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嫻暮越想越心驚,來之前的自信也被迅速動搖,他很理智,但也在這陣子的龐大壓力下漸漸有違本心。
不可否認,葉鈞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兩次進攻,絕對打了張嫻暮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往往是打得張嫻暮毫無還手之力,關于錢,偌大的燕京黨,沒幾個人敢說毫無問題。
但這斷然不會讓張嫻暮消沉到這份上,他沒有孫凌自負,可每當想起出問題都是因為當初決定要沿襲葉鈞的套路,而且問題一次比一次大,張嫻暮就頭疼不已。
第一次賠了八個億,這一次,至少二十個億,說不準還會不會有第三次、第四次,這連續性的失利,加上未來的撲朔迷離,張嫻暮也不禁對自己產生深深的質疑。
原本,張嫻暮還能真正的控制,可是,當葉鈞一番話下來,他驚悚的發現,原來他早已不知不覺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害怕,他恐慌,他覺得很可能繼續玩下去,就不是負債二十億這么簡單了。
葉鈞似乎看出了張嫻暮的心思,心下冷笑,現在他倒是樂得把錢借出去,卻沒想到正主倒沒膽子接了。
真沒想到,上輩子那聞名遐邇的妖孽,今朝會在自己面前暴露出那一絲軟弱,盡管常人看不出來,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葉鈞相信,如果張嫻暮無法從這次失利所帶出來的陰影走出來,那么,他這輩子就玩完了,斷然不會再有大成就。
對于是否扼殺一位安邦定國的治世良才,葉鈞無悲無喜,他跟張嫻暮關系還沒到水火不容的程度,只是立場的不同罷了。說起來,張嫻暮對他還有恩情,如果不是當初張嫻暮的提醒,或許今時今rì還得跟孫凌斗法。
“我給你安排了酒店,聽說你已經跟人借了三個億,相信三五天之內,你還不需要錢。先回去想想吧,我這邊都準備好了,你一旦決定好,在這上面簽字,那么隨時能把錢帶走。”
葉鈞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張嫻暮的肩膀,就平靜離去。
作為勝利者,葉鈞并沒有任何的興奮,他知道這次之所以能擊垮張嫻暮,完全是因為坎貝爾的支招,這頭老狐貍稍稍提點,讓葉鈞茅塞頓開后就能產生這么大的效果,這讓作為肇事者的葉鈞也是狠狠驚了驚,越發覺得這些活了數十載的老狐貍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看來,張嫻暮這小子若是走不出這道坎,這輩子估計就真完了。”
一個偏暗的包廂內,白文靜盯著監控屏幕,望向一旁的劉懿文跟幾個天海黨青壯派的核心成員,“真沒想到葉鈞能把張嫻暮弄成這副樣子,盡管這里面有那個洋老外的功勞,但也不能否認葉鈞確實占盡了天時、地利跟人和。”
“懿文,干得不錯,先是吸收葉鈞進入天海黨,然后力排眾議捧他上位,這讓長期被壓著的我們終于占據了一次主動。”一個男人贊道。
“沒錯,就應該多吸收這種干勁十足的年輕人。”另一個男人也附和道。
“你認為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像葉鈞這樣崛起?”包廂內唯一的一個女人愕然。
這句話讓在場人極為無語,仔細想想,還真就這么一回事,葉鈞可是寶,這天底下有幾人能如此?
同時,在場人也相當慶幸,江陵的河壩問題,促使葉鈞跟孫凌走上對立面,要不是孫凌是燕京黨青少派負責人之一,葉鈞也不會頂著壓力進入天海黨。
所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著太多太多的僥幸成分,可以很負責的說,如果沒有孫凌這個因素,葉鈞斷然不會加入天海黨,更不會破了這十年來天海黨一切被動挨打的局面。
葉鈞來到某酒店,輕輕敲響了某扇房門,可門還未開,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下意識撇過去,葉鈞沒嚇到,倒是不自覺的后退幾步,因為一個滿臉充滿憎恨的女人,正高舉著一條攆面棒子沖來。
是言溪溪。
言溪溪眸子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怨毒,似乎早就將葉鈞當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葉鈞稍稍細想,就清楚言溪溪為何會剛見面就對他怒目相視,甚至不惜動起手來。
摸了摸鼻子,不理會已經快沖過來的言溪溪,暗道這女人八成已經對張嫻暮動了感情,而且以往的刁蠻態度也讓葉鈞相當不滿,他決定,趁著這次的機會,要好好治一治言溪溪。
“你想干什么!”葉鈞裝出副有些害怕的樣子。
“打死你!”言溪溪咬牙切齒,當下狠狠罵了聲,就掄起攆面桿子砸了過來。
葉鈞腦袋重重承了一棒子,雙目開始呈現斗雞眼,然后就仿佛軟泥似的摔倒在地。
“你!混蛋!你為什么不躲開!”
短暫的沉默后,言溪溪難以置信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葉鈞,而恰巧這時候那扇房門被打開,謝莉爾驚慌失措的看著腳下的葉鈞,又看了看手持攆面桿子的言溪溪,震驚道:“怎么回事!”
言溪溪驚醒過來,見謝莉爾正盯著她手中的攆面桿子,嚇了一跳,忙不迭將這兇器丟掉,然后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跑。
等言溪溪逃離后,謝莉爾先是觀察了葉鈞好一陣子,然后伸出腳蹭了蹭,平靜道:“人都走了,還裝?”
