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也在安靜中徹底的凝結。戰神橫劍身前,卻始終沒有動作,身為至高戰神,以他的尊嚴和驕傲,又豈會去主動攻擊后輩弱者。凌塵雙手牢牢握緊依舊在戰栗的武器,手心手背全是冷汗,卻遲遲沒有發動攻擊……視線中的戰神如石雕般一動不動,擺出的也絕非是戰斗姿態,反而空門大露,全身盡是破綻,如果換成他人,這樣的距離之下,凌塵有絕對的把握驟然發起必中的雷霆一擊。
但,明明看上去全是破綻的戰神,在他選擇攻擊的角度時,卻又忽然找不到了破綻的存在,他無論選擇哪個角度都是如此,這種可怕的感覺告訴他,他無論從那個方位攻擊戰神,都等于是去送死。
這種感覺,即使是那個可怕的HELL,都不曾給過他。
“要……要打架了嗎?可是這個老爺爺好厲害的樣子,大哥哥可以打的過他嗎?”彩兒兩只小手緊張的捂著嘴唇,小心怯怯的說道。她一生都在安靜祥和的精靈秘境,在外的經歷也只有跟隨凌塵出來的這么幾天而已。所以對力量強度的感知毫無經驗可言,再加上她的品級和戰神一樣同為神玄,戰神的力量威壓對她的影響很弱。彩兒只是在本能上覺得這個老爺爺非常的厲害……而且,小灰全身毛發倒豎,身體緊繃,汐靈沒有飛起,也一直沒有鳴叫,而是停留在凌塵身后一動一動,唯有身上的火焰無聲的爆燃著。這些也都告訴彩兒眼前這個人非常非常的危險。
凌塵沒有說話,額頭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著。腦中苦思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卻只能悲哀的發現,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道具、任何陰謀都只能是可笑而無力的伎倆。
“啾——”
鳴叫聲中,汐靈高高飛起,展開的赤色雙翼燃燒起熊熊的火焰。身下的櫻雪也展開了潔白雙翼,隨時都會沖天而起。在極度壓抑之中,跟隨著凌塵的意念變化,她們全部進入了戰斗狀態。既然只能選擇戰斗,那么,就唯有傾盡全力……縱然,眼前安靜的老人是他們有史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是他們根本不可能戰勝的巔峰強者。
“大哥哥,彩兒現在應該唱什么歌呢?”危機感最弱的彩兒意識到馬上就要開打了,撲扇著透明的蟬翼在凌塵耳邊問道。
“幽夜清夢。”凌塵微咬著牙,低聲說道。
“嗯嗯,知道了!”彩兒點了點頭,身體向后飛開了一點點,閉上眼睛,嫩唇開啟,輕緩如風的歌聲頓時在這個壓抑的空間中響起。寧靜之歌的音符仿佛來自美麗的天堂,蘊涵著讓人心醉神迷的悅耳和輕柔,讓人在迷醉中就如置身于一個沒有任何紛擾與煩惱,唯有平靜與幸福的安樂世界。
“為什么不攻擊?你在害怕?”
寧靜之歌中,凌塵的心境也一點點變得平和。然而,一個忽然響起的冷漠聲音將寧靜之歌塑造起的微妙意境完全打破。視線中的戰神表情依舊死寂,眼神古井無波,將三只高等級天絕之獸輕易催眠的寧靜之歌,分明沒有對他造成一絲一毫的影響。
“啊咦?”寧靜之歌停止了,彩兒的嘴唇大大的張開,驚奇的看著亡靈戰神:“咦咦咦咦?他怎么還能說話,他明明應該睡著了才對!”
凌塵沒有回答彩兒,他原本就對彩兒的寧靜之歌沒抱有什么期待,一個心境堅韌到可怕境界的人,又怎么會輕易受到自然之歌的影響。他毫不避讓的與戰神對視,冷聲道:“我的確在害怕,因為我不想死。”
“畏懼死亡,不經歷生死之戰的洗禮,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戰神。你讓我失望了。”
“畏懼死亡?嘿……”凌塵不屑的笑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讓我害怕的東西,而我最不害怕的,就是死!”
“你的確比我強大的太多,但你真的以為你能輕易殺了我?”
凌塵全身戰意燃起,隨著力量之芒的升騰,魂祭與戰神之怒同時加持在身。極限攻擊狀態的凌塵攻擊力絕對不會弱于神玄級的巔峰強者,頓時,來自戰神的力量威壓在一瞬間減輕了大半,手中的武器也在這時停止了戰栗,重新釋放出原有的力量光芒。
“櫻雪、汐靈,準備戰斗,彩兒,到安全的地方去唱熾熱之歌,小灰,保護好她們。冷兒,不要離我們太遠!!”
