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雙眼睛立即射向了謝璉一行。
謝璉在城門頓了片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方才緩緩向對面叛軍的軍營走去”“。朱萬年跟在他身后,面色沉重,一眾隨員臉上也沒有出城受降的興奮,反而一個個愁眉苦臉,好像此趟出城不是立功去,而是要送死。
有的隨員忍不住回頭去看城門,只瞥了一眼,這心便就更慌了,但猶豫只是短暫的瞬間,再次回首的他們臉上更多的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之色。
朱萬年遠遠看見對面營中有一眾軍將奔了出來,在后低聲提醒謝璉:“大人,李孔出來了。”
謝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腳下的步子也沒有停頓,臉上一股毅然。
朱萬年也沒有懼色,昂首挺胸向前邁去,身上的官服一塵不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精神。
在他二人感染下,十
隨員也漸漸壓住心底恐懼,神情舉止慢慢平靜下來
“是謝璉!是謝璉!”
“前面那人是謝璉,后面那個則是萊州知府朱萬年,去年我到萊州公干時見過此人,倒是個好官。”
“好官?嘿,那可得跟孫大人一樣留下為咱們用了。”
李九成身后,幾員將領低聲議論著,等看到謝璉已經到了百步內,李九成忙抬手示意諸將不要再說話,然后領著耿仲義、李忠輔、李應元等一眾軍官出營相迎。
鐘福和鄭伯這會也被叛軍帶了過來,二人在人群中見到謝璉出來受降了,心頭都是一陣激動,暗道大功終于到手了。
看到李九成已經去迎謝璉,鐘福遲疑一下,也跟著去了,鄭伯原是自恃內臣身份,不想去迎謝璉,但見鐘福去了,沒辦法也只好跟了上去。
謝璉一行在離叛軍軍營還有十幾丈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謝璉微整官服,往前又邁了一步,然后就等在那。
見狀,李九成連忙領著耿仲義、李忠輔、李應元大步上前,未等到謝璉面前,他已經是跪拜在地,痛哭流涕道:“罪屬李九成叩見大人,罪臣罪該萬死啊,罪該萬死啊”
一眾叛將也都跪在那里,跟著李九成一起嚎哭,只不過臉都是低著,不知道這眼睛到底有沒有淚,但光聽聲音,倒也真是悔意十足的樣子。
謝璉沒有想到叛將們會搞這一出,他微愣了一下,本能的抬手道:“爾等迷途知返,悔罪受撫,使百姓重享安寧,再能邊疆戴罪立功,朝廷可不追究。爾等當感圣上恩典,都起來吧。”
謝璉嘴里說著,眼睛卻在掃視著面前的一眾叛將,掃視一遍后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為何不見孔有德?”
李九成忙抬頭道:“回大人話,此番歸降乃罪屬之意,孔逆現仍在登州城中。”
“嗯?”謝璉一驚,“不對吧,張國臣告訴本官的可是你與孔有德都要歸降,何以現在你二人只出現一個?難道孔有德仍想負隅頑抗不成?亦或是爾等仍想如登州般詐降!”
“不見孔有德,這撫事咱們不能受!”朱萬年突然搶上一步,一把拉住謝璉,“大人,他們根本沒有誠意,咱們回城!”
李九成沒想到萊州知府朱萬年反應這么jiliè,情急之下便要上前綁人,剛要喝令,身后卻傳來鐘福的聲音。
“謝大人,咱家是宮里尚寶監的鐘福,奉高公公之命前來主持撫事,在此之前,李九成已向咱家說明情況,那孔有德先前曾致書劉督堂和高公公,說他愿降,哪里知道其人賊心不死,反復無常,現在又不愿降了。不過不打緊,李九成愿降足矣。孔有德跳梁小丑,所部兵馬已去了大半,困守登州已不足為慮,但大軍一至,他便如土雞瓦狗一般灰飛煙滅了。現今還是請大人安下心來好生受降才是。”
李九成也誓言錚錚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孔逆,罪屬請大人能給罪屬一個贖罪機會,罪屬愿率部收復登州,將孔逆親自押到大人面前!”
李九成所言是真是假,謝璉半信半疑,但有宮里來人證明,他也不好多說什么。此刻心下只想趕緊將李九成受撫之事辦妥,然后將一眾叛將帶入城,如此,大事便算定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受你歸降吧,且帶本官到你營中,將你部名冊奉上,本官要校點兵馬,然后給予供應賜給,以免士卒生亂。”
“好,大人請!”李九成答應一聲便起身,然后躬身閃到一邊,示意謝璉先行。
謝璉微一點頭,和朱萬年一前一后便往前走。剛走了幾步,幾名叛軍同時跨前一步,倆人夾一個,還沒等謝朱二人反應過來,架起就走!
