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媳婦怎么樣?”代善終于看向了長子。
“還好。”賈赦臉黑了。
“對了,老大媳婦就這樣了,這家總讓老二家的管著,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賈母又開口了,這是她這些日子常想的,老大媳婦不成了,這已經是滿府上下公認的事實了。于是想想看,想奪回府里的控制力,就是找個新的大太太,能被她控制的新大太太。
“老太太!”賈赦低吼了一聲,臉真的黑了,顯得很是惱怒。也是,他老婆還沒死呢
“珠兒,你吃完了沒?”艾若看兒子小碗里雖然還有點飯,不過也無關緊要,回頭再吃,現在她可不想讓孩子們聽到什么,就怕學舌。
賈珠馬上放下了小筷子不吃了,回頭看著賈瑗,“妹妹,我們去玩吧!”
賈瑗已經吃完了,含著飯搖頭。
但艾若已經把她抱下了夾椅,牽著她,“老太爺,老太太,媳婦帶他們出去玩會?”
“去吧!”老太爺很欣賞此時艾若的反應,她想知道具體的,直接回家問老二就成了。但她也是媳婦,而此時,面對這個問題,她沒法表達自己的態度。還不如借著孩子,出去躲開。
艾若帶著孩子們出去了,賈政手一揮,下人們全出去了。賈政回頭看看門簾子,確定了沒人了,才收回了笑容。
“老太太,這種事還是不要說為好。”賈政表明也不支持了,此時他真的懷疑老太太的智商了。
“有些事本就該早做準備,孩子們這么小,萬一有什么,過了孝期,就得馬上這些事準備起來。”賈母辯道。
“母親!”賈赦再吼了一聲,這次他沒叫老太太。而是叫母親了,表明此時,他種種的不耐煩了。
“現在說這個做什么,腦子怎么想的。”代善也板著臉訓斥了一聲。
“公爺!”賈母強辯起來,“總要慢慢的去看人了,總不能真有孝期了,再出去吧?”
賈赦扔了筷子,也不跟代善打招呼,直接掀了簾子就出去了。賈政輕嘆了一聲,想想放下筷子。不滿的說道。
“老太太,大嫂還在,大哥、大嫂感情好。就算您有什么想法,自己偷偷的辦不成嗎?非要當著大哥的面說?不是讓大哥難受嗎?還有當著這些人的面,生怕不氣死大嫂嗎?”
“你這不孝子……”賈母吼了起來,她現在哪里能出門,她出門。誰來搭理她?她現在這么干,其實是一石二鳥的,若是真的說動了代善,出去看人的必然是老二家的。這樣,老二家的自然把老大夫婦都得罪了個干凈。到時,老二家的挑的人。老大一個都不會挑,到時無論挑誰,內宅的事。新的老大媳婦,想掌權,就得跟自己站在一條陣線上。
“行了,你回去吧,這么些天。想是很累了。”代善喝止了妻子,轉頭對兒子柔聲說道。
賈政忙放下筷子。起身告退,現在他對母親越發的失望起來,連自己都想得到的事,怎么母親想不到?還當著大哥的面說,不是把大哥逼得更遠嗎?真的按她喜歡的,挑回人來,大哥也不會喜歡,到時,不成了怨偶才怪。
出了門口,問清艾若母子回了自己家了,馬上心里充滿了歡暢,還是回家好啊。不過他想的家,是有艾若和孩子的西院,不是榮府。
而榮禧堂里,代善對著滿桌子的菜,一臉鐵清。外頭的人以為看到人都走了,準備進來收拾,看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呆呆的坐著,馬上退了出去。
“公爺……”
“閉嘴!”代善低吼道,他雖然玩不來那些后宅的陰私之事,但不代表他傻,賈政都明白的事,他能不明白,況且他對史氏早就失去信心了,若不是看在子女的面上,他真真的不想給她這個臉面的。
“您讓我閉嘴我也要說,老大媳婦眼看就不成了,若不這樣,為何急急忙忙的讓敏兒出嫁。如今府不成府,老二一家心都不在這兒,若不早做準備,將來如何能困住他們?還有兩個孩子,總不能看著他們這么小,沒有娘照顧吧?”賈母也非浪得虛名,她知道對代善來說,賈府才是最重要的。