聲音落下,凌塵終于動了,在他與櫻雪疊加后431的移動速度下,就如離弦之箭沖向戰神,還未靠近,天譴之月的月影便已發動,銀色光芒揮灑之下,將戰神的身體死死定格。
戰神可以不受自然之歌影響,但永遠不可能抗拒天譴之月的力量。這個能定格世間一定的月影,無疑是凌塵給戰神的一個下馬威。他和汐靈的攻擊也隨之而至,毫不留情的轟落在一動不動的戰神身上,與此同時,他們的耳邊響起了來自彩兒的熾熱之歌·勇敢之心,歌聲悠揚熱烈,讓凌塵的全身的血液都不由得沸騰起來,物理攻擊力與魔法攻擊力同時大幅度提升。
熾熱之歌下,凌塵的摧天斬全部打出了破百萬的傷害,而汐靈之火又是亡靈克星,太陽射線造成的傷害更是勝過摧天斬。但,縱然他們聯合攻擊下的殺傷力恐怖至廝,戰神的血槽卻幾乎看不到下落的痕跡,高達3200000000億的生命值,每秒1500000的生命回復,讓即使極限攻擊狀態下的凌塵,也無法對他造成打擊性傷害。
5秒的時間很快過去,當銀色光芒全部散去的那一剎那,戰神的劍動了,他的劍從上至下,沒有任何花俏的斬向凌塵的身體,漆黑的劍身卻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隨著他手中之劍的揮動,一股凜然戰氣便彌漫整個空間,讓人不寒而栗。實力或精神強度不足的人在這股自然釋放的戰氣之下不要說抗拒,連動一下手指的力量都不會有。
而在戰神出招的瞬間,這個技能的信息就被小灰的天靈之目捕捉,傳到了凌塵的腦中,讓他精神大震。
這個看似平淡無華的攻擊,竟然是極·摧天斬!凌塵在發動摧天斬時,力量會直接爆發,然后隨著武器重擊敵人,但這個終極形態的摧天斬在發動時卻反而毫無聲勢。而下一瞬,戰神看似并不快的黑色劍身,卻猶如忽然跨越了空間一般一下子臨近到了他的胸前……
凌塵雖驚不亂,天譴之月再度釋放光芒,月慟悄然發動,同時身體極速的向斜上方掠起,脫離了戰神的攻擊軌跡。
原本下劈的黑色大劍停止,月慟之下,戰神的極·摧天斬被硬生生中斷。但,這樣的中斷僅僅持續了一瞬……不,根本連一瞬間都算不上,在凌塵驟然放大的瞳孔中,下劈中的黑劍瞬間向上方撩起,劃出了一個黑色圓弧,劍尖直刺他而去,讓他全身一下子陷入死亡臨近前的冰冷……
“剎那風華!”
借助剎那風華的瞬間沖刺,凌塵的身體猛然后撤了十幾米的距離,于間不容發間避過了戰神的第一擊。停住身體時,他的心中已泛起驚濤駭浪。
身體忽然完全不能動彈,換成誰都會驚恐。但五秒的月影定格,戰神卻在恢復自由后的一瞬間就發動攻擊,剎那的驚慌都沒有……月慟之下,所有技能都將忽然遺忘,在使用月慟的經歷中,玩家中招都會舉著武器,如中邪般滿臉迷茫的呆在那里,就連當初櫻雪中了月慟,都會出現長時間的驚愕,同時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戰斗力。但戰神的極·摧天斬在月慟之下被中斷,戰神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錯愕,甚至幾乎沒有任何的停滯,一個普通攻擊緊隨擊出,讓措手不及的他僅差一點便被擊中。
戰神終究是戰神,他一生經歷過的戰斗實在太多,多的連他自己都不可能數清。而這些戰斗給予他的不僅僅是實力的逐步提升,還有戰斗意識和戰斗經驗的層層積累。凌塵的戰斗意識已是極高,但他的戰斗生涯滿打滿算也只有那么十幾年,而戰神……他積累了至少千年!到了他這個層次,“戰斗意識”早已不再是意識,而是進化成了一種可怕的本能。這種本能會讓他在戰斗中的任何狀況下做出最完美的應對。
現在的戰神技能全部遺忘,但依然是一臉古井無波的淡漠,沒有一分一毫的驚慌與詫異。而對于戰神來說,即使不能使用任何技能,他依舊是可怕的,因為戰神縱然是普普通通的攻擊,也足以崩山裂地。
這個有著頂峰實力,又根本毫無破綻可尋的戰神,他拿什么去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