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也算是貼心,當即答應下來,下令山東各地,大力籌措土硝,按照于孝天的要求,送往浮山所那邊。
于孝天為了減少運輸費用,干脆直接就在浮山所建了一座精煉工坊,直接就地將土硝精煉成精煉的火硝,另外還生產出副產品,那就是可以食用的鹽,鹽就地就可以轉賣掉獲利,精硝則就成了黑火藥的最重要的生產原料。
當然這都是一些閑話,不說也罷,總之于孝天是想盡了辦法,從朱大典手中摳出各種他需要的東西,雖然遠不足以彌補他的投入,可是能少賠一些就少賠一些。
官軍九月底兵圍登州城之后,便開始攻打登州城,但是因為登州城城堅炮利,叛軍兵力眾多,官軍數次進攻都受挫,未能取得多大的戰果。
當然損失大的還是那些山東兵和浙兵,他們沒有現金的武器可供使用,只能采用最原始的辦法進行攻城,所以在叛軍的炮火之下,他們損失很大。
于家軍情況就不同了,他們擁有很強的火力,雖然未能攻破登州城,可是損失最多的卻只是一些彈藥罷了,人員損失并不是很大,主要還是折損在了城上叛軍的火炮射擊之下。
但是叛軍方面也損失不小,但凡是對上于家軍攻城的地方,叛軍就死傷慘重,防線可以說是岌岌可危,要不是李九成孔有德等人死命督戰的話,弄不好還真就被于家軍攻破了。
登州城這一圍就是兩個月過去了,叛軍為了守住登州城,也曾經多次出城強襲官軍防線,幾次突破官軍防線,還搶劫了一批官軍的物資糧秣,氣的朱大典怒斥那些無能的軍將,甚至還殺了幾個失職的千總把總,以震懾這些官軍。
但是于家軍所駐防的防線,卻從未被叛軍強襲過,只要于家軍所在的地方,就是叛軍劃定的死地,絕不會有叛軍膽大妄為到敢去強襲于家軍的防線,所以于孝天當然不會受到任何呵斥和苛責。
后來為了困死叛軍,朱大典只能用出了土辦法,讓官軍圍著登州城挖出了一條又寬又深的溝壕,這才徹底堵住了叛軍逆襲。
但是天氣到了十月的時候,氣溫便急劇下降,十月中旬的時候,天上就降下了這一年的第一場雪,小冰川時期的猙獰面目,在這個時候終于展現了出來。
而大批官軍,因為補給不足,直到下雪的時候,官兵還都穿著單衣,各個凍得是瑟瑟發抖,只能天天圍著篝火取暖。
反觀一下于家軍的兵將,真是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人家于家軍從進入十月,天氣氣溫驟降下來之后,很快便獲得了大量棉衣棉被的補給,每個于家軍的兵將,都換上了暖和的冬裝和棉靴,甚至連手上都配發了棉手套,最不濟也會配發給兵將們一雙雙層的厚棉布手套。
所以于家軍兵將在入冬之后,并沒有遭太多的罪,可是相對來說,于家軍的兵將凍傷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這些于家軍的兵將,主力其實還多是南方人,雖然也有一些北方人,可是比例卻較低,這些福建兵,雖然福建那邊冬季也不暖和,甚至也下過雪,但是相對來說,那只是極端氣候罷了,大多數時間,福建那邊的氣溫還是會處于零度以上。
所以南方兵在這邊耐寒能力就相比山東兵要差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凍傷,到了十月底的時候,于孝天已經發現,自己麾下的兵將之中,不少人手上腳上和臉上都開始出現了凍瘡,這讓他著實有點心疼。
不過這樣的凍傷,倒還不至于太過嚴重,這一次北上作戰,其實也是給這些南方兵見識一下北方冬季作戰的機會,錘煉一下他們在北方冬季作戰的能力。
另外于孝天要求兵將們,每天在營中,早晨必須進行常規的跑操訓練,這樣可以讓兵將們盡量活動身體,保持血脈通暢,平時沒事就多揉搓雙手和臉部,拍打全身上下,來提高他們對嚴寒的適應力。
加之他提前準備了較為充足的棉衣,早早配發下去,讓官兵們沒有太過受罪。
可是即便是如此,于孝天也覺得事情不能這么繼續拖下去了,歷史上官軍是直到十二月之后,才擊敗了叛軍,可是他卻并不想繼續這么耽誤下去了。
