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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姨娘與宣側妃之間發生的這個小插曲并沒有引起大的波讕,世子妃坦然自若地辭行,康王妃則留下許櫻哥道:“當主母的,要盡量保證家里的孩子們平安降生,一家人最緊要的是人丁興旺,多子才能多福。”
許櫻哥不知康王妃是否在提前給她上課,告知她不該總獨霸著張儀正,不該排斥雪耳和秋蓉這樣特殊的存在。又或者是知道她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家庭,無法接受或者理解這種妻妾之間的爭斗手段,所以在間接地解釋為何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但不管其目的為何,左右現在并無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便很自然地選擇了順從:“是,媳婦記住母妃的教誨了。”
康王妃倦極,閉著眼輕聲道:“小三兒不是不掛念你,而是行軍途中寫信送信不便。他們父子自來都是這樣的性情,粗枝大葉的,全不顧旁人怎么想,是否掛懷。稍后府里要給他寄信,你有信,可送到你父王那里一并寄去。”
兒子可以遺忘妻子,卻不能遺忘了父母,否則這個妻子就成了罪魁禍首,多少也會引起公婆的不滿。可如今康王妃卻表達了對她的安慰和同情,這也算是張某人無意中做的一件好事吧。許櫻哥換了個角度去想,便微笑著接受了這份善意的體貼:“媳婦只要知道他安好心里就踏實了。”
康王妃朝她擺擺手:“你也忙亂了一天啦,早些回去歇著罷。明日若還需回娘家便自去·不必特意過來說了。”
許櫻哥行禮退下,待回到房中,先將自己浸在溫暖芬芳的浴桶里泡到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方才起身,慢慢地晾頭發,喝茶,看書。夜將深了方尋了張灑金小箋洋洋灑灑地寫了幾句諸如“家中安好,勿念,在外多注意身體,平安”之類的尋常話便停了筆。
次日早間許櫻哥起身·先將封好的信使張平家的送至康王那邊的文書信件處,隨即收拾了準備前去康王妃那里告辭,以便再回許府去探許扶。人還不曾出門,青玉便自外間進來道:“奶奶,侯府那邊使人過來說,夫人已經好多了,您不必再去啦。”
許櫻哥微微怔住:“誰來傳的話?”
青玉道:“是四爺過來傳的話。
本是想進來一趟的,但因著還要送藥去常福街那邊的五爺家中,又還要趕去上學,故而就不曾進來。”
許櫻哥便明白許扶已是回到了常福街他自己的家中。既已能搬動·那便說明傷勢已無大礙,可他的情緒是否好轉?她坐著想了一回,只能自我安慰,倘若許扶的情緒還如昨日那般糟糕,許衡是不會放他回去的,于是便又稍微高興了些。先去康王妃那里請了安,便坐下來挨著給唐媛等人寫帖子,又將明日自己要穿戴的衣裙尋出來,使幾個丫頭熨燙熏香弄整齊了,再尋了要戴的頭面首飾拿去請康王妃幫著參詳。
待到午后·發了帖子的府邸俱都回了信,除了有兩家的女眷因故不能來,諸如唐媛姑嫂、武玉玉、安謐、阮珠娘等人都沒有拒絕她的邀請。于是許櫻哥便又提筆給王六娘寫了一封信·告知明日都會有哪些人過去。誰想不一會兒的功夫,王六娘便同惠安郡主一道坐著馬車來了。
于是許櫻哥在新婚以來第一次在自己的新家招待了客人。王六娘還是有點害羞,雖言辭中的感激之情半點不減,眉眼中的憂愁卻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惠安郡主則是照舊的爽朗熱情,這姑嫂二人一動一靜,倒也相得益彰。
許櫻哥在后院的梅林里設了竹椅竹桌,親手泡茶,又上自己親手做的糕點招待她二人。才說了幾句話·就見四個粉妝玉琢的女孩子手牽著手地走過來·并排立在遠處看著這邊笑,卻是世子妃所出的華娘與世子側室于氏所出的舒娘·以及敏娘和張幼然姑侄四個。
“喲,我道是誰·原來是咱們家的幾個小仙女兒,都到姑姑這邊來。”惠安郡主從前也是經常出入康王府的,對這幾個女孩子都算是比較熟識,唯一覺得陌生的便是張幼然,卻也不是全無所知。
華娘幾個全都歡呼一聲擁了上去,唯有張幼然怯怯地站在那里,進退兩難。許櫻哥知她從來敏感,大抵惠安郡主那句“都到姑姑這里來”在她聽來便是不包括她的,于是起身親自牽了張幼然過來,笑著給惠安郡主和王六娘介紹:“我們家三妹妹從前身體不好,沒經常出來走動,和姐姐嫂嫂們難免有些生疏。”又給張幼然一一介紹這二人。
