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地方的士紳商賈,名流大亨為了旅居方便,有一個固定的居停場所,供同鄉朋友宴請交流,聚攏人脈、資源共享,便有了會所這種新興事物。
春江會所自然是春江人組建的會所,春江人稱‘小山西’。明清時期就有‘宇內最富山西,山西最富春江’的說法。
春江乃山西膏腴富饒之地,因此建設在明珠的會所要比其它的地方會館要高級許多。當然,和長江會、黃浦江邊、錦繡館這些超越地方性質的會所相比又稍有不足。
春江會所也坐落在寸土寸金天上掉塊磚頭就有可能砸倒一個億萬富豪的外灘,外灘不是金融區,卻富豪最多。不是鬧市區,卻人流極大。因為租金和店鋪的原因,這兒銷售的物品都被稱為‘奢侈品’,所以,來這兒消費的人也就非富即貴。
唐重坐著出租車趕到春江會所的門口,看著門面不大卻極其雅致的樓閣,心里有些恍然。
他現在時常所處的生活環境,所接觸的人和他以前在恨山時期的生活圈子截然不同。
富麗堂皇、美倫美幻、香衣寶馬、儒雅風流。他們不會說臟話,說話或者吃飯的時候不會扯腳板的死皮不會扣鼻屎,他們不下地插秧割麥,不趕著牛羊上山自個兒從樹下摘三兩野果往衣服袖子上擦一擦就咔嚓咔嚓入嘴
可是,他們更陰狠更惡毒也更讓人提防恐懼。
唐重走到會館門口,立即就有身穿黑色西裝戴著耳麥的大堂領班和身穿紅色旗袍露出雪白大腿膚色好氣質佳的迎賓公主迎了上來,一起微微鞠躬,黑衣領班微笑著說道:“先生,你好,請問有預定嗎?”
“有。”唐重說道。“滿庭芳包廂。”
春江會館的建設人是個雅士,每一個包廂門都用詞牌名來命名。譬如‘燕山亭’、‘青門引’、‘一叢花’等,聽起來非常有韻味。
“請貴賓稍等。我幫你確定一下。”黑衣領班說道。
唐重的眉毛微擰,臉上的不快一閃而逝。
姬威廉明明邀請自己來此見面,卻不給外面的人打一聲招呼,任由他們確定和自己等待,這算是什么?
下馬威?還是說,農村人到這種地方就應該恪守本份?
本份?
唐重在心里冷笑。
黑衣領班向內間的領班詢問,再由內間的領班或者公主進包廂或者打電話向預定包廂的主人咨詢,得到肯定的答復,客人這才能夠被帶進去。
唐重被請到休息區,服務人員殷勤奉茶,態度熱情禮貌。在這樣高端的地方,倒是沒有很多小說中寫的那樣因為你衣著普通其貌不揚就受到歧視和刁難的事情發生。
那些大人物,他們大多數長的并不像大人物。
唐重的一杯熱茶都快喝完,迎賓公主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詢問是不是再續一回熱水的時候,黑衣領班才接到了里面的命令:帶客人進去。
于是,黑衣領班臉上的笑容就越加濃厚,說道:“唐先生,您的朋友姬先生請您進去。”
唐重把茶杯放在面前的茶幾下,笑著說道:“我們不是朋友。說不定一會兒還要大打出手。”
黑衣領班的表情一僵,然后哈哈大笑,說道:“唐先生真會開玩笑。”
說完,他對著身邊的迎賓公主打了個眼神,便由引賓公主引著唐重往會館的里間走去。里間,那才是真正的會館核心。
穿過回廊,走過假山魚池,又過了好幾道閣子,才在一幢幢獨門獨戶的小院門口停了下來。
“先生,這就是滿庭芳了。您請進吧。我不能進去。”帶路的迎賓公主歉意的說道。
別人不能進去的地方,自己卻能進去不得不說,管理這座會館的也是人才。他深諧人性唯專唯獨唯尊的心理,知道怎么樣讓他們體會到強烈的優越感。
唐重點了點頭,抬腳進入,又有一位身穿素白旗袍姿色更上一籌的迎賓公主迎了過來,對著唐重微微鞠躬,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肉,甜美的笑著,說道:“先生,里面請。”
唐重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后進入小院。然后走進最東邊一幢獨立的包廂。
公主在門口敲了敲門,里面傳來‘請進’的聲音,公主推開木門,躬身邀請唐重進入。
等到唐重脫鞋進去之后,她將木門關上,然后走到另外一邊的休息區隨時等候使喚。
包廂很大,裝扮成日式風格。
里面熱氣融融,不知道用的是地熱還是曖氣什么的工具來取暖。
姬威廉光腳盤腿坐在木地板上,看到唐重進來,眼神犀利的看過來,仿若鷹鷲。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唐重的表情,仿佛要把唐重給看個通通透透明明白白。
因為過于專注,都忘記招呼唐重落座喝茶。
唐重也不用他招呼,自個兒走到他的對面坐下,也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他。
“像。真像。”姬威廉揚起嘴角笑了起來。“真是太像了。”
