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輩子,無非都在重復著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
上輩子,葉鈞清楚這一點,這輩子,他寧可自欺、欺人!也絕不被人欺!
蹲在酒店某處公共廁所里,肚子稍稍有些不適的葉鈞在解決完一次生理問題后,擦干凈屁股,就皮笑肉不笑的穿好褲子,同時走出這一等一的‘大號’房。
孫凌就站在不遠處,此刻臉色很不好看,因為他至始至終都沒想過葉鈞會約他到這種地方,還把他晾著好一陣子。如果不是磋商會議途中,邵成杰偷偷朝他塞來一張紙條,恐怕都不會想到葉鈞竟然已經到了這家酒店,更是早早等待著他。
“孫先生,對于我這陣子的遭遇,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比較好的解釋?”葉鈞根本沒用正眼看孫凌,只是愜意的洗著手,并且望著前方的鏡子。..
被葉鈞當作空氣的孫凌也不介意這些細節,當下故意露出尷尬之色,“葉先生,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哼!真當我不知道?徐姨什么都告訴我了,包括那個錄音還有…”葉鈞故意將話音拉得很長很長,但最后愣是沒將最好那個想要表達的詞說出來,只是話鋒一轉,似笑非笑道:“我是不是理解為,你派人監視我?”
孫凌臉色更尷尬了,他壓根沒去想這是不是葉鈞在訛詐他,如果葉鈞壓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把錄音還有那啥給點出來?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們一撮人,就只剩下王家人,當初孫凌也是想要取信于人,而且監聽葉鈞的事情王霜也清楚。
所以在孫凌看來,若是葉鈞真知道被監聽,如果不是他說漏嘴,那就是王家人說的。孫凌壓根就沒想過,王家同樣沒說,但葉鈞卻從一開始就清楚這件事。
“葉少,別誤會,其實…”
“罷了。”
葉鈞擺擺手,若有所思道:“人家常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小人,其實我也不差,這次,大家就算扯平了。”
“扯平了?”孫凌臉色有些錯愣。
“對,上次你作客天海市,因為是我給你提前準備的房間,所以也起過類似的心思。”葉鈞絲毫不理會孫凌漸漸呈現豬肝色的臉龐,“當然,也做了,而且很不巧,連廁所都裝了監視器。現在你洗澡的錄像帶都還在天海,這事我差點就忘記了。”
葉鈞頓了頓,大有深意瞄向孫凌的褲襠,“嘖嘖,真沒想到,那玩意…”
看著葉鈞這煞有介事的模樣,孫凌險些氣得暴走,傻子都清楚葉鈞說這話到底是什么,尤其是葉鈞這大有深意的目光,確實氣人。可是,孫凌吃不準葉鈞說這話到底是想說他那玩意小,還是比較爺們,可驚覺過來此刻不是談這事的時候,頓時陰沉道:“葉先生,咱們是不是該談正事了?”
“對!談正事!瞧我這記性,只顧著聊家常了。”葉鈞干笑著拍拍腦門。
孫凌不輕不重哼了哼,正打算說話,可葉鈞忽然長嘆一聲,自顧自道:“其實那玩意,我昨天就讓他們順道給送來了。”
“什么?”孫凌皺了皺眉,“什么東西?”
“就是你洗澡的那卷錄像帶呀。”葉鈞睜著雙無辜的眼睛,“怎么?你還沒收到?”
