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那些早已習慣守候在清巖會所大門外的記者們,其實很多人都心里認為今天還是跟以往一樣,不會有哪怕一丁點收獲。頂著日曬雨淋,不少記者都是有苦難言,可又不能走,頂頭上司就是下了這么一個死命令,等不到就一直等,等到了也老老實實蹲著。
坦白說,要不是看在這薪水福利還不錯,加上平日里又不需要承受太多的工作壓力,每天蹲在車旁抽煙打屁得過且過倒也不錯。可今天令人意外的是,清巖會所的電閘門竟然敞開著,門口除了幾名例行公事巡哨的保安,竟然沒有像以往那樣嚴陣以待,倒是讓不少記者心里琢磨著該不會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來吧?
當然,就算有大人物要來,他們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困擾江陵這座城市整整三十余年的魔障竟然在昨日成功破解,加上葉鈞竟然拿了個全國高考狀元,還是歷史最高分,刷新了往年的高考記錄。就算是教育部的領導們現身江陵市,他們也不會大驚小怪。
可接下來,一幕更夸張的場面出現了,因為站在大門外的一名安保人員正笑瞇瞇朝他們揮手,絲毫沒有往日那種嚴肅甚至狠厲的臉色。
“我不會是眼花了吧?”
“我睡醒了沒有?”
“等等,那狗腿子難道是打算邀請咱們進去?”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狗腿子竟然也懂得笑臉迎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真要是錯過什么,后悔都來不及。這陣仗看起來不假,走幾步又死不了人,我還真不相信這狗腿子敢當街毆打我!”
“等等,我跟你一塊去。”
這群記者中仿佛炸開了鍋,對于一名安保人員的示好,他們都是一驚一乍的。至于這狗腿子的綽號,也是他們無聊時給這名安保人員起的,這也與前陣子受的一肚子窩囊氣有關。
“這位先生,不知道叫咱們有事嗎?”
盡管之前還狗腿子狗腿子的罵,但湊近了,這些人還是懂得禮貌的,畢竟怎么說都是知識份子。
“告訴你們呀,葉先生今天打算邀請你們進會所,用意是召開一場公開的記者招待會,我說你們家伙都準備齊備沒有?如果準備好了,就準備入場,當然,在入場前我們得對你們進行例行公事的檢查,這也是為了葉先生的安全考慮。”
這安保人員倒是收斂了以往的火爆脾氣,笑瞇瞇道:“當然,如果認為我們侵犯你們的,那么你們可以選擇不進會所。但如果想要參加這場記者招待會,就得按規矩辦事,成不成?”
這兩名湊過來的記者先是一驚,之后一喜,死死盯著這安保人員,“先生,你說的是真的?葉先生真打算邀請我們進場接受采訪?”
“千真萬確。”這安保人員不厭其煩點著頭,“還是那句話,進來可以,得按規矩辦事。”
“沒問題!”
這名記者露出驚喜之色,當下顫顫巍巍望向身邊同樣激動得不行的同事,“快!快!快搬家伙!順便給組里面打電話,讓他們盡快調集設備過來!”
這名記者的同事呆了呆,然后歡呼一聲,就喊了起來,“大家快準備家伙!葉先生邀請咱們進會所召開記者會,一定是有大消息要宣布,快點!”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在愣了足足三五秒后,忽然嘩的一聲,就打開后車廂,開始搬運各種拍攝器材。也有一些人掏出對講機,或者跑到附近的電話筒打電話,幾十家媒體迅速動作起來。
為了避免引發騷亂,守在門前的安保人員忙喚來幾隊巡哨的保安,同時舉起擴音筒喊道:“大家都別急,發布會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整準時召開,葉先生特地準備了豐富的食物招待大家,作為這陣子冷落大家的補償。葉先生還說,他需要足夠的私人空間,而且他也是一家媒體公司的董事長,與各位也算得上是同行,自然能體諒各位。所以,等葉先生今天宣布完一些重要的信息后,那么接下來他會花上兩個小時接受大家的采訪,不過有一點,一切都得按規矩辦事,對于一些刁難人甚至是無中生有的問題,葉先生有權保持沉默,我們也有權將那些試圖攪亂發布會現場秩序的人請走!”
一聽說不僅有重大信息宣布,還有食物招待,還愿意用兩個小時接受他們的采訪,盡管這陣子承受的怨氣與委屈還無法達到徹底消除的地步,但也散去不少。
看了看表,盡管現在才早上八點十分,還有近四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可實際上這些記者都不敢馬虎,全身心投入到各種準備工作當中,或者跟上司請示。
一時間,江陵本土的媒體最輕松,畢竟人力物力都能迅速取來,而苦了的就是外地那些媒體,好在這陣子彼此相處的還不錯,或許是難兄難弟的處境讓他們之間少了以往那種同行間的仇視,所以一些媒體開了口,江陵本土的媒體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至于江陵以外的各個城市里,都已經炸開了鍋,因為葉鈞召開記者發布會的消息已經從南方傳到北方,盡管這是一個網絡不發達的年代,但依然有著電話這種通訊物,加上各家媒體添油加醋甚至是無中生有的言辭,自然鬧得是沸沸揚揚。
“這小子今天又吃錯藥了?”
孫凌皺了皺眉,得到消息時,他第一時間找上了彭飛跟王霜,“難不成他打算跟夏家公開那份連鎖計劃?”
