王便為我大唐的守護天神”
眾臣聞言,不禁全都愣住了,冉閔可是鮮卑族的大仇人,太宗皇帝居然加封了冉閔,這等于承認冉閔《殺胡令》,殺得好,殺得妙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大為寬慰,這樣一來,冉閔的名譽總算是恢復了,想來后世那些偽道學者也不敢再拿冉閔殺胡的事情來做文章了
華夏一族歷來講究崇拜,何況如今太宗給冉閔加上了一個神位,那些偽道學者即便是在將來想要抹黑冉閔也不行了
李恪也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太宗居然為了保住杜睿,不惜給冉閔加了尊號,那么他怎么辦?以太宗的圣明,豈能看不出他就是這次彈劾杜睿的幕后主使者,他該如何是好?
李治也愣住了,一直以來他都是躲在暗處看好戲,這次彈劾杜睿,他這一派的大臣沒有一個跳出來的,完全就是將李恪當成了槍在使喚,可到頭來,居然是這么個結果,這讓他如何不驚
長孫無忌和岑文本兩人也是眉頭緊鎖,心中飛快的想著,解決的辦法,岑文本要保住李恪,長孫無忌同樣要保住李恪,因為李恪一旦倒臺的話,李治再想要對付李承乾的話,就不得不站到前面去了,這對李治同樣不利
太宗說完,看向了幾乎要癱倒的杜構,道:“杜構你與杜睿本為手足兄弟,今日你卻完全不顧手足之情,對自家兄弟大肆詆毀,你可知罪,來人啊杜構構陷國之干臣,除其職司,調任嶺南,任柳州縣尉去”
太宗發落了杜構,緊接著又將那些隨聲附和的大臣一個個全都發配到了偏遠地方,最后要輪到李恪了
岑文本連忙站了出來,他受恩師封德彝的囑托,看顧李恪,可不能眼看著李恪倒霉:“圣上杜構構陷宋國公自然有罪,然宋國公終究在遼東,三韓殺伐過重,也當有小過,吳王殿下一時心急,口不擇言,姑且念其年幼,還請圣上法外開恩,寬宥了他這一次”
太宗也不是當真想要發落李恪,見岑文本說話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長孫無忌也站出來說:“吳王殿下不過是一時心急,被那些奸佞之人蠱惑,犯了些小錯,臣請圣上開恩”
太宗有了臺階下,自然也就應承了下來:“李恪既然兩位尚書仆射都為你求情,姑且放過你,自今日起回府閉門思過,今后不可人云亦云”
李恪失魂落魄的謝過恩,昏頭昏腦的回到了位置上,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昨夜計較的那么好,怎么今日到了朝上,卻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不但沒能搬到杜睿,自己在朝中的勢力也被掃之一空,就連他也落得一個閉門思過的下場
越想心中對杜睿也就越是惱恨,此時她手中若是有一把劍的話,非要杜睿橫尸當場不可
緊接著太宗又宣布了對杜睿殺伐過重的懲罰,罰其一年的俸祿,卸掉軍職,專任參謀部,還加了一個太子少傅的職司,這哪里是懲罰,簡直就是恩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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