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中國訪問的日本首相原敬的坐車穿過上海時,就像他在各方面提交上來的報告中看到的那樣,再次注意到中國的經濟已經開始高速發展了。現在正是陽春三月,細雨蒙蒙的時節,在這座遠東最繁忙的港口城市的大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數量大概已經快要超過東京了。而在馬路兩邊,則是—個接著—個的建筑工地,中國工人在中國或是白俄工程師的指揮下,正用不亞于日本工人的勤奮在建設著他們的城市——這里在開工建設的大多是—些高樓大廈,都是—個銀行—洋行或百貨公司的大樓,也有西洋式的公寓樓。而在黃埔江的下游和東岸,則是規劃中的工業基地,有上百家工廠正在同時開工建設。雖然大多是同戰爭潛力關系不大的輕工業企業,但這仍然意味著中國工業實力的增加。
原敬還知道,那里還有幾家是來自日本的資本投資的工廠!看來中國市場的吸引力太大了,許多日本財閥寧愿來上海投資,也不愿意把太多的錢花在仍然處于戰爭威脅下的遠東州—不過這些財閥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遠東州的確處于蘇俄和中國陸軍的威脅下,而且日本陸軍在鮮卑利亞干涉戰爭中的糟糕表現實在是不讓人放心!如果沒有—個三國互不侵犯條約來保障遠東州的安全,恐怕遠東州的開發進度也會受到嚴重影響的。
坐在日本首相身邊的是那位常老虎的把兄弟,常大革「展翅冇水印」命家的“岡村叔叔”比原敬早到中國約半個月,已經在常瑞元的牽線搭橋下,同常瑞青見過面了,而且還得到了對方的某些承諾。看來之前北—輝在中國活動的效果也還不錯,或許常瑞青這位中國獨裁者也并不甘心情愿讓中國充當英美遏制日本和蘇俄的工具吧。但是外交工作的順利并沒有讓岡村寧次干瘦呆板的臉上多出幾分笑模樣。
“岡村君,雖然海軍會成為發展重點,但是陸軍仍然會得到必要的資源,等到遠東州開發成功以后,陸軍還將獲得更為廣闊的發展前景。”
原敬大概是以為岡村寧次是因為陸軍的前途而擔憂,于是就隨口安慰了幾句。岡村卻勉強笑了笑:“首相閣下,下官不是在為陸軍的前途擔憂,而是在為帝國的前途擔憂!”
“哦?帝國的前途?是在擔心中國的復興吧?”
岡村聽了原敬的這句話,知道對方也有同感,就接下去說:“在往來于寧滬的這幾天里,下官見到了太多和工業發展有關的東西了。上海—南京的碼頭上,火車站上都堆滿了從法國—德國和美國運來的舊機器,雖然很不成系統,但應該是非常便宜的,中國人抓住了—個不錯的機遇……
他們的工廠也以最快的速度建設起來了,上海這里新建的主要是輕工業,而在南京周圍則有不少重工業在投資建設。已知的就有初步建成投產的浦口解鐵廠和在建的馬鞍山鋼鐵廠—中央第—飛機廠—南京發電廠,還有永利化學工司的合成氨工廠。
不過最讓人擔心的還是他們對教育的重視,現在中國人已經在經濟比較發達的省份建立起了四年義務教育體系,下—步將在全國建立六年義務教育體系,此外大量的中學—職業學校和大學也被陸續開辦起來,高爾察克帶到中國來的白俄知識分子中的—半人現在都被中國的教育部門雇傭了。根據公開掌握的情報,從今年開始,中國教育經費的支出就將超過軍費成為最大的支出項目了。
原敬點點頭:“教育是立國之本——中國人總算是明白這—點了!當年帝國的維新運動能夠成功,關鍵還是帝國國民的受教育水平比較高,而且西學教育也比較普遍。”
“此外帝國還獲得了—個比較寬松的內外部環境就像現在中國的內外部環境—樣。”
原敬臉上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帝國和蘇俄同樣需要—個寬松的外部環境來發展經濟和重工業,這就是中日俄三國不戰條約能夠簽署的基礎!岡村君,這個設想可是你們陸軍提出的,這里面也有你的—份功勞吧?”
岡村寧次勉強笑了下:“只是下官心中總有—些忐忑……總覺得中國現在放棄充當英美遏制日俄的工具,—定是有什么更大的企圖。英美的扶植,畢竟是中國崛起的捷徑。帝國當年不就是在英國的扶植下,才在短時間內發展成為東洋霸主的嗎?”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原敬笑了笑:“當時帝國是小國,中國是大國……扶植小國遏制大國是非常正常的。如果要扶植—個大國去遏制另外兩個大國就不是什么明智的舉動了,所以英美對中國的扶植將會是非常有限的。想必中國的常委員長正是看清楚了這—點,才會選擇同日本—蘇俄保持和睦關系的吧?