“不像。”
王霜蔥白的手指敲打著桌臺,緩緩道:“目前夏家的代表夏師師正在天海市,而這場發布會既然選在江陵市,那么就說明夏家事先并不知情。從請報上看,夏師師是一個非常懂得精打細算的女人,不管是商業還是為人處事上,都可以說無懈可擊。如果葉鈞真打算將連鎖計劃公開,以夏師師的性格,斷然不會還留在天海市,而是迅速前往江陵。”
“但這也不能排除是葉鈞單方面的行為。”彭飛臉上有些遲疑,“我寧愿相信是葉鈞宣布連鎖計劃,也不希望他再搞出一些讓咱們猝不及防的事情出來。”
“算了,聽說幾個臺打算做現場直播,嘖嘖,真沒想到葉鈞目前竟然擁有這種份量,真是不可思議,就仿佛咱們內地的媒體都只圍著他一個人轉似的。”
孫凌臉上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憤慨,又或者是無奈,反正整個人顯得很陰沉。
“就是,我倒是覺得你比他本人更上鏡。”彭飛也在旁唯恐天下不亂。
“行了,你們兩個,葉鈞今時今日的成績完全是他一個人闖出來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既沒有依靠任何的裙帶關系,也沒有所謂的運氣使然,如果一個人靠關系或者運氣就能擁有這么多讓人數不完的成績,那為什么今時今日你們兩個還只是坐在椅子上說風涼話?”
王霜皺了皺眉,顯然并不喜歡孫凌跟彭飛這種吃味的舉動,“還有,不管葉鈞今天到底宣布什么信息,咱們都不能亂!我覺得,他越是搞出些其他花樣,就越證明他心虛。”
王霜頓了頓,沉聲道:“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盡管我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我總覺得對于咱們在北方的搶占市場,葉鈞似乎壓根不當回事,難道咱們的運營方向錯了嗎?”
“不可能!江先生已經說了,目前的商城連鎖很成功,如果別人想搶占市場,無異于是癡人說夢!”彭飛搖搖頭,“所以我覺得,這是葉鈞心虛。”
“是嗎?”
王霜臉上露出憂慮之色,好一會,才平靜道:“不管接下來葉鈞會宣布什么事,咱們都要堅持貫徹自己最初的想法,千萬不能被葉鈞今天的突然出牌而自亂陣腳。那么,到十二點整,咱們就好好看看葉鈞到底玩什么花樣!”
事實上,王霜、彭飛以及孫凌的交談無非是燕京黨的一個縮影,就連沈伯仁都在思考葉鈞到底在玩什么花樣,從天海黨那邊搜集不到任何有用的情報,在沈伯仁眼里面,要么天海黨確實是一無所知,要么就是對方的保密工作已經到了有孔難滲的程度!燕京黨其他成員,無論是青少派,還是青壯派,都在分析著葉鈞這次的動作到底是什么!
伴隨著這陣子葉鈞兩個字一次又一次在京城大佬們的會議桌上被提起,他們也是心驚膽顫,有人反對,同樣有人支持,這看似不變。但實際上,原本的形勢已經出現了很微妙的變化,就是那些原本持著中立立場的大佬們,正朝著兩派陣營緩緩靠攏,盡管目前還不是很明朗,但就是這細不可聞的變化,讓整個格局都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反觀天海黨總部里,劉懿文與方文軒正笑瞇瞇坐在電視機前,一同等待著記者發布會的直播。身旁坐著二十多位天海黨成員,幾乎是清一色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他們來自于天海黨青壯派,同樣,也是第一批響應葉鈞的投資者。
燕京市、天海市、江陵市、南唐市等等,但凡與葉鈞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似乎葉鈞召開發布會,或者上電視,就鐵定有大事情發生,這幾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識!就連遠在港城的娛樂無極限欄目,也在有條不紊進行著直播方面的工作!
大概十一點整,被邀請的記者們幾乎都云集在清巖會所的宴會廳里,里面確實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餐飲,不過吃東西的人少,喝茶喝飲料的人卻不少,場面也顯得亂糟糟的。
每當有人出現在宴會廳大門,都會激起一陣喧嘩,似乎是以為葉鈞提前入場。可實際上,葉鈞此時此刻,正捧著話筒有說有笑。
“李世伯,您真打算出這么一大筆錢?剛才郭世伯還跟我說,像這種公益性的活動怎么能少得了他?”
李誠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緩緩道:“還有不到半個月,港城就正式回歸祖國,作為一名華人,大半輩子都被扣上殖民地奴仆的帽子,老實說,受夠了。我是一名華人,堂堂正正的華人,也想為國家盡一份本職,盡一份身為華人的心。錢沒了可以賺,但同胞沒了,同胞受苦,我看著、聽著,都有著一股辛酸。”
“我代表內地受災受苦的百姓感謝您,也代表那些上不起學,甚至每天餓肚子的孩子感謝您。”
“小鈞,你不需要說這些,是我要感謝你,要不是你,這份心,或許還要延后才能實現。我想,不管是受災受苦的同胞,還是那些沒錢上學、吃不飽飯的孩子,他們才最應該感謝你。”
李誠嘆了嘆,感慨道:“待會我去聯絡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放心,他們一旦應承下來,事后就斷然不會否認。所以,到時候你可以堂堂正正大大聲聲將這些人的名字在直播鏡頭前念出來。”
“李世伯,謝謝。”葉鈞語氣沉穩恭敬,但心里,卻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