“沒呀。”一聽葉鈞并不打算用那卷錄像帶來恐嚇自個,始終關乎自身,孫凌自然會比較關注,連帶著神色也漸漸好看起來。
可這神色還沒能維持太久,就因為葉鈞一句話,而再次呈現火山爆發的架勢,“糟糕,該不會他們擔心影響你rì常工作,擅作主張寄到你們總部,或者你家里面了吧?那該如何是好?當初我擔心有人好奇偷偷欣賞這卷錄像帶,所以故意用一些歐美那種愛情動作片的殼子套起來…”
葉鈞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孫凌神色大變,甚至于根本沒時間去搭理葉鈞,直接沖出衛生間。
“不玩死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吧?”葉鈞大有深意望著孫凌遁去,至于有沒有這么一卷錄影帶,答案自然是沒有。葉鈞可沒孫凌這么多花花腸子,但又不想平白無故吃這啞巴虧,老實說,孫凌這次用的損招,可是折騰葉鈞不淺,如果不想方設法整一整孫凌,素來睚眥必報的葉鈞還真沒臉繼續活在這朗朗乾坤下。
王賢英自然不會任由葉鈞在眼皮子低下開溜,一來是王家霸道慣了,二來也是不希望女兒被人說閑話。這連著一個月,王霜不是待在家里面,就是很難得的去探望一下葉鈞的病情,當然,這里面當然有著徐翠的勸說。
基本上,現如今王家早就視葉鈞為自家人,如果之前王賢英還覺得女兒嫁過去會吃苦,那么經過這一個月的思考,倒是越來越看開了。試問,能夠讓葉鈞作為女婿,至少目前為止,在王賢英心儀的女婿人選當中,還真沒人能跟葉鈞相比較。
如果葉鈞僅僅是會做生意,又有錢,不說王賢英不在乎,恐怕徐翠也不會太在意。可問題是,現在葉鈞跟王霜的緋聞依然是經久不息,都已經滾到床上了,還有什么閑話別人說不出口?再者,葉鈞今時今rì天海黨青少派負責人的身份,讓王家人能夠很理所當然的看到葉鈞的未來,即便與王家聯姻會致使葉鈞在天海黨的影響力大幅度減縮,但王家人一點都不在乎,因為他們始終認為,一旦有了王家、徐家的照顧,葉鈞今后的舞臺只會越來越大。
越是想太多,王家人越是不能拒絕葉鈞這么一個能干的女婿,這也就直接導致王賢英跟徐翠怎么也不可能放過葉鈞。
此刻,王賢英領著一大票人進入這家大酒店,同時直接一撥人闖入會場。
原本還在做著演說的邵成杰一瞧見這么一大波整裝待發的軍人突愕闖入,也是愣了愣,但很快就猜到領頭的那名中年人應該就是王賢英,心里不在意,但表面上卻很費解的望向一旁的燕京黨成員,似乎想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不成你們打算讓我們這邊人來一場鴻門宴?
要說最無辜的莫過于這次代替孫凌主持整場會議的趙啟輝,作為孫凌的得力助手,盡管地位上不及邵青,但資歷上,卻是跟過孫凌最久的老成員。許多不能擺上臺面的事情,趙啟輝知道很多,而且許多都是他替孫凌處理的。
趙啟輝當然認識王賢英,當下干笑著站起身,恭恭敬敬走到王賢英身前,“王叔叔,怎么了?”
“我問你,葉鈞呢?”王賢英掃了眼四周,沒有看到葉鈞,心里漸漸升起不好的想法。
“葉鈞?”趙啟輝一陣錯愣,“他不是病了嗎?現在應該是在醫院里調養吧?”
不過說完這話,趙啟輝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當下臉色漸苦。
王賢英懶得去搭理趙啟輝,只是陰沉道:“你確定打從一開始就沒看見葉鈞?”
“是的,王叔叔。”
趙啟輝忙不迭點頭,作為燕京數得上號的滾刀肉,偏偏還是有腦子的滾刀肉,確實讓人又敬又怕。
“咦?孫凌呢?”王賢英再次掃了眼四周,發現捕捉不到熟悉的那道身影,不由皺了皺眉。
“他剛出去了,應該是去廁所了。”趙啟輝記得孫凌走之前,曾在他耳邊提到過去廁所。
王賢英眉頭稍稍展開,只要不是說孫凌壓根沒來,那就沒事。來之前,徐翠就跟他分析著種種可能發生的結果,這次的洽談磋商,很明顯,只有葉鈞跟孫凌能夠拍板,靠眼前這些人,就算談到明年今rì,只要葉鈞或者孫凌不點頭,那么就永遠不會有結果。
王賢英怕就怕孫凌私底下跑去跟葉鈞接觸,之后談妥了,葉鈞直接飛回天海市,或者躲到上南省,那么到時候,再想捏著葉鈞,想都別想。
一想到在上南省護著葉鈞的那幾個老爺子,就算王賢英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正面叫板。董文太、汪國江、鐘正華護著葉鈞也就罷了,一聽說葉鈞護衛營中還有著胡庸chūn這頭老狐貍,王賢英就無數次的想起二十年多年前,在燕京這座城市掀起腥風血雨的男人胡安祿!
