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_全文免費閱讀_第二百一十二章抗命決裂鋌而走險來自
白尚義想也不想,脫口便道:“你這是什么話,莫非你以為高公公是看中你這點騎兵,要占為己有嗎?笑話,天下兵馬俱是朝廷利器,高公公乃欽差提督京營太監,代天子行皇權,監國之利器,所到之處,諸將悉要聽命,諸部兵馬也要受其節制,哪里會有占你遼軍兵馬之念!
施大勇,你莫要再廢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且說句痛快話,這事,你是聽令還是不聽令!人,咱家今日到底是能帶走還是帶不走!”
說到這,白尚義臉色又是一變,陰側側道:“你也莫惱咱家,咱家只是奉命行事,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高公公在圣上跟前何等寵信,怕也不須咱家再多說了吧。內中厲害,你好自掂量掂量,想清楚再告訴咱家,免得咱家走后,再追悔莫及。”
“白公公這點盡可放心,本將行事,還從未有過后悔的!過去如此,將來亦是如此!”
言畢,施大勇一甩袖袍,轉過身去,冷冷的扔出一句話來,“公公且聽好了,調我錦州騎兵之事,恕本將萬難從命!”
不肯?!
白尚義聞言大怒,心道這姓施的當真是不曉得好歹,高公公看重他遼軍,這才派他前來索要騎兵,換作別的兵馬,隨便派個人持令前去就是了,哪里須他白尚義親來。
臨來之時,話里話外,白尚義都聽出高起潛對錦州軍,對領軍的施大勇有器重之意。且高起潛聽聞遼軍在香河對京營和勇士營的所作所為后,也未動怒,只要他前來索要騎兵,順便把勇衛營的人帶走,并不曾交待他要追究錦州軍,由此可見高公公是一心要對遼軍示好,要這錦州軍上下歸心的。
這等待遇,別的軍將是想也想不到,可是這施大勇卻不識好歹,不領情就罷了,反而抗命不從,這不是自己嫌自己活得久了嗎?
他有些慶幸自己未按高公公說得辦,對這施大勇施以好言好語拉攏,而是先來質問他一番為何扣押勇衛營,給其個下馬威,不然,真個把熱臉貼上對方的冷屁股,那才叫丟人呢!
既然你自己不識抬舉,就休怪咱家無情了!
白尚義暗自冷笑一聲,尖聲道:“那好,既然你心意已決,咱家也不與你再羅唆,咱家這便回去向高公公復命!”
也不告辭,轉身便要出帳。這時,施大勇卻發話了,“怎么?公公真以為我遼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白尚義聞言停住腳步,回身冷笑一聲:“咱家倒是忘了,你施參將可是敢擅扣友軍的跋扈之人,哼哼,怎么著,你也要將咱家也扣下來不成?”
“那倒不敢。”
施大勇冷冷的看了對方一眼,“不過幾位公公擅闖我營中,又無天子圣諭在身,且無文書在手,按大明軍律,擅闖軍營者當杖十棍攆出營外,白公公身為御馬監隨堂,又常在軍中行走,想必對這軍律不陌生吧?”
施大勇話還未說完,白尚義和那幫太監就跳了起來,齊口同聲的喝罵一聲:“你敢!”
御馬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內樞密所在,權力僅次于司禮監的衙門。身為御馬監的隨堂太監,提督京營太監高起潛的心腹,白尚義可是頭一次聽到有人竟敢打自己板子的。這就好比他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人過來要脫他褲子一般,如何不令他驚怒。
打狗還要看主人面,咱家是什么人!咱家可是大內的人!你不看高公公的面子,也要看圣上的面子!打我?!你倒試試看!.....
白尚義氣得牙癢癢,冷眼看著施大勇,卻見對方不動了,只道施大勇是因為面子掛不住,故意拿話嚇唬自己,好給自己找回場子,絕不敢真的動自己,因此絲毫不懼。他這般硬漢,同來的幾個太監自然也是一個個鐵骨錚錚,橫眉冷對,沒一個怕的。
對方遲遲不動,白尚義有些瞧不上的鼻子一哧,冷笑道“姓施的,不是咱家笑話你,恐怕再借你個膽子,你也不敢動咱家一下!”