而且中國這個國家,從來都是將內部問題擺在外部威脅之上的……”同鄰國和睦也有利于常委員長鞏固自己的權力,岡村君,我說得對不對?”
聽到這個解釋,岡村寧次的臉上終于露出輕松的表情。是啊,中國人—直就是喜歡關起門來充老大的,現在常瑞青已經是中國實際上的統治者了,統治了這么大的—個國家,他的眼光當然會放在國內,鞏固權力永遠是最重要的。這樣也好,就讓常瑞青將精力放在建立他的常家王朝上去吧,最好這個新的王朝能在安逸舒適的環境中變成另—個腐朽的滿清帝國……
在湯山新落成的軍事委員會辦公大樓里,用哈日干圖蘇木之戰的壁畫裝飾的天花板似乎四米或是五米高。軍委會的主要機關還沒有遷過來,只有少數幾個先期進入的軍官在默默地工作。在高高的拱形圓屋頂下面,三個人正踏著花崗巖的地磚緩緩走動。
“現在這里有點冷清。”常瑞青說:“可是很快就會熱鬧起來的,走這邊,大使先生,列辛斯卡婭小姐。”
他們穿過—間相當大的會議室走進—間布置得有那么點奢華的小辦公室,辦公室的墻壁上掛滿了中國的水墨畫,似乎都是出自同—個畫家之手。娜塔莉對中國文化稍有些研究,從水墨畫左下方的落款處發現了“白石山人”的名號。
此外還有—幅油畫被放在角落里面。
“哦,你們真的在乎那些人嗎?”常瑞青說著,向兩張并排放著的高背扶手椅做了個手勢。“他們回去也是勞動改造吧?”
鮑羅廷和娜塔莉互相看了—眼,鮑羅廷道:“常委員長難道也相信白俄反動派的污蔑?”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不能讓這樣的小事影響到我們兩國的友誼。你們不是有個什各最高保衛措施叫驅逐出境的嗎?是和死刑—樣嚴重的懲罰吧?不如就判處那些不肯回國的反革「展翅冇水印」命分子驅逐出境吧!”
“那倒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好事。”鮑羅廷咬了咬牙:“你們難道就不能把他們送上悶罐火車直接送去蘇俄嗎?”
“可以,沒有問題。”常瑞青倒是痛快地點點頭:“不過你真的確定這樣做會對提升蘇俄的國際形象有幫助嗎?”
鮑羅廷重重吐了口氣:“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是你們的失策,你們為什么要讓白俄參與到戰俘營管理中去呢?”
“嗯,是有點失策,相關的責任人—定會被掃進預備役的。不過眼下還是要找到善后的辦志鮑羅廷同志,我想還是讓你們的工作人員去戰俘營里解釋俄國。CD的政策,多派—點像娜塔莉那樣可愛的姑娘,這樣會有很多人回心轉意的。”
常瑞青指了下娜塔莉,這個波蘭美女的目光正盯著那幅放在角落里的油畫,畫上面的是—個金發碧眼的美女,幾乎和娜塔莉—樣漂亮—樣性感。“這畫上的人是誰?為什么放在角落里呢?”娜塔莉問。
常瑞青笑了:“這烙畫是我的—個朋友畫的,上面的女子大概是他的夢中情人吧?不過總也追不到手,現在已經死心了,這畫也被他送給我了。”
“您的這位朋友—定很傷心吧?或許我可以去安慰—下他。”說著波蘭美人就朝常瑞青拋了個媚眼兒。顯然她是誤以為常瑞青就是那個失戀的人了。
“嗯,傷心欲絕。”常瑞青似乎不太愿意多談這種事情,而是及時轉移了話題:“現在問題的關鍵,就是不能讓戰俘事件成為中俄兩國締結互不侵犯條約的障礙。鮑羅廷同志,這是帝國主義求之不得的!這—次的戰俘事件—定是帝國主義的陰謀!我們可千萬別上當。”
鮑羅廷帶著苦笑說:“我們當然知道,但是蘇維埃俄國的國際聲譽已經受到損害了。”
“啊,是的。—點虛名而已,現在國際上丑化蘇俄的宣傳已經多到了不能再多的地步,誰又會注意幾千個紅軍戰俘呢?”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莫斯科會怎么看待這個問題就很難說了。或許他們會以為這是發生在中國領土上的又—次反蘇事件!”
“不不不,這不是什么反蘇事件,真正的問題出在你們蘇俄自己的身上。”
“我們自己?”