王六娘不知張幼然身份的尷尬處,只記得其他人都是給過見面禮的,唯獨張幼然不曾得到過,便豪爽地將腰間掛著的紫玉雙魚佩給了張幼然。張幼然知其貴重,并不敢接,便探詢地看著許櫻哥,許櫻哥贊許地朝她笑了笑,回頭與王六娘商量:“這雙魚配見你常戴的,必是愛物,換一件罷。”
惠安郡主便捋起王六娘的袖子,從褪下一對鑲青金石的赤金釧子來,又將自己發上的一對取下,笑著一并給張幼然戴上,拍手笑道:“這樣正好。已然是個美人胚子了。”
張幼然的小臉漲得通紅,眼里卻閃著快樂的光,不用許櫻哥吩咐便十分端莊地給這二人行禮道了謝。又要叫人去她房里取她才跟許櫻哥學做了的牛舌餅來請表嫂和表姐吃。
惠安郡主哪里吃得下,便要拒絕:“我們······”
許櫻哥見張幼然那忐忑期待的樣子,曉得她怕被拒絕,忙搶在前頭道:“你表嫂和表姐還有事,不能久坐,要不三妹妹使人裝了盒給她們帶回去,讓姑母表哥他們也跟著嘗嘗如何?”又笑著道:“三妹妹的手很巧·這牛舌餅做得極不錯。”
王六娘便笑著給張幼然道了謝,又贊了她兩句。
張幼然興奮地叫了幾個侄女與她一起去尋漂亮的盒子裝牛舌餅。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商量著離去,惠安郡主收回目光,笑道:“到底是懂些規矩了,聽說她現在歸你管了?”
雖然長樂公主府與康王府關系迥異于常人,但許櫻哥還是不樂意在惠安郡主面前多提張幼然的不是,便笑著道:“是,她很聰明,從前是身體孱弱了些·如今好多了。”
惠安郡主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笑了一笑,將此話題略過直接道:“實話與你講,明日那邊要你多操心了。雖然王家在京中也不是全無人在,也有長輩前來操持,但明日這親事大抵不會太順。”
許櫻哥吃了一驚,由不得道:“這可是圣上欽賜的姻緣。”
王六娘愁兮兮地道:“七娘不肯嫁的。她不知從哪里聽說了安六的惡名,曉得他在外頭養粉頭,養……”說到這里,王六娘的臉漲得通紅·羞得說不出口。
惠安郡主坦然地接上去道:“養孌童,還不止一個。”
王六娘難為情地扯了扯小姑的袖子,似是在怪她怎么就這樣說出來了,惠安郡主卻道:“有什么說不出來的?他都能做得出,我們還不能說?櫻哥又不是外人,你要求人家幫忙,總要把話給人家說清楚才是。不然叫人家怎么幫你?”
許櫻哥心頭已是悔得滴血,一個不肯嫁的新娘子,卻要叫她領著人上門去打掩護,保證這樁不是你情我愿的親事順利熱鬧風光的進行·她倒像是個什么了?最要命的是她邀請的那一幫子人還什么都不知道。是她疏忽了,這樣的大事,王六娘本該早就來同她商量·而不是似昨日那般事到臨頭才匆忙來說,她怎么也沒多想就一口應下了?
王六娘見許櫻哥臉色不好看,心中有數,忙起身整整衣衫對著她深深一福,輕聲道:“都是我的錯,思前想后很多天,再也找不到個更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所以才在昨日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你又不在……我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清楚·今日便是來同你賠禮的。”因見許櫻哥沉著臉不語·便求救地拉了拉惠安郡主。
惠安郡主便上前拉著許櫻哥往一旁去,輕聲道:“不要生氣了·她是知道要出錯,所以才讓我陪她親自來與你說的。
也不要你們做什么·只需在屋里坐一坐,說說笑笑,熱鬧熱鬧就夠了。至于七娘,該和她說清楚她們家早就說清楚了,并不要你去勸。她若臨時反悔,也不要你去綁。就是幫著充充場面鎮鎮場子,不要讓有心人做得太過。”
許櫻哥非常討厭這種中套的感覺,便淡淡地道:“你高看我了,我哪有這樣的本事?”
惠安郡主急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七娘她心里不舒服,此時愿嫁也是勉強的,賀王府那邊并沒有人樂意她嫁進去,所以去接的人定然會挑事,他們挑他們的事,我們卻不能讓七娘卷進去,不然她便只有一個死!”
哪里只是為了王七娘?明明就是為了博得王家的好感。許櫻哥沉默許久,輕聲道:“多謝你們的信任,但這事兒我卻不能隨便答應,我得問過王妃的意思。”
惠安郡主反而松了口氣:“你去問,我們等著。”
原來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就瞞著她一個。許櫻哥的心頭更有些不是滋味,便又聽到惠安郡主慢悠悠地道:“今早賀王世子被彈劾了,圣上大怒,已是下令幽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