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的聲音落下,虛掩的房門也被打開,彩兒首先飄了進來,清脆的喊了一聲“爸爸”,而后,一個拄著青竹拐杖,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看上去行將就木的老人在映雪小心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進來。
這是個表面年紀近似于人類九十歲上下的老人,縱然精靈秘境靈氣無比充沛,也已無法掩下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的痕跡,她的一張老臉已如千年古樹的樹皮一般,但行走之時,腳步卻格外穩健,微微張開的眼縫之中,釋放著讓人幾乎無法直視的銳利光芒……凌塵在看向這個老人時,眼眸不自主的跳動了幾下。
好銳利的眼神,就如禿鷹的眼睛一樣……這樣的一個老人,竟然有著如此可怕的眼神。她應該就是青木族長的母親了吧。青木族長看上去正值中年,而這個老人卻已是殘燭之年,看來精靈一族孱弱的繁衍能力讓生育的年齡都格外之晚。
“母親大人!”青木族長迅速迎了上去,攙扶住老人。老人的身后,十個年紀頗大的精靈也整齊的走入,七男三女,年紀最小的和青木差不多,年紀大的已過古稀之年,每一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濃厚無比,讓凌塵心中陣陣驚顫。這十個人,應該就是映雪說的十大長老,而能為精靈族的長老,這些人的實力一定都相當恐怖。
青木族長說的儀式,究竟是什么?
“各位長老,請就坐。”把老人攙扶到中間的位置坐下,青木目光掃視了一下十個長老,然后坐到了老人身邊的座椅上。
十大長老在兩側坐成整齊的兩排,屋內唯有凌塵、映雪還站在那里……還有一個飄在那里眨著眼睛等著看熱鬧的小彩兒。屋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也全部集中在了凌塵的身上,讓凌塵全身一陣不自在。尤其是那個老人的目光,銳利的讓他有種身體都被目光刺穿的恐怖感覺。
“母親大人,這位就是來自外面世界的人類,并在機緣之下得到了映雪的初翼。”青木用目光示意凌塵,對著老人說道。
老人一直都在打量著凌塵,聽著青木的話,她微微點頭,臉上似乎露出了笑意:“很不錯。人類果然如傳說中一樣,除了缺少翅膀,和我們并無太大區別。而且目若寒星,氣宇不凡,身上沒有淫邪之氣,倒也不會委屈了映雪,如此,我也放心了。來自人類世界的年輕人,你叫什么名字?”
凌塵禮貌的說道:“凌天,不知前輩怎么稱呼。”
“呵呵,”老人溫和一笑:“你可以稱呼我為枯木婆婆,不過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映雪一樣,直接喊我祖母或奶奶了。”
青木和十大長老頓時曖昧的笑了起來,坐在最右側的長老笑著說道:“映雪這孩子是上天賜予我精靈族的明珠,我們早就說過,她的姻緣也必將由上天來決定,現在這個從天而降的異族男子巧合之下得到了映雪的雙翼,這不正是天賜的姻緣么,妙啊,哈哈哈哈。”
其他長老也都跟著笑了起來,青木也“哈哈”大笑了幾聲。當事人凌塵卻是頭皮發麻,數次欲言又止。映雪卻是毫無反應,站在凌塵身邊安靜就如冰雕美人一般。
“不僅如此。這個小兄弟可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來到我們世界的異族人,也說不定,是上天賜予我們精靈族的一個變數,一個有可能會改變我族現狀的變數,你們說是不是?”另一個長老笑著說道。
其他長老也都跟著點頭,深以為然。這類的話如果是從人類口中說出,傻子都聽得出只是阿諛拍馬之言,但凌塵看他們的表情卻又是那么的真誠,而且以精靈的性情,又怎么會有人類的那些惡俗。
這些精靈的心理世界,的確不能以人類的度之。
“好了,閑話就不多說了,孩子,青木應該已經告訴了你關于我族的事,你來到了這里,也就注定無法離開,這或許也的確是上天的安排,以后,你就安心的留在這里,把這里當成你的新家。另外,映雪的年紀也已不小,我這個老婆子早就等著她成家的那一天,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在十天之內完婚,你覺得如何?”枯木婆婆看著凌塵,溫和的說道。
凌塵腳步忍不住想要后退,顯然,這個枯木婆婆的地位要比族長還高,而這個小小的屋子里,族長,十大長老皆在。可以說為了他,精靈族擁有最高話語權的那些人都聚集在了這個小木屋里,讓他有了莫大的壓力。畢竟,這里其他的都是精靈,而他,是唯一的外族人。
但是,有些話,他又必須說。
頂著這十二大精靈的壓力,凌塵深吸一口氣,平靜說道:“枯木婆婆,青木族長,還有在座的十大長老,你們所提到的我和映雪的婚事,我無法接受。”
凌塵的這句話一出,小屋里霎時安靜了下來,原本平和的氣息一下子變得冷凝。
青木、十大長老臉上的笑意凝結在那里,映雪神情毫無變化,但嘴唇輕輕的動了一下。原本一臉興奮的彩兒一下子變得無比緊張,一手捂著嘴唇,另一只小手拼命揮舞向凌塵打著手勢。
氣氛的變化完全在凌塵的意料之內,他沒有停頓,繼續說道:“在我們人類世界,婚姻從不會單純的只因一件東西而直接決定,而是用很長的時間去積累感情,感情足夠深的時候,便可以自然而然的結合。我和映雪今天只是初見,根本沒有感情可言,因為一對雙翼我和映雪就必須成婚,我知道這是屬于精靈族的規則,但我畢竟是人類,無法接受。而且,作為人類,我的壽命最長也不過百年,如果我和映雪成婚,那么不過幾十年之后,我就會蒼老,然后化成黃土,而映雪還正值最美麗的年華,這樣一來,豈不是禍害了映雪的一生。青木族長,枯木婆婆,你們也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后輩在青年時期就必須獨守空閨吧。”