“你讓我花了六十多塊錢的車費趕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唐重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可得給我報銷了才能讓我心理平衡一些。”
“唐重,你是不是很得意你長了一張利嘴?”姬威廉正色看著唐重,譏笑著問道。
“還行吧。”唐重倒也沒有謙虛。他連恨山那些小流氓撒潑婦都罵的過,更何況是這些以說臟話為恥的‘高尚人士’。
“對男人來說,言語攻擊是最虛弱無力的。”姬威廉做出定義。很為唐重的這些小氣話小手段不恥。
“去你#媽的。”唐重說道。
姬威廉表情大變,怒道:“唐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唐重笑了起來。“我在向你證明,言語攻擊有時候還是很有用的你說我一百句‘臭流氓下三濫’都沒有我罵你一句‘去你#媽的’來的痛快有力。你現在是不是憋得很難受?是不是很想像我一樣罵句臟話反擊?不過,你可千萬不要罵,不然的話,你剛才說的對男人來說言語攻擊是最虛弱無力的話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姬威廉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再由紫變白。
總算強忍住沒有學著唐重破口大罵,說道:“如果你以此為傲的話,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但是我要告訴你,我的反擊可不是一兩句臟話就能夠抵消的。”
“去你#媽的。”唐重再次說道。
姬威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不可竭的吼道:“唐重,你還要臉不要臉了?你憑什么在我面前這么囂張?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你信不信我立即讓你成為一坨臭狗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把你和唐心的那點兒破事公布給媒體?”
唐重眼神冷洌的盯著姬威廉,說道:“我奇怪的是,你明明可以這么做,打我一個措手不及,為什么把我喊過來告訴我這件事情?”
“怎么?你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手上掌握了證據,我是不相信你是一個好人。”唐重說道。
“不錯。我不是好人。特別是對待我的敵人,我更不會做一個好人。”姬威廉威脅著說道。就像是在說你不要招惹我我要是發起狠來連我自己都害怕之類的屁話。“我之所以握著這些證據把你叫過來而不是把它們直接傳給那些媒體,是因為我想和你做一場交易”
“你先說說你發現什么了吧。”唐重說道。“都不知道你手里握了什么牌就忙著和你談交易,這太傻了。你別看我長的傻,其實我心里一點兒也不傻。”
“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姬威廉冷笑。“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我會打草驚蛇打電話把你叫過來攤牌?”
他從自己的身邊取過一個牛皮袋子丟過來,說道:“里面有你和唐心的照片,經過電腦對比,發現有很多地方吻合還有,我讓人監控了紫園小區的大門口,發現你時常進入紫園,但是唐心卻從來沒有走出來過紫園。而唐心出來參加活動或者排練的那幾天,你又一直沒有從紫園出來。你能向我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兒嗎?”
唐重解開牛皮袋,里面是他和唐心的照片以及各種對比的數據分析。看來,姬威廉是個有心人,進行這項工作已經很長時間了。
而且,他還從這張袋子里面看到很多演唱會的照片。
“不得不承認,你和唐心長的真的很像。實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無意間揍了一個人,那個人無意間說的一句話讓我懷疑你和唐心的關系恐怕沒有人會想到唐心會用替身。還有,我看過唐心以前的表演視頻,以她的身體素質是不可能做出開場那種凌空倒翻的動作的。她的聲音也改變了很多,看來是用了一種我不知道的音頻改動裝置。”姬威廉得意洋洋的說道,為自己能第一個發現這樣的機密而感到驕傲。“你能不能告訴我,唐心哪兒去了?”
唐重把手里的牛皮紙袋丟在面前的矮桌上,說道:“我們談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