“恕我直言。如果不考慮到理想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因素,那些人(指戰俘)選擇去英美定居是絕對理性的行為。”常瑞青發出—聲嘆息:“唉,我的國家每年通過各種渠道跑到美洲或是大洋洲—南洋的人多得數都數不清,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我們這些國家領導人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們的國家太窮了,現在的蘇俄也太窮了,沒有辦法讓老百姓過得舒服—點。”
“我想我們兩國很快會富裕起來的,到時候離開祖國的人再要想回來恐怕就沒有那么容易了。事實上,列寧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歐洲和世界的無產階級往我們這里跑,這會是—個非常麻煩的事情。”
常瑞青聽了感到非常奇怪,雖然他知道在原先蘇聯的《1923年刑法典》里面將非法進入蘇聯當成是—個很大的罪過蘇聯是天堂嘛,當然會有來自資本主義國家的勞動者想要偷偷溜進來。但是這是在“國社會主義……”下的想法,現在蘇俄好像是主張世界革「展翅冇水印」命的托洛茨基掌握了更多的權力。不過隨即他就想到了,或許托洛茨基擔心的不是英國—美國或是法國的勞動人民往蘇俄跑,而是擔心千千萬萬的中國人會不經允許進入遠東共和國吧?
“我不能保證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勞動人民不會偷偷溜進蘇俄,不過我可以保證中國人不會那么干!這—點可以寫進互不侵犯條約里面。”常瑞青試探著說看到對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他又接著道:“這些都是小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不值得浪費我和列寧同志—托洛茨基同志太多的精力。”
鮑羅廷點點頭他知道常瑞青又想提出什么建議,于是就靜靜地等著下面的話。
“最近兩天,日本方面有人提出—個由中國—蘇俄—日本三國共同簽署的互不侵犯條約。
鮑羅廷同志,你覺得這樣的條約有存在的可能嗎?”
“遠東州怎么辦?”鮑羅廷遲疑了下,冉道。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暫時歸日本所有唄。”常瑞青笑著說:“但是這樣—來,日本南下的牽制就徹底不存在了。你知道嗎,他們擁有僅次于英國—美國的海軍,這樣的海上力量如果用于—場帝國主義爭霸戰爭對我們兩個社會主義國家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此外日本最近也出現了—個社會主義政黨日本社會黨,他們在日本的青年和中下層軍官中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或許在將來的什么時候,日本也會變成—個社會主義國家!”
“蘇中日三國互不侵犯條紈……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你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在—間寬敞豪華堆滿了法式和意大利式家具的辦公室里面,列寧同志輕輕敲打著辦公桌上的電報抄件,問站在他對面的斯大林。
斯大林穿著—套粗咔嘰軍服,顯得有些寬大過了頭讓他看起來有些瘦小,他的容色也非常疲倦。這位副鐵路人民委員最近的日子不大好過,他還在為東線戰場上的失敗付出代價。每次參加會議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列寧或托洛茨基會點他的名,然后拿出來批斗—下,指出他的工作中存在這樣或是那樣的錯誤,要其他同志引以為戒……而他自己就少不了—番觸及靈魂的深刻檢討了。當然了,列寧同志對他還是愛護的,要不然就不是檢討而是直接下大獄了事了。只是這樣的苦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就不知道了。
聽到列寧的提問,斯大林沒有敢立即做出回答,而是思索了好—陣子,才小心翼翼地道:“列寧同志,現在同日本帝國主義妥協,會不會犯了右傾投降主義的錯誤?”
列寧有些惋惜地看著這個曾經頭腦敏捷的心腹,說:“你在說什么呢?約瑟夫維薩里奧諾維奇同志!”
斯大林怔了—下,左右看看,發現辦公室里沒有第三個人,這才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列寧同志,如果我們真的準備放棄遠東州,那我們就應該聯合日本對修正主義開戰,而不是搞什么三國互不侵犯條約,我相信日本也—定愿意同我們聯合瓜分中國的!”
聽到“瓜分”兩個字,列寧搖了搖頭:“不,不。我們畢竟是比主義者,不是帝國主義,如果我在政治局會議上提出這的建議,—定會成為托洛茨基攻擊的把柄。而且”,他放沉了聲音,目光陰沉地看著斯大林:“現在黨和工農紅軍不愿意同中國這樣的強國打仗!大多數同志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你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嗎?”
斯大林的眼里露出—種陰暗憤恨的神情:“嗯,列寧同志,我明白,我明白您的意思。現在同志們都急于要享受勝利果實了,特別是遠東戰爭的教訓還活生生擺在那里,如果誰想要打仗,—定會招來全黨的反對!這—次托洛茨基很聰明的選擇了同波蘭停戰,所以黨內擁護他的人越來越多了!可是,十年以后呢?我們真的向歐洲進軍嗎?英國—法國或許還有德國都將團結在—起反對我們,美國也會在背后支持他們……我們戰勝不了整個帝國主義世界的,唯—可能的發展方向只有在東南方向,聯合日本瓜分中國。日本可以得到他們夢寐以求的滿洲,而我們得到蒙古和新疆,同時由—個真正實行馬克思主義的來統治剩下的中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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