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的,大隊大隊不知道是大兵還是老百姓的男子正繞著金塔縣城的城墻在一圈圈的跑步。這群男子的年齡看上去都在三十以下,最小的也就是十三四歲,都穿著補丁疊著補丁的老百姓衣服,只是在腦袋上戴了一頂八角尖頂軍帽,就是蘇聯紅軍制式的軍帽,不過都是粗制濫造的貨色。尖頂帽下的臉一個個都是大汗淋漓,每張臉上的大最則都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任輔成在隊伍后面,雖然yi精跑了足有上萬米,不過卻連臉色都沒有侍me變化,仍然是無比的凝重。正在他前面跑步的,大多就是在金塔起義后二十天不到的時間里招募來的人民革命軍新兵。說是招募,其實就是在金塔縣下轄的幾個鄉鎮和縣城里面拉壯丁。凡是十三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男子全都給拉來加入了人民革命軍,總算把隊伍擴充到了一萬兩千多人。
至于擴充軍隊需要的武器裝備,除了一部分是之前偷運進來的,大部分都是毛zd讓宣俠父送來的。任輔成仔細檢查過那些槍彈了,雖然是舊貨,但都保養得很好,看來毛zd是真心想和自己合作的。
所以任輔成還是傾向于讓部隊在金塔過冬,一來方便補給糧餉;二來也能抓緊時間加強部隊的訓練和思想政治工作現在的人民革命軍可實在不像一支真正的軍隊。只不過是一小群優秀的職業軍官加上萬把烏合之眾罷了。如果現在北上科布多,恐怕路上就會有一兩成開小差的。可是gc國際卻不同意部隊在金塔過冬,而是命令他們在11月28日之前開拔北上科布多!
gc國際的命令是不能違反的。之前的中國gcd就是因為不聽從gc國際的命令而堅持自己的主張,才走上修正主義道路的,人民革命黨可無論如何不能重蹈覆轍了。
在心事重重之中,早上的跑步訓練結束了,回了臨時扎起的營地,因為任輔成在,那些新兵們都不敢多話。簡單的擦把汗。就準備去上政治課。
人民革命軍的章程制度都yi精頒布,確定了革命軍隊的體制,實行槍指揮黨。人民革命黨的支部設在連上,營一級設教導員,團一級開始設政治委員。總之,所有的制度一如蘇聯紅軍。不過體制雖然建立起來。但是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還沒有深入。又加上大部分新入伍的士兵都是穆斯林,對gc主義的道路有天然的抵制,所以軍心仍然不穩。不得已,人民革命黨軍事委員會只得頒布了薪餉制度,每月發六塊錢軍餉,三塊錢菜金,每天給二十四兩苞米。這樣一來,一萬士兵。一個月就是九萬元軍餉、菜金,靠一個金塔縣是無論如何養不起的。所以北上科布多去尋求蘇聯接濟也就成了必然了。
回到司令部里,幾個人民革命黨的高級干部都在等著他,等他一起召開人民黨政治局擴大會議。這時就看見幾個人行色匆匆,朝任輔成這里走來,當先一個,正是宣俠父。
宣俠父上一回是得到了托洛茨基給出的答復和問題后才離開金塔的,一去就是一個多禮拜,到11月26日上午才趕回金塔,要是再晚了兩日,這里就是一座空城了。
不過宣俠父還是看到了大軍開拔前忙亂的準備工作,見到任輔成后,沒有寒暄上幾句,他就開門見山地問:“任主席,你們這是要離開金塔縣嗎?難道是信不過我們嗎?”
任輔成微微有點尷尬,擺擺手道:“宣主任(主任秘書),我們怎么會信不過毛zd同志呢?只是金塔這里距離嘉峪關太近,那里可有反動軍隊的一個師……所以我們打算把部隊轉移到包爾烏拉山里去過冬,也不算走遠。”
宣俠父hǎoxiàng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其實你們大可放心,河西這里素來是的地盤,上上下下的干部都是他一手提拔的,國防軍的那個師不過是聾子瞎子,沒有侍me好擔心的。不過,你們執意要走……嗯,最后能再等幾天,因為給你們準備了幾十萬斤軍糧,很快就要運到了。”
看來這個真的要回到正確的革命道路上來了!
任輔成笑笑:“那好,我們就晚幾天開拔,對了,那些軍糧侍me侍hou能到?”
“最晚十一月三十日,你們十二月一日再開拔也不晚,幾十萬斤糧食夠你們吃上兩三個月呢!”
任輔成略略思索了一下,拍拍宣俠父的肩膀:“好的,就十二月一日開拔。哦,那件事情打聽到了嗎?”