當然,對于胡安祿,王賢英有著敬畏,有著遵從,還有著一股化不開的敵意。
沒辦法,自己過一輩子的女人,心里面始終有著一個男人的影子,而且還是深入骨髓無法抽離的那種。作為男人,這種壓抑感遠比被戴綠帽子還要難受。因為王賢英無法保證,當自個的女人被壓在身下婉轉承歡的同時,會不會腦子里在幻想著被另一個男人這么壓著。
盡管這種想法多少有那么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還有那么點多疑,可王賢英就算是滾刀肉,但這腦子,也不是真正傻到家。再者,被徐翠調教二十幾年,沒點水準,說得過去?夫妻間的關系能這么融洽?
“那你們先開會,我就坐在這等他。”王賢英根本就不顧忌場合,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需知,這次的會議盡管算不上秘密,但也不容許無關緊要的人卷進來,趙啟輝臉色有些尷尬,猶豫著要不要勸一勸這個在燕京出了名的滾刀肉。畢竟什么人都能跑進來摻上一腳,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這次天海來的客人們倒不會覺得有什么,可他們這些東道主可就要倒大霉了,因為這些天海來的客人們一旦回去,勢必就會將這件事當作是茶余飯后的談資。
到時候,勢必燕京黨青少派,很可能會被旁人小覷。
看著王賢英一副沒商量的樣子,暗道一聲罷了,趙啟輝干笑著走了回來,見不管是己方人,還是天海黨的成員,都時不時交頭接耳,目光還偷偷摸摸望向正靠在沙發上的王賢英。這一瞬間,趙啟輝異常尷尬。
輕輕咳了咳,趙啟輝正打算說話,卻沒想到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咦?他怎么回來了?”趙啟輝有些疑惑,但沒在意,因為孫凌的出現,恰恰能解決此時此刻令他尷尬的處境。
“王叔叔,您怎么也在?”
孫凌生生止住腳步,叫包括趙啟輝在內的所有人都望著他,孫凌忙掃了眼四周,立即就看見王賢英,不由干笑道:“王叔叔,您是來找我的?”
“我不是來找你的。”王賢英站起身,頓了頓,嚴肅道:“不過,我卻是在這等你的。”
“有什么事?要不,咱們出去說?”盡管孫凌有些心急如焚,但腦子沒發燒,當看見趙啟輝一臉求助的神色,加上眼前這些局勢,以孫凌的頭腦自然明白,當下躬身道:“王叔叔,這邊請。”
等孫凌與王賢英相繼離開后,趙啟輝才暗暗松了口氣,當下示意邵成杰繼續。
“葉鈞呢?有沒有看見他?”
剛關上門,也不等孫凌轉身,王賢英就追問道:“這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就從醫院里逃跑了,十幾個監控攝像頭,愣是沒發現他是怎么跑的,他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
孫凌臉上流露出錯愣之色,本打算說實話,可轉念一想,卻搖頭道:“王叔叔,我沒看見葉鈞,他應該不會來這里。”
“哦?”王賢英沒能從孫凌臉上看出太多的貓膩,而且王賢英也從未懷疑過孫凌,當下點點頭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你如果發現他的行蹤,立即告訴我,知道嗎?”
“恩,王叔叔,您慢走。”
王賢英沒發現,當他轉身離開后,孫凌臉上流露出一絲陰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