“不好,賊子又使詐!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城頭之上楊御蕃看見,知道中計,怒的一拍城垛,二話不說便下令快關城門!
不遠處,上千叛軍在幾十騎兵的帶領下已經向城門沖來。
隨謝璉出城的一眾隨員都是文官,陡見變故,頓時全慌了手腳,有人想到跑,但退路已被叛軍截退,叛兵們如狼似虎便將他們全給綁了起來。
“李九成,你這是做什么?”
鐘福和鄭伯嚇得呆在當場,鐘福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情但是要去拽李九成,勸他不要食言,可沒等他拽住李九成,就被幾個士兵抱住,不由分說的就往營中拖。
“放開咱家,放開咱家!哎喲!”
鄭伯掙扎了幾下,換來的卻是叛軍的痛打,嚇得他再也不敢嚎叫一句。
發生了什么事,謝璉和朱萬年不用想也知道了,二人卻是連罵都不罵,只怒瞪著雙目望著正沖向城門的叛軍。
此刻,萊州的安危遠重于他們自身的性命。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著那些沖向城門的叛軍,隨著叛軍的接近,城上守軍已經有些心慌,好在楊御蕃下令及時,在叛軍還差幾十步的時候,城門被“砰”的緊緊閉住了。
娘的!
看到奪門不成,叛軍上下頓時響起一片罵娘聲。
奪門的叛軍還想強攻,但在城上明軍的打擊下,丟下百余具尸體無奈撤退。
見狀,李九成吐了口唾沫,要人把謝璉和朱萬年架到營中。
謝朱二人被架到營中后,就見孔有德領著毛承祿、耿仲明二將向他們走來。
謝璉見過孔有德,一見他就怒罵起來:“孔有德,你這卑鄙無恥、忘恩負義小人,你不得好死!”
孔有德卻笑了笑,并不理會謝璉,而是吩咐了幾句,片刻之后,十
排開,炮口全部對準萊州城墻。
萊州城已被炸得不如以前堅固,有些地方是新加固的,并不怎么頂用,如果這些紅夷炮彈藥充足,恐怕轟上幾次,就真能把城墻轟塌。
眼看叛軍就要開炮,謝璉急得面無人色,卻一點辦法沒有,只能痛苦的半處眼睛。朱萬年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把李九成嚇一跳,罵道:“知府大人,你笑什么,怎么,嚇傻了?”朱萬年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本府是笑你等愚,既然執了我等,何必還要力戰?將精騎隨我至城下,呼守將出降就是。若不降,再發炮轟就是。”聞言,李九成頓覺有理,也哈哈大笑起來:“大人果能喚得城降,省了多少人頭落地?請!”孔有德心中卻是懷疑,他冷笑一聲道:“朱萬年,若使詐,便要你人頭落地!”朱萬年一笑,也不答話,向前便走。
孔有德一使眼色,幾名士卒隨上,將刀架在朱萬年項上,李九成一揮手,李應元忙帶著他的騎兵跟上,將萬年擁至城下。
朱萬年抬首朝城上看,見楊御蕃也正在城上看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只見他厲聲朝城上叫道:“我墮賊計,誓必死!賊精銳盡在此,急發炮擊之,勿以我為念!”
楊御蕃聽得真切,潸然淚下,卻不忍發炮。
朱萬年不見動靜,頓足大呼:“楊總兵,勿失良機啊,否則悔之晚矣!”
“矣”
出口,人頭已被暴怒的李應元斬落在地。
“開炮,開炮!”
楊御蕃大憤,挺立城頭,下令開炮狠打,城上士兵見朱萬年被殺,也紅了眼,一通猛轟。
孔有德下令開炮還擊,雙方來回炮戰半個時辰,各有傷亡,但守軍損失要多于叛軍。原因在于楊御蕃下令城上守軍加倍,使得城墻上的守兵過于密集,而叛軍新得從登州運來的十幾門紅夷炮,殺傷力比起普通炮要強,再加上謝璉、朱萬年被叛軍擒獲,守軍士氣有些低落,如此一來,傷亡自然多了些。
見城上明軍的反擊弱了下來,孔有德和李九成都是興奮不已,正要下令待紅夷炮冷卻之后再接著轟,營內卻傳來急報聲:“急報,急報!”
急報?
孔有德和李九成一驚:難道小官莊的明軍打過來了?
李九成喝問那來報信的:“什么事?”
那報信的連氣也顧不得喘一口,就叫了起來:“大帥,登州失守了!”
吹空調吹出感冒來,也忒太娘的背,不過連打呵欠的感覺真爽,就是鼻涕流得叫人不舒服。
有讀者說支線安排了十幾章仍不見大勇,所以加快情節吧,不再過多描寫萊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