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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到……
院子里的年輕男人,身材瘦削挺拔,頭發烏黑光潔,皮膚白皙,面上帶著漂亮羞澀的微笑。本是工匠,身上所著的白色衣裳卻干凈無暇,腳下的青色布鞋似是纖塵不染。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匠人,許扶道:“休要說你驚訝,便是我初次見到他也是不信他便是遲伯的侄子,若非是看到他那雙手,若非是親眼考校了他的本領,我是怎么也不信。”
許櫻哥舒舒服服地俯身趴在窗沿上,微笑道:“這樣的人,小心給其他家挖了去。哥哥不如問一問,若他不曾成親,便先給他尋門好親,把他拴住。”
許扶側頭想了片刻,認真道:“說得是。”轉眼瞧見許櫻哥的憊懶樣,忍不住道:“成什么樣子!”
許櫻哥笑道:“哥哥就不要罵我了,我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時候,也要和我說什么規矩!”
許扶眼里閃過一絲黯然,默了片刻才道:“你在里面可是過得不好?”
許櫻哥自是否認的:“還不錯。”
許扶卻是不信,沉了臉嚴厲地看著許櫻哥道:“什么還不錯?你便是我也要說假話不成?”
他的語氣表情都極嚴厲,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已經認定了她就是不好過,來逼她承認的。許櫻哥收了臉上的笑容,認真道:“哥哥怎會就認為我一定不好過呢?過日子可不是就專盯著一處的,這里不順心,自有其他順心如意處。”見許扶要插話,忙連珠炮似地道:“不要說我,咱們就說各自家里的父母雙親,不能不說是感情甚篤吧?難道就全都是順心如意的?我很好,公婆不曾苛刻,多有包容,妯娌沒給我下過絆子,底下人更不敢在我面前跳。他便是再霸道,難道又能把我怎么樣?何況關鍵時刻他總是護著我的。”
許扶見她替張儀正說好話,想起之前張儀正同他說的那些話,忍不住皺起眉頭道:“我有話要問你,之前崔家被送至蒲縣一事,是不是他逼你的?”
終于還是要追究這件事。許櫻哥沉默片刻,抬眼看著許扶輕聲道:“是我自己做的。”
許扶沒想著竟然會得到這么個答復,氣得猛地一揮袖子,轉頭盯了樓下的梧桐樹許久才冷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會開這個。?”不等許櫻哥回答,又斥道:“什么阿貓阿狗的求求情,你便由著他胡來?為了讓他歡喜,你便連公婆的心意和自己的名聲處境都不管了么?你好生糊涂!你倒是讓他滿意了,倒叫死去的人怎么想?”
許櫻哥的臉色瞬間刷白,卻也無從辯白,只能垂眸不語。
許扶卻也不是要她回答,深深吸了一口氣后,繼續道:“幸虧得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作惡多端逃不過的。都說是蒲縣好哇,又富庶氣候又好,發配到那里的人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再有康王府護著,這日子真是太好過了。呵呵……誰會想得到?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樣充滿戾氣的許扶,她是很多年不曾見到了,許櫻哥忍不住道:“哥哥,你總這樣對你不好……”
許扶強橫地一擺手:“不要多說!我知道你總是心軟,但你想一想,當初你使雙子去讓崔成逃命,他是怎么做的?你以為他在地下有知便會為了這個原諒你?笑話!活人尚且未必可知,死人又能知道什么!”
勸而無用,更被他一眼看穿。許櫻哥嘆了口氣,走回桌旁倒了杯茶水雙手遞到許扶身前,輕聲道:“哥哥,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可多說的,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好么?我難得出來見你一回,你就想讓我難過著回去?”
看著她小心討好的樣子,想到她這些年的不易之處,許扶到底是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接了茶走回桌旁坐下,陰著臉喝了小半杯茶方又鄭重地道:“近日外面事多人雜亂,你沒事兒的時候就不要出來走動了。便是有事非得出門,也斷不可像今日這般輕車簡從,必要多帶幾個人,多帶些護衛才能出來,記住了么?”
許櫻哥本就不想與他再就之前的事情爭吵不愉快,見他轉了話題,自是求之不得,便讒著臉笑道:“都有些什么事?我這些日子都在府里給王妃伺疾,基本就沒出什么門,也不曉得外頭都有些什么事,哥哥說給我聽聽?”