“我沒這個膽子?”
聞言,施大勇有些佩服的點了點頭,“白公公果是不怕死的漢子,本將倒真是嚇不住你,好,有種!...”話鋒一轉,卻道:“不過本將向來言出必行,來人啊,給我將他們拿下,每人打上十棍,攆了出去!”
聽到施大勇的命令后,帳外早已氣炸的親兵們頓時如狼似虎的沖了進來,不由分說就要把太監們按倒。
白尚義沒想到施大勇真敢打他,急怒之下不斷掙扎,因其激烈反抗,一個親兵甚至還使了記重手,在他腦后重重來了一下,把個白公公打得是天旋地轉。
“姓施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天子近侍用刑,你這是要反了嗎...你這是要反了嗎!”
“姓施的,你今日動了我們,就是不把我們御馬監和高公公放在眼里!我御馬監和你勢不兩立!你等著,你以為你能好得了!高公公定會為我等報仇!”
太監們沒有想到施大勇說拿就拿,因沖進來的那些遼兵動作太快,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就被按住了,對方又是卯足勁,使得他們絲毫動彈不得。
不過驚怒之下,白尚義卻仍是沒有害怕之色,一邊在那破口大罵,一邊怒視著施大勇。
諸將早是受夠這幫太監的鳥氣,早就想著要上前動手了,這會見到眾太監被按在地上,均是有揚眉吐氣之感。但也有人覺得不妥,這幫太監可不是京營和勇衛營的那幫人,畢竟是天子近侍,又都是隨高起潛出京監軍的,某種程度上都代表了天子,可以說是欽差。不理會他們可以,但要是對他們動手,似乎有些膽大了。
其實施大勇也認為打這些太監不妥,他的腦子在不斷飛轉,一會在想高起潛為什么會看中自己的騎兵,一會又在想自己抗命后,高起潛會如何對付自己,一會又想萬一天子知道自己杖責他的近侍后會不會動怒...
親兵們已經吸取香河城的教訓,早備了幾根大棍,專門用來執行自家將軍打人屁股的命令。這會,一個個興高采烈的舉著棍子,只等將軍發話,便要狠狠砸上去了。
只要這棍子落下,施大勇和高起潛這梁子便算徹底結下,也是結得越來越深,根本沒有可能再化解,換句話說,他與素未謀面的高起潛關系將徹底決裂。
憑空樹下大敵,從香河城的京營、勇衛營到眼前這些太監,一環扣著一環,似注定又似一切偶然,總之,在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推動下,施大勇已經不由自主的一步步走向了高起潛的對立面。
打還是不打?
施大勇遲遲下不了決心,他在考慮棍子落下的后果,他在權衡自己有沒有對抗高起潛的本錢,他在估算崇禎對自己的信任有多重...
猶豫之中,忽然腦中浮現賈鴻深夜來訪時的情形,霎那間,施大勇便不再遲疑,嘴巴一動,喝了一聲:“給我打!”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棍重重落下,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一眾太監屁股上。
直到棍子落在屁股上,白尚義仍兀自不相信施大勇真的敢動手,但是屁股傳來的巨痛卻一下痛醒了他,瞬間,臉色蒼白,咬牙切齒:姓施的,此仇不報,咱家便跟你姓了!
棍子一下接一下落下,帳中響徹太監們的慘叫聲,尖利的嚎哭聲響徹整個營中。
白尚義,端的是好漢,硬是咬牙一聲不吭,直挺挺的拿眼瞪著施大勇,眼神之中滿是憤怒的火焰。
自家將軍怒打沒鳥的太監,錦州軍上下一片歡騰。這些軍士們書讀得少,但卻是人人都曉得太監壞,那說書人口中的惡毒太監陷害忠臣的故事,早已是聽得爛了。現在自家將軍杖責死太監,那可不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嘛!
那些營后的京營兵聞訊也全跑了過來看熱鬧,和錦州軍上下同仇敵慨、揚眉吐氣不同,京營兵們大多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在那看著熱鬧。
人群中,裴少寬的臉卻拉得跟驢一樣,望著帳中被打屁股的太監,聽著太監口中的哀號聲,真跟打的是他屁股一樣令他揪心。
沒辦法,誰讓他裴少寬是京營的人,誰讓里面被打的是提督京營太監高公公的人!