“你說你為了府里著想,你真這么想?就算大媳婦不成了,將來我也會跟張家說,會由張家來選人。”代善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賈母一怔,等代善看不見了,猛的摔了一個杯子。她真的沒想到,代善已經不待見自己到了這一步。讓張氏娘家來選大媳婦的繼任人選,保證賈張兩家的通家之好,保證了長子在岳家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張家選的人,自然不會跟自己站在一線之上。人家是一家人,弄不好,跟現在的張氏一樣,跟老二站在統一戰線,她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外頭的人,聽到摔杯子的聲音,更不敢進來了。賴嬤嬤的事可還沒走遠,他們可不敢再跟二太太做對,對老太太,他們也就只能這樣了。
代善獨自坐在梨香院的書房里,他不得不說,賈母說中了他的心思。老二一家,對榮府的事,的確不是很在意。他們留在這兒,的確是很無奈的。所以真的等大媳婦不在了,過了三年孝期,這府里總該有個新的女主人。當然,真的有了新的女主人,老二一家自然以分家為由,再次離得遠遠的,不會再回來了。
就算再舍不得老二一家,但長媳的重要性,就算史氏不說,他也必須認真對待。他當然不能相信史氏的眼光,不過老二說得對,要相人,也得慢慢的私下去相,而不是當著老大的面,真的想氣死張氏,然后跟張家結仇不成?
不過,他剛說由張家代為尋找,也是氣話,沒有這規矩。張家幾世的清貴人家。怎么會做這么沒規矩的事,就算自己請求,他們也不會再找一個張家女兒嫁過來,說出去不好聽。代善覺得又有一種無力感,襲上了心頭。讓老二家的去找?好像也不太好,到時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連成一線,卻也不是他所期望的。更何況,他還是想讓老大和張家保持關系,他當初與張家聯姻。可是費盡了心機,如今萬不愿因此而失去這么有力的親家。
而賈赦臉色不好的回榮禧堂,張氏一看。便讓人領走了賈瑚,輕輕摸摸賈赦的臉。
“怎么啦?”
“沒事,你吃飯了嗎?今天有沒有好一點?”賈赦對妻子強笑了一下,輕輕的拉住了她的手。現在他每天回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每天都有一張笑臉迎著他,他卻心里更加悲苦。太醫每隔三天來一次,而他總是第一時間跟老太醫溝通,他很清楚,妻子快要離開自己了,于是對母親的話。他才會這么反感。要知道,正是實話,才是讓人最難接受的。
“還不是這樣。我能拖一天都是賺的,能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很開心。”張氏笑得很歡暢,還開著玩笑。
“那我請假吧,在家里陪你。”賈赦趕忙說道。他也怕,怕自己不在時。妻子離開,連最后一眼都看不著。
“不要,你好好的去上差,不然,將來孩子們靠誰去?”張氏輕輕的搖頭,張氏只覺得自己心里酸酸的,可是卻還是搖搖頭,笑盈盈的說道。
“不是還有二弟他們嗎?二弟現在去考試了,今天看看,應該很有把握。聽老太爺說過,現在的路先生很能幫得上忙,將來只怕比我強得多。”賈赦又苦笑起來,父母一直偏心二弟,現在二弟有好家、好妻、好子女、還有好幫手,賈赦真的些紅果果的妒忌了。而他現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只要讓張氏好起來,可為什么,連這個都不答應他。賈赦真的滴下淚來!
“你才是一家之主,二叔怎么說已經分府了,他們志不在此,孩子們總得靠著你。將來你要娶個身子好點的,也能照顧你和孩子們。”張氏順嘴說道。
“又說這個做什么?”賈赦怒了,甩開了張氏的手。
張氏多聰明的一個人,馬上就明白,賈赦那個‘又’字,就什么也不用說了。輕輕的拉回了賈赦的手,好久,才輕輕的說道,“你真是的,這么喜形于色,怎么在宮里辦差?”