因為這個時候他收到了熊文燦的一封信,熊文燦在信中,婉轉的要求他,最好是能盡快率部返回福建,因為他在兩廣走馬上任之后,又碰上了海寇的問題,特別是廣東那邊,海盜的勢力叢生,大大小小的海盜有上百股,要是連那些漁民冷不丁也干一下的話,恐怕要有幾百股之多。
這些海盜不敢輕易到福建沿海滋事,現如今基本上都靠著在廣東沿海和廣西沿海活動,甚至跑到瓊州府沿海一帶搶掠。
熊文燦走馬上任之后,梳理了一下那邊大的海盜,就有一二十股,中等規模的也要有四五十股,雖然廣東也有水師,但是戰力不用想了,根本無力對付這些海盜。
而且這些海盜盤踞在廣東沿岸的各個海島,并且勾結沿岸一些當地的土豪士紳,來去無蹤,官軍派兵去剿,他們便帶人遁入海中,官軍一走,他們便前腳走后腳回來接著干,搞得廣東這些年來,官府和沿岸的百姓士紳叫苦不迭。
這次朝廷把熊文燦調去任兩廣總督,除了有嘉獎他的意思之外,另一個想法就是想要熊文燦把兩廣的海盜問題也解決了,說白了就是讓熊文燦平靖兩廣海面。
熊文燦走馬上任之后,倒是也信心滿滿,過去就祭出了招安的大旗,可是雖然招安了幾股海盜,但是這些招安的海盜卻根本沒法跟于孝天比,招安之后這些家伙,該干嘛還干嘛,還換上了一身官軍的皮,更是囂張的不得了。
如此一來,熊文燦發現招安這一招在兩廣那邊似乎并不怎么有效,思來想去之后,還是認為,只能采取來硬的手段,最好是將其徹底剿滅拉倒。
而兩廣那邊最大的問題就是水師力量太差,說起來紙面上有兩三萬水軍,但是經過他的盤查之后,實際上兵員不過六七千人,而且多為老弱,紙面上的戰船三百多條,實際上僅有不足二百,而且多為陳舊破船。
更可氣的是這些戰船之中,堪用之船卻并沒有被拿去充當戰船使用,倒成了一些軍將私人的商船,水卒也變成了他們私人的水手,專門給他們跑海,做通海貿易,賺取大錢,一旦被搶或者是遭遇風浪失蹤了的話,便上報說操練途中遭遇風浪飄沒。
所以雖然他想要采用強硬手段,卻手頭無兵可用,也無船可用,最終還是想到了于孝天,現如今大明唯有于孝天手中掌控著一支強大的水師力量,也唯有于孝天的水師才有實力來把這些海盜給解決。
于是熊文燦情急之下,便以私人名義,給于孝天寫了一封信,派人直接送往登萊前線,找到于孝天,把信交給于孝天。
于孝天等的就是熊文燦這封信,他這么多年來,始終沒有把手明著伸到廣東廣西那邊,就是因為他披著一身官皮,不好意思大張旗鼓的把手伸的太長,只能采用暗中的手段,把手伸過去,在兩廣沿海活動。
這幾十股海盜之中,起碼有好幾股就是他暗中控制的,另外顏思齊和褚彩老兩伙人馬,其實也算是他的暗棋,這兩伙人都暗中聽從他的使喚,保持著跟他的聯系。
所以兩廣那邊,目前于孝天對那邊的情況很了解,每個月情報部門都有一份詳細的匯總,會交到他手中,把兩廣沿海一帶發生的主要事情呈報給他。
于孝天的野心可根本就不是控制了福建沿海,占了臺員島就滿足了,他要做的是真正的中國海上的王者,整個中國近海,都要收入他的囊中。
甚至于連這個都不足以形容于孝天的野心,現在于孝天的野心甚至于連逐鹿中原都不能滿足,他更大的心愿是在拿下了中國之后,使用他的海上力量,把手伸到世界各地去,建立大面積的殖民地,那才是他規劃的遠景未來。
現在他只是才邁出了第一步,把手伸到了山東這邊,在登萊一帶站穩了腳跟,接下來他就要利用熊文燦,去把兩廣沿海包括瓊州府(海南島)一帶的海面,也徹底納入到自己的囊中,而且這次還要用大明的錢,來達到他的這個目的。
所以他現在可以回去了,但是想要回去的話,前提卻是要先解決登州叛軍的問題,唯有把這邊掃平了之后,他才能回轉福建,開始對兩廣用兵。
于是他終于決定,不等下去了,他打發熊文燦來送信的人先行返回廣東,他保證結束這邊的戰事之后,便立即趕回福建去,但是前提是這邊戰事結束,熊文燦那邊要先給朝廷打好伏筆,讓他回去,要不然的話朝廷里面坐著的那位,萬一一高興,把他和手下的兵馬留在北方,調他去關外對付建奴,或者是調他去山陜河南等地剿匪,那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