“我又沒裝,我是真挨了一棒子。”葉鈞揉了揉腦門,干笑道:“麻煩美麗的謝莉爾小姐,去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我可能要睡上三五天。”
“三五天?”謝莉爾膛目結舌,現在都什么時候了,葉鈞還打算睡幾天?
搞不懂葉鈞心思的謝莉爾一陣腹誹,嘀咕幾句后,就打電話給總臺,交代幾句后讓他們過來把人弄走。
很快,好幾個服務生風風火火跑來,之前已經調取過監控錄像,看到葉鈞被襲擊的一幕,一個個嚇了一跳,唯恐鬧出人命。當然,也順了電話,叫了救護車。
所有人都沒想到,當天晚上席卷整個傳媒的新聞,不再是關于這次的慰問活動,也不是南方與北方到底哪個更富態的爭論,而是葉鈞被襲擊,現在正在住院接受治療!
葉鈞被襲?
聽到這條信息后,只要跟葉鈞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無論是男是女,都聞之色變。
最先抵達醫院探望的是謝莉爾,她搞不懂葉鈞想要做什么,緊接著就是莫瑩瑩,之后是方文軒、邵成杰等人。
謝莉爾自始自終都沒說什么,她只是饒有興趣打量著莫瑩瑩,天海黨青少派的成員基本都知道葉鈞這次出國,回來后領了個關系極為曖昧極為靠譜的洋妞,所以對謝莉爾的態度好得不能再好。
至于莫瑩瑩,這關系就早已熟悉,當初劉懿文跟邵成杰被打得連他們親爹親媽都很難認出來,莫瑩瑩可是有著決定性的成份。
同一時間,遠在江陵、南唐的人,一個個都坐不住了,楊婉大手一揮,直接調用楊家會內部的私人飛機,先是將江陵與葉鈞有關的人全部叫上飛機,然后途徑南唐,將葉鈞的親人也一并叫上,這才飛往天海市。
王三千可不相信葉鈞就這么不經打,因為葉鈞的請求,所以王三千這陣子一直守著沒有回家的小璃跟小氺,對于這兩個丫頭,王三千打心眼里喜歡。對于老葉家的實力,也是有了一個比較靠譜的了解。
因為,坐在他身邊的人,是葉揚昭。
葉揚昭跟王三千切磋過好幾次,盡管都是點到即止,但每次切磋最起碼也有上百招之多。兩人聽說葉鈞被人一桿子敲昏后,都滿臉不信,甭說他們,就連了解內情的葉揚升、董素寧、董文太等等,也是一個都不信。
上次葉鈞在燕京被葉揚升一腳踢昏一個月,就已經夠讓人匪夷所思,這次也理所當然的認為葉鈞又在裝貓子,清楚葉鈞很可能是打算布局。為了保證演戲的真實度,他們心照不宣的裝出副極為緊張的樣子。
甭說南方沸騰,就連北方也不安寧,在這節骨眼上,沈伯仁壓根沒想到葉鈞竟然昏了,如果不是從張嫻暮口中得知葉鈞是真心實意要把錢借給他,他或許還會以為這是葉鈞的緩兵之計。
為了這事,沈伯仁第二次找上白文靜,盡管兩人站在對立面,但事實上都沒有交過手,沈伯仁清楚白文靜的厲害,這差距就像是一個是彭飛,一個是葉鈞。而沈伯仁有自知者明,所以態度很好,之前找白文靜,無外乎是談借錢的事,可這次,卻是想跟白文靜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得知是被言溪溪掄著攆面桿子砸到腦袋昏了過去,連醫生都說目前葉鈞的大門呈現深度昏迷的跡象,對于這個結論,甭說對葉鈞知根知底的白文靜哭笑不得,就連沈伯仁也極度無語。
這到底算哪門子事?當初葉鈞要是這么不經打,早被孫凌給弄死了!
可現在,葉鈞確確實實昏了過去,最關鍵的,就是葉鈞曾在燕京昏睡了一個月。
莫非,舊病復發?沒這么巧吧?
目前,這也只能是最合理的解釋,不管是白文靜,還是沈伯仁,在得知醫院方面的診斷報告后,也只能把得出這個結論。
“五叔,這世上有沒有能讓人連續昏睡的功夫?”到了這份上,白文靜也沒底了。
五爺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據說是有的,只是我沒jiēchu過罷了。葉鈞是不是學了這種功夫,目前還說不準,但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還是靜觀其變吧。”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這小子以大局為重。”白文靜遙望著窗外,沉聲道:“現在,還不是跟那幫人正面較量的時候,他們隱忍不發這么多年,真要是想化解這場危機,斷然不難。”
“文靜,你擔心燕京黨那邊會出現異動?”五爺露出疑惑之色,跟著白文靜這么些年,對于燕京黨跟天海黨的對立關系,他比誰都懂。
“目前還說不準,看似己方占了絕對的主動,可對于那些人來說,不管葉鈞這小子如何強勢,都只是小孩子玩家家酒,即便偶爾能玩出一次讓他們悚然動容的大手筆,可家家酒始終是家家酒。”
白文靜嘆了嘆,緩緩道:“別人都當我是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或者對燕京黨看不上,可誰又能知道,十年前那個強勢得不像話,又被圈內人誤解為霎那光華的男人依然是燕京黨獨樹一幟的標桿?”
“那個號稱帝陵的男人?”五爺悚然動容。
“沒錯,真要是逼得他們那幫人出手,那么,多年沉寂下來的燕京黨青壯派,將極為恐怖!”白文靜露出凝重之色,“可別忘了,當時那句話,帝陵一出,誰與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