凌塵說完,毫不避讓的直視著枯木婆婆的眼睛,顯然,在這個小木屋里,枯木婆婆有著最高的話語權。
青木族長嘆聲說道:“母親大人,你不要動氣,他畢竟來自外族,并不懂得我們精靈族的規則和信仰,會說出這樣的話完全情有可原。”
枯木婆婆微微點頭,聲音依舊溫和:“孩子,雖然我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但我可以確信,在外面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找到映雪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祖先說過,淫邪是人類的本性之一,無數的人類甘愿為一紅顏傾盡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信仰,而你能說出這些話,至少證明,你并不是一個淫邪之人,你據理而爭,說明你絕不膽小懦弱,而是敢于承擔。呵呵,映雪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讓我這個老婆子更放心不過了。不過,孩子,你有幾點說錯了,在我精靈族,男女的結合,同樣是感情為先,只有女子對男子有情,才會贈予初翼,男子對女子有情,才會收下雙翼,然后美滿結合。而映雪之初翼并不是她所贈予,而是被你無意間得到,這在我族,叫做天作之合,也是最為人贊美和羨慕的結合。因為我們都相信,這是大自然賜予的最美好姻緣。”
青木跟著說道:“我們精靈是大自然所孕育的精靈,也一直相信著我們的命運一直都被大自然所安排,其中就包括姻緣。你和映雪的姻緣也同樣是大自然所安排和恩賜,我們會盡一些的努力去促成,如果你們沒有成功結合,就是對大自然的不敬和抗拒,那樣的話,我族一定會遭到大自然降下的懲罰。你雖然是人類,但現在已經在我精靈族中,所以自然也要尊從我族的規則和信仰。”
凌塵:“!#¥……”(我了個去的這是什么邏輯!)
“至于你的第二個擔心,則更是多余的。”枯木婆婆一邊說著,伸出干枯的老手,手掌之心放置著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木瓶:“來,孩子,把這瓶精靈之水飲下,然后,你的身體、靈魂、力量就會被凈化,從此擁有精靈的血脈,精靈的壽命和精靈的力量。成為一個和我們一樣的精靈,這樣一來,你就不需要擔心不能長久的和映雪在一起。”
身體、靈魂、力量就會被凈化,從此擁有精靈的血脈……成為真正的精靈!
凌塵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迅速搖頭:“我是一個人類,怎么能成為精靈!而且我也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里,我的朋友都在人類的世界,我總有一天要想辦法回去!”
“的確,現在的你是一個人類,你的心注定無法安定在這里,所以你更需要喝下這精靈之水。另外,你接連兩次從外界進入我族中,顯然知道大自然迷陣的通過之法,如果被你出去,然后將通過的方法告知他人,那我精靈族將再無寧日,甚至有可能遭遇滅頂之災。因而,精靈之水,你無論如何都必須喝下。精靈之水不但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精靈,還會凈化你的記憶,然后失去所有無關精靈族的記憶,那樣的話,你就可以毫無牽掛,無憂無慮的生活在精靈的世.界之中,這對你來說,唯有無限的好處。所以,過來把它喝下吧。”枯木婆婆的聲音蒼老而緩慢,但字字如洪鐘,震蕩著凌塵的耳膜和心弦。
凌塵:“!!!!”(凈化……記憶?)
腦中,忽然閃過當初在新手村,自己的精神被天譴之月攻擊時的情景。那種感覺無比之真實,絕不該是正常的虛擬游戲世界所會出現的,他甚至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神力強的變態,自己的精神已然崩潰,成為天譴之月的傀儡。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開始察覺到神月世界的不同尋常。它似乎,真的能影響一個人的精神。
那么,如果自己喝下這個精靈之水,會不會有可能真的失卻其他的所有記憶。
有了天譴之月所帶來的前車之鑒,凌塵絕對絕對不會去嘗試。而就在這時,他的腦中忽然響起凄月的聲音:“小主人!千萬不要喝下精靈之水。在我的記憶里,精靈之水是用來凈化罪惡,但又罪不至死的生靈,可以凈化他們的身體、力量以及記憶。最高等的精靈之水如果用在人類身上,還可以直接將之凈化成精靈。千萬不要喝,否則你會真的失卻所有記憶,甚至自己的種族!”
凌塵的腳步迅速退后一步,堅決的說道:“不!我是人類,不需要變成精靈,我絕不會喝精靈之水的!至于通過大自然迷陣的方法,我也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他話中的堅決清楚的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中,精靈們都沉默了下來,短暫的安靜之后,枯木婆婆一聲嘆息:“我們精靈從不愿強迫他人,但更不愿,也永遠不會違逆大自然的安排。你既然不愿,那只好由我們助你喝下這精靈之水了。”
“小主人,快走!!”凄月頓時發出一聲驚呼。
晚些時候還有一章哈,今天妥妥的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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