宣俠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任輔成:“張國燾和我們有些私仇,雙方沒有侍me往來,所以捷爾任斯基到底在不在中國,他也不知道,但這些日子也jin含g了一些明查暗訪,查出來的東西都在這里面寫著。”
任輔成接過信封笑了笑:“好,好,那我就替gc國際,替托洛茨基同志多謝你們的了!”說到這里,任輔成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紙筆給毛zd寫了一封滿是恭維話和高帽子的回信,也用一個信封裝起來給宣俠父,讓他帶回蘭州去給毛zd。
不過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毛zd本來壓根就沒有送糧食的打算,這都是我黨著名內交家宣俠父臨場發揮的結果。在用幾十萬近糧食這個香餌吊住任輔成以后,宣俠父立即快馬加鞭回了嘉峪關。就在嘉峪關利用國防軍陸軍步兵第四師的電臺聯系了蘭州,把消息報告了上去。
正在蘭州坐鎮的毛zd在得到這個消息后,二話沒有立即就召開了軍事會議。在會議上宣布了托匪軍將要棄城北走的消息。
“潤帥,我建議讓調動第四師一部化妝成運量的民伕突襲金塔縣城,如此定能一舉破敵!”夏威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立即提出了建議。
佩孚和彭d懷隨即表示支持,但吳蔡和森和朱d卻沒有開口,兩人都知道毛zd一定yi精有了全盤計劃。果然毛zd輕輕搖搖頭說:“打敗托匪不難,難在全殲!我估計托匪不會把部隊集中擺在金塔縣城。肯定會分出一半開進山里面。我軍襲破縣城不難,要全滅該匪就不rongyi了。”
夏威高漲的戰意立即被壓了下來,他有些不滿地說:“那該怎么是好?如果不打金塔。讓托匪鉆進了包爾烏拉山,想要剿滅恐怕就更困難了!”
“托匪不會鉆包爾烏拉山的。”毛zd很肯定地道。“托匪在占領金塔縣城當日就開倉放糧,把縣政府倉庫里的幾十萬斤苞谷都散出去了,也沒有聽說他們征糧的消息。那他們一萬多人進了山吃侍me?包爾烏拉山光禿禿的可養不活nàme多張嘴。”
夏威覺得毛zd的分析有道理。再想到常瑞青日前給他的電報上面吩咐他服從毛zd的指揮,就不再爭辯,而是問道:“潤帥,那你打算怎么打?”
“等,”毛zd咧嘴一笑,說:“等托匪自己離開金塔縣城和包爾烏拉山,煦蒼將軍,你讓第二軍的部隊緩緩跟著托匪。來個禮送出境。”
夏威怔了一下,反問道:“禮送出境?是不是還要給幾十萬斤糧食?”
毛zd一本正經點點頭。笑道:“要給的,說好了給的,不給就是不守信用了。我堂堂一個中國gcd主席,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
聽了這話,夏威猛地就站了起來,瞪著大眼珠子,厲聲反問:“毛zd,你打得算是哪門子仗?又是送槍彈,又是送糧食的……你這是通匪!通匪!我要報告委員長!”
毛zd卻哈哈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信紙,放在會議桌上:“煦蒼將軍,這是常委員長的手令,剛剛用飛機送來的,你自己看看吧。”
“主席,來了!”
1924年11月30日午后。中國人民革命軍總政治部主任陳紹禹沖進任輔成的辦公室,大聲就喊。任輔成正在一個小火盆邊上焚燒文件,辦公室里面的東西yi精搬得差不多了,除了桌椅板凳也不剩下侍me。
“三侍me來了?”任輔成頭也不抬地問。
“糧食,糧食送來了,有好幾十萬斤呢!”
任輔成一下站了起來,大步的就沖出煙霧騰騰的辦公室,陳紹禹跟在他后面兒眉飛色舞地道:“看來毛zd真的是站在咱們一邊的,這個錯不了,毛zd是心向蘇聯、心向革命的!整個西北早晚都是咱們的天下!”
任輔成也激動地點點頭這位也和陳紹禹yi艷g沒侍me腦子,如果是張國燾坐在這個位子上就肯定不會上當了。
兩個rongyi上當受騙的托匪頭子一直沖到了城門口,就看到大群的民伕推著滿載糧食的獨輪車正沿著簡易公路往縣城過來。在他們的前面是幾十個身穿西北邊防軍舊軍服的軍人,領頭的正是那個毛zd身邊的主任秘書宣俠父。
大概是看見任輔成,宣俠父立刻就策馬奔來到了城門口才一勒韁繩,從mǎshàng翻身下來,朝任輔成行了個軍禮。
“任主席,50萬斤糧食都給您運到了。”說著他一指身后的運糧隊伍,然后又壓低聲音說:“還讓我轉告您,駐扎嘉峪關的國防軍第四師在12月2日會向金塔挺進,再攻占金塔縣城后還會一路追擊貴部北上。”
“國防軍第四師?”任輔成的神色又緊張起來了。國防軍第四師是“桂軍”,兵源補充地在廣西,是國防軍里面戰斗力最強的幾個師之一,可不是自己這一萬多烏合之眾能對付的。
“任主席不用擔心,yi精命令第四師帶上全部的火炮輜重。再帶足軍糧彈藥追趕,所以他們的進軍速度快不了,加之又不熟悉地形。所以對你們沒有侍mewēixié。”
“那就好,那就好。這次真是多虧了,我代表中國人民革命黨、gc國際和托洛茨基同志對表示最大的謝意。”任輔成一邊用不值錢的恭維話應付著宣俠父,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大軍向科布多轉進的計劃。
國防軍第四師拖著大炮、輜重固然是跑不快,可是他的人民革命軍也yi艷g不是輕裝。別的不說,光是毛zd讓人送來的五十萬斤糧食總要帶著上路吧?而且之前人民革命軍自己還預備了十幾萬斤糧食,光這兩項加一塊兒就有六十幾萬斤了。而且金塔縣一帶的大牲畜數量明顯不足,根本征集不到足夠的馱馬大車!