若是眼睜睜的看著施大勇打了白尚義,他都難辭其咎,就這么不聞不問的。他如何向高公公交待呢,傳出去自己也會被人指著脊梁骨戳著罵小人的。
滄州城外,京營指揮僉事裴少寬叫苦不已時,登州城中,登萊巡撫孫元化望著城外的孔有德叛軍,也是叫苦不迭,他后悔、他痛恨,可是他不得不為自己親手造成的一切吞下苦果。
就在年初,皮島的遼兵因為總兵黃龍克扣軍餉發生了兵變,兵變很快因為糧餉的到來和兵變發起人的內訌自動平息了。
按理,這場規模并不大的兵變已經為孫元化警鐘,告訴他遼兵雖然強悍,但卻是把雙刃劍,在不能滿足這些遼兵的時候,這些遼兵便不再是兵,而是隨時都會要人命的匪!
可是孫元化竟然完全沒有將這場兵變放在心上,更沒有懷疑這些遼兵的忠誠,即便朝中有人借此彈劾他失察,也被他在朝中的靠山首輔周延儒、老師徐光啟等人壓下。
八月,大凌河告急,朝廷下旨要登萊派兵出關赴援。出于對部下這些東江遼兵的信任,孫元化毫不猶豫派孔有德領軍赴援。
一心報巡撫大人收容之恩的孔有德也毫不猶豫的領軍北上,可是他沒有想到,當他率部走到河北吳橋時,這一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竟然來得這么早。
冰天雪地之下,孔有德和部下凍得直發抖,軍中攜帶的糧草也食盡,而已受災數年的吳橋縣根本沒有能力安排這一千多人的食宿。
當地百姓早就聽說東江遼軍軍紀很差,所以人人害怕被遼軍禍害。加上孔有德部下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路上擾民不斷、與地方上屢有摩擦,所以當他們進入吳橋縣城,縣中百姓竟然家家閉戶,商埠也關門打烊。
得不到地方接濟的孔有德只好開始自籌糧草,無論是在吳橋還是在新城的孔有德部的士兵,竟都如土匪一般的闖入普通百姓家,搶奪食品,一時間哭叫聲響徹了雪夜。
其實這些孔有德部下這些遼兵也是懼強凌弱,只敢搶.劫老百姓,對深宅大院的官宦、商賈之家也不敢輕舉妄動。
但問題還是出現了,一名士兵闖入了一戶看似普通的民居,強行索取一只雞,然而雞的主人卻堅決不給,雙方起了爭執后,雞的主人被士兵暴打。事情由此開始向誰也想不到的方向演變。
雞的主人本身并無權勢,卻是當地的山東望族王象春的家仆。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個王象春家是一個舉人之家,家里出過十多個舉人并都在朝中做官,在當地威望極重。
家中的奴仆被毆打、被搶.劫,王家當然不會忍氣吞聲,孔有德雖然驕橫跋扈,卻是惹不起這些地頭蛇,被迫按照王家提出的處理辦法——將肇事的士兵穿箭游營。
沒想到其他的士兵們卻認為自己受受了侮辱,群情激憤下,竟將王家的這個家仆殺死,如此一來,王家更加不依不饒,讓孔有德對帶頭鬧事的士兵嚴懲不貸!
孔有德無法追究自己的部下,也無法面對王家人的質問,這時,千總李應元的父親李九成來了。
幾個月前,孫元化派遣李九成攜帶銀兩去西北邊塞去買馬,可是嗜賭如命的李九成卻將買馬的銀子全部輸光,正在盤桓著如何回去交差,結果看到士兵群情激奮,孔有德左右為難,李九成這個賭徒竟然鋌而走險!開始唆使、煽動自己的兒子李應元和孔有德發動兵變!
在李九成這個老賭徒的唆使下,孔有德長嘆一聲:“大將軍(毛文龍)功名卓卓,猶且不免,我輩死固晚矣。時事如此,尚可為耶!”然后高舉造反大旗,縱兵虜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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