“我差事辦得好得很,同僚們很喜歡我的。”賈赦忙說道,表明自己很得人緣。
張氏知道,賈赦這人不怕吃虧,為人也隨和。本身還襲著爵,還沒點傲氣,同僚們當然喜歡他了。要知道在宮內的那些人,誰的出身都不差,你個傲氣,人家比你還傲氣。而張家的人教過,他很虛心,知道自己缺點在哪,所以倒是一直很低調,他們對賈赦的觀感都還不錯。
“你心地純厚,處事方正,這我倒不會擔心。將來孩子們學到你一半認真做事,我也就放心了。”張氏笑了笑,這是真心話,賈赦雖然心智不夠,但只要保持下去,他就能安穩的到老,這正是張氏所期望的。
“我的孩子自然會像我!”賈赦忙說道,邊上的賈璉還傻樂著跟他們招著手,跟招財貓一樣。賈赦一窒,這個,這個不像他,自己才沒這么傻吧?
“沒人在一旁教導,他們能學到什么?言傳哪如身教!你以為二叔為何去考試進學,還不是為了給珠兒做個榜樣。正是二叔,越來越強。二太太才能在這府里這么硬氣。你好好的辦差,做點榜樣出來,給瑚兒、璉兒看看,他們的爹爹雖然出身公候之家,卻努力上進,認真辦差。”張氏也看看兄璉,回頭對賈赦微笑道。
“別說這么多話了,歇會。”賈赦哪里聽不出這又是遺言,聽得他心里酸澀難忍。
“老太太是不是打算給你選人了?”張氏在這時,突然說道。
“你……又胡說什么?你會好的。”賈赦根本不會說謊,簡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老太太這回倒是說了回實在話,這府里總該有個正式的當家人。”張氏冷笑了一聲,賈赦想解釋,但是被張氏按住了,“不過呢,老太太現在不能出府,選人的事自然要交給二太太了。到時,她無隆誰,你只怕都要恨二房多管閑事了。一石數鳥,大房、二房有了間隙……”
張氏和老太太斗了這么多年,說她是最了解賈母的人也不為過了。所以剛剛就已經想通了所有的事,想想看,明明這事,可以暗暗地做,為何要在賈政去考完試,一家團聚的時候說這個?不過是想讓大房、二房就此結下梁子了,她好漁翁得利罷了。所以此時她一口點破,明明白白的告訴賈赦賈母的用心,省得將來麻煩。
“又說這些做什么?”賈赦自然明白張氏的意思,可是一面是親娘,一面是快死的妻子,他能如何。
“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也不怕人說我不孝了。”張氏冷冷的一笑,想想抓緊了賈赦的手,“相公,到時真的是二太太選的人,你就好好的對她,千萬別讓大房二房起了間隙,兄弟齊心,才是興家之兆。”
“我不想聽。”賈赦搖頭,真心的不想聽。
“相公!”張氏拉緊了他,“你答應過我的,你會聽我的話的。”
“我知道,你的話,我都記著呢。你別操這么多心,你好好守著我們,就行了。”賈赦抓緊了張氏的手。
“真的記得?”
“當然,好好的辦差,好好的做人,好好教養孩子們。”賈赦說道。
“還有呢?”張氏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還有什么?”賈赦一怔,張氏這些日子一直耳提面命的說這些話,他真的是傻子也會記得了。
“會好好的對待二太太挑的人,她想離開咱們家,自然會挑一個好人,能照顧你、照顧孩子、安穩榮府。”張氏輕輕的說道。
“別說了。”賈赦變臉。
“知道了,我不說了。我也想好好的多活幾天,這些話我不說了。”張氏摸摸賈赦的臉,沒人會甘心說讓丈夫接納另一個女人的。只不過,有些話,她必須要說,必須要做。她不能讓賈母得逞的。由王氏找人,總比賈母找到的人更安心。倒不是真的信王氏,而是她真的不信賈母。正如她剛剛說的,王氏找的人,自然不會跟賈母同心,只要不跟賈母同心,她的孩子就能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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