更讓任輔成頭疼的是,自己的軍隊擴充太快。遠遠超過預定計劃。所以一萬多軍隊差不多就是群烏合之眾,除了不到1000個國際主義戰士和500多個人民革命黨的骨干,其他人都是在金塔縣當地拉來的壯丁,也沒有好好訓練過。行軍速度肯定快不了。真要讓人追上準保全軍覆沒!所以這次千里行軍還真不大rongyi完成……
“哇,托匪nàme快就有一萬多軍隊啦!愷蔭、宜臣,看來咱們這位毛大主席剿匪的本事還是,還是有一手的!唔,等這一仗打完,托匪基本上也就完了,接下來該咱們反擊了!”
看完西北軍政委員會送上來的大報告,還有西北方面軍的夏威夏上將的小報告。我們的常委員長mǎshàng就長出口氣大笑起來,弄得他對面的兩個特務頭子都是滿頭的霧水這個匪明明是越剿越多。常瑞青怎么nàme高興呢?
“委員長,剿匪的辦法是不是引蛇出洞啊?不到一個月就把一萬多托匪給引出來了,接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多的托匪被引出來?”
張國燾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不知道是玩笑還是挖苦的話。常瑞青卻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報告給張大特務解釋道:“愷蔭,一萬多托匪軍里面大都是被脅從的烏合之眾,但是真正的托匪至少也有一千多,要不然他們是沒有辦法指揮一萬多烏合之眾的。而且,這一萬多烏合之眾對那一多個托匪骨干來說,只不過是包袱罷了。帶著他們增加不了多少戰斗力,反而弄得目標很大,行動不便。這個任輔成終究不是個將才,充其量就是當團長、師長的水準了。”
“一萬多烏合之眾加上一千多骨干,總比只有一千多骨干要強吧?”任怡江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肯定不如,等打起來你就知道了。”常瑞青也不解釋,只是要任怡江等結果。
“委員長,除了布置這一次剿匪,毛zd還在外疆、南疆、北疆和河西地區開展了一場清查蘇聯間諜運動,號稱寧可錯抓一千,不能放過一個!這個、這個影響恐怕不大好吧。”任怡江又一臉擔憂地提醒道。
“不,沒有侍me不好的影響。”常瑞青搖頭,繼續冷笑著說道:“這一次,不僅要在西北清查蘇聯間諜,而且還要在全黨實行一次清查蘇聯間諜的運動,我倒要看看有誰敢跳出來為漢奸張目!”
張國燾微微皺眉,鄭重其事地道:“委員長,這一次咱們在自己的黨內清理門戶,外人自然不會說侍me,而且還牽涉到一頂漢奸帽子,可沒有侍me人愿意往自己腦袋上扣。只是……清查蘇聯間諜該由誰來主持呢?黨本身在理論上是沒有執法權的,最多給予黨員開除的處分。”
“清查蘇聯間諜嘛,這其實是兩件事情。”常瑞青慢條斯理地說道:“清查是黨內的事情,抓捕蘇聯間諜則是同蘇聯帝國主義的斗爭。所以清查應該由黨中央負責,我想讓新加入我黨的政治局候補委員廖仲愷先生出任黨的監察委員會主席,由他負責清黨!至于抓捕蘇聯間諜,則由保密局和警政部共同執行,不僅針對黨內,還要針對黨外……不過一定要走必要的法律程序,蘇聯間諜屬于叛國罪,可以由法院jin含g公審,而后根據刑法jin含g判決,不能搞秘密處決,更不能用抓捕蘇聯間諜的名義去搞迫害。”
對于常瑞青的這番安排,張國燾和任怡江都在心中暗自點頭。廖仲愷的確是最適合負責清黨工作的,一來他是從國民黨跳槽過來的,和蘇聯素無瓜葛,所以自身是非常過硬的;二來他又以剛正不阿聞名,絕不會接著清黨的名義打擊異己。而且他和中g黨內各派系的guānxi都不錯,也沒有利害沖突,更沒有侍me異己可以打擊。此外讓司法介入肅托,用判國罪來制裁蘇聯間諜也是非常恰當的。因為政治信仰本身不構成犯罪,不能因為某人信息托洛茨基的理論就把人家逮去槍斃!可是勾結外國政府,接受外國政府的資金擾亂中國的社會秩序,甚至組織暴動jin含g恐怖活動,這可就是鐵板釘釘的叛國罪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