他能告訴她趙璀不但沒死還跑回上京城來,他使人到處尋找卻始終找不到其蹤跡么?他能告訴她,他這些日子總是噩夢連天,心神不寧?許扶起身從桌下暗隔里取出一只錦盒推到許櫻哥跟前,道:“你就在王府里住著,難道上京城中暗潮洶涌你竟然不知道?回去吧,這些小玩意兒拿著,打賞也好,送人玩樂也好,有個準備總是好的。”
許櫻哥打開錦盒,見里面盡是些銀花生、小金錢、銀香囊、銀戒指、金丁香之類的東西,曉得許扶不知準備了多久,心中由不得又酸又軟:“哥哥,我不要。上次成親時準備的還沒用完,后來去宮中謝恩,又得了許多財物,嫁妝也是盡夠用的。我們沒有開府另過,花錢的地方不多,王府里自有份例,都是按月足例發放,這部分開銷就盡夠了。遲伯才走,前些日子并無生意,你還是留著罷。旁的不說,你的朋友多,嫂嫂又要生孩子,多了一門親戚,要花錢的地方可多。”
許扶猛地將錦盒蓋上,不由分說便往她手里塞:“我這邊的親戚朋友哪里是隨時用得著這些東西的?我要隨時拿這些東西給人家,倒叫人家拿什么還我?比不得你那邊,拿不出東西就要遭人白眼。你以為我不知道,隨便去哪家喝杯茶,賞賞花便要撒出多少去,都給我拿著!若他回不來……”說到這里,突然頓了頓,不露聲色地掃了許櫻哥一眼,繼續道:“不論如何,你要好好的,把日子過好。便是那邊靠不住,也還有我們。”
他恨透了張儀正,恨不得張儀正這次去了便再回不來,便是他沒明白說出來,許櫻哥也聽得懂,也不知這些日子來,這二人共在兵部處事是否又有其他她所不知的矛盾摩擦?許櫻哥暗嘆口氣,順從地接了錦盒,見許扶的臉色好看些了方勸道:“哥哥閑來無事,不妨多去學士府走走,今日我回去,恰逢父親病休在家,說是想和你下下棋,總也不見你去。”
許扶道:“這些日子你嫂嫂孕吐厲害,部里事務雜多,鋪子里也是事多,所以沒得空去。我改日抽空去就是了。”
許櫻哥看看天色不早,乃道:“我該回去了。哥哥拾掇拾掇也該回家了。”
許扶送她下樓:“不要擔心我這邊,把你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是。”待到了院子里,只見雙子正與臘月,還有那新來的工匠小遲說話,便揚聲道:“雙子,你過來,我有話要交代你。”
“五爺有何吩咐?”雙子忙笑瞇瞇地朝著許扶奔了過去,那小遲工匠則含著笑,恭恭敬敬地對著許櫻哥行了一禮。許櫻哥點點頭,轉身端莊穩重地走了出去。
不一時,雙子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伙計從和合樓里趕出來,含笑對著馬車里的許櫻哥輕聲道:“奶奶,五爺說咱們人手少,吩咐他們幾個跟車呢。”
“辛苦了。”許櫻哥吩咐紫靄:“把匣子里的散錢抓些給他們買酒喝。”眾人皆都歡喜道謝,青玉便指揮著雙子沿街而行,這家買點金絲棗,那家買些糖栗子,雜七雜八買了一堆零食雜物,方朝著康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時倦鳥歸巢,晚風輕拂,彩霞滿天,街上行人正是最多的時候,各種買賣聲,孩子的嬉笑聲交雜在一起,此起彼伏,便是隔著車廂也能感受到外間的熱鬧和繁華。許櫻哥困倦地伏在靠枕上,累得不想睜眼。
青玉和紫靄見狀,擔憂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并不敢多出聲音,只默默地在那里將買來的東西整理了又整理。忽聽得馬蹄聲響,聲音雜而不亂,似是有多人騎馬迎面而來,接著馬車停了下來,許櫻哥懶得理睬,只照舊閉目養神:“怎么回事?”
卻聽有人在外朗聲笑道:“三弟妹,別來無恙啊!”
許櫻哥聽著聲音不對,忙睜眼起身,小心翼翼地將車簾子掀開一條縫從里往外看出去。這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但見一身銀甲的安六笑瞇瞇地騎在一匹黑色的大馬上,歪著頭滿臉興味地打量著她。
許櫻哥立即將簾子放下去,正襟危坐,淡淡地道:“原來是六爺回來了。”
安六笑道:“是呀,奉旨回京成親。本來想尋小三兒好生喝上一杯聊聊天的,誰知這般不湊巧,他前腳剛走,我后腳才來。”
許櫻哥道:“來日方長,總有這么個時候。”
安六也不多啰嗦,猛地一夾馬腹,揚鞭笑道:“改日再聊。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