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
蘇文羽細細呢喃著‘畜生有情人無情’這幾個字,對她而言,這種只應該出現在故事中的橋段,卻真正會上演。同時,她開始為以往吃狗肉的經歷,而有著深深的自責與羞恥。
“蘇姐,你不需要難過,如果吃狗肉就要為此內疚,那么吃豬狗牛羊,是不是也一樣如此?”
葉鈞仿佛看透了蘇文羽的內心,安慰道:“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亙古未變,除非跟出家的和尚尼姑一樣靠吃素食為生,否則,只要是吃肉,本身就沾了因果跟罪孽。可是,讓人類不吃肉,這可能嗎?”
葉鈞又道:“可怕的不是人吃肉,而是人吃人,蘇姐,我這么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恩。”蘇文羽沉沉的點了點頭,“后來呢?”
“后來,那個大姐姐托人幫處理了那條大黃狗的尸體,因為是在城市,再加上它只是條狗,不能土葬,只能火化。我跟著這個大姐姐,發現她將小黃狗領養了,至于大黃狗的骨灰,這位大姐姐取了一小撮,用塑料袋包著,然后放進一個小荷包里面,掛在了小黃狗的脖子上。”
葉鈞緩緩道:“小黃狗似乎知道這小荷包里面的東西很珍貴,它一直小心翼翼的,可后來,它還是遺失了。”
“為什么?”蘇文羽好不容易穩定的情緒,再次開始變化。
“小黃狗死了,當人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已經奄奄一息,渾身焦黑,但它卻不顧自己的傷勢,毅然沖進一處失火的房子里,并朝外面的人不斷亂吠。”
葉鈞沉聲道:“后來,這小黃狗被活活燒死了,有人冒死闖進來,發現昏迷在里面,被一塊半濕半干的黃布遮住的那位大姐姐。據說,當時進來的那個人發現,黃布上,有一行淺淺的齒印,看起來像是狗的,旁邊也有一個打碎了的魚缸。”
“是那條小黃狗救了她?”蘇文羽吻著小嘴,一臉的難以置信,雙目中綻放著激動的淚花。
“應該是吧。”葉鈞點頭道:“后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那位大姐姐清醒后,曾去過一次火葬場,離開后,手腕上多了一個很袖珍的小荷包,據說,那位大姐姐很珍惜它,唯恐弄壞,弄臟。”
蘇文羽早已泣不成聲,她似乎想說什么,可啃咽著卻不能開口。
其實,這里面的內容,有一小部分是葉鈞加上去的,那就是最后一段。
葉鈞不忍告訴蘇文羽,當時在外面圍觀的人,根本沒有在乎一條狗的哀求與哀鳴,他們只是冷血的站在外面,對著那處失火的宅子指指點點。
當消防人員趕來的時候,那條小黃狗因為守護著那個女孩不忍離開,葬身在了火海,而那個女孩也因為吸入太多的濃煙昏厥,最后也被火給燒死了。
葉鈞用一個善意的謊言編織了一出說不上悲劇還是喜劇的故事,可真實的事情卻從頭到尾充滿著悲情,葉鈞只記得那個女孩的臉,還有她跟小黃狗玩耍時的天真活潑。
等走下游艇,來到浮花島,蘇文羽的情緒才有所好轉。
葉鈞輕笑道:“蘇姐,快看,這里的岸邊,有著一些零零星星的花瓣。現在還沒到繁花凋零的時候,所以沒有形成規模,如果是入秋的時候來,那么看到的將會是一幕花之海洋。”
“會有機會的。”蘇文羽點點頭道,但情緒并不高漲,很明顯還沉浸在那個故事當中。
“是呀,會有機會的。”葉鈞看出蘇文羽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不由有些后悔他的多嘴。
葉鈞又帶著蘇文羽到了那處淡水湖,泡制了林蕾當初的那個小手段,果然,當四周零零星星的花瓣聚在一起,并且因為漩渦流速的原因形成一個個數不完的花之漩渦后,蘇文羽終于集中注意起來。
“好美呀。”蘇文羽感慨道:“曉雨跟我形容的時候,我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當真正目睹這一幕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浮花島真的這么美。如果,能在這里住一陣子,該有多好?”
蘇文羽癡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同時腦海中遐想著繁花落盡時,這一片當之無愧的花之海洋又該多么絢麗奪目。
她取出照相機,不斷抹殺著膠卷,似乎想要將眼前這一幕給永遠留下來。
玩了一個多小時,蘇文羽才意猶未盡的說要去其他地方看看,葉鈞自然將蘇文羽帶到了溫泉,由于島上就他們兩個人,自然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更別說帶什么泳衣比基尼。
兩人渾身著進入溫泉,盡管目前的季節有些悶熱,但溫泉的溫度適中,加上近來幾天港城出現臺風,溫度有所下滑,目前的溫度都在十七徘徊。所以,泡溫泉,也未嘗不可。
葉鈞跟蘇文羽在溫泉中酣暢淋漓的一番,這個中的美妙由于島上空無一人,無從得知,不過事后蘇文羽就軟趴趴的被葉鈞攙扶著進了洞穴,那個當日他跟林蕾孤男寡女同處過的舊地。
天有不測之風云,此刻天氣黑壓壓的,似乎隨時都會下起傾盆大雨,葉鈞不得不橫抱起蘇文羽,在對方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解釋道:“蘇姐,看這架勢恐怕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趁早離開吧,先回游艇。一旦下起雨,外面的路你也知道,好幾處都很危險,萬一腳底打滑,可真就得摔個粉身碎骨了。”
“好吧。”蘇文羽點頭道:“可為什么要抱著我,這樣你不累嗎?而且我自己也能走呀。”
“來不及了,我抱著你,走得比較快一點。”葉鈞笑瞇瞇道:“蘇姐,不如你選一下,是抱著,還是背著?”
“兩個都不選。”蘇文羽俏臉分紅,將臻首埋到葉鈞胸口處,用行動證明了她的選擇。她知道她如果堅持要走路,絕對會被葉鈞霸道的一口否決,與其這樣拖沓,倒不如簡單實際點,相對來說,蘇文羽更懂得葉鈞的脾性,她絕不會做讓葉鈞為難的事情。
等回到游艇的時候,葉鈞跟蘇文羽早已被雨水淋濕,好在游艇上有熱水,還有換洗的衣服,在這里過夜遠比在洞穴里面強上不止一點半點。
當葉鈞洗了次熱水澡出來后,包裹著一條浴巾的蘇文羽一邊擦著頭發,一邊道:“剛才有人打電話給你,我說你在洗澡,讓他十分鐘后再打來。”
“恩。”葉鈞點了點頭,就捧起大哥大,然后站在甲板上靜靜等待著。
頂多過了三分鐘,電話就來了,葉鈞毫不猶豫的按了接聽鍵,平靜道:“誰找我?”
“是我,葉少。”林嘯羽語氣有些低沉,“事情不好了,自從分開后,我越想越不對勁,就讓人偷偷在岸邊踩點,既然廖明雪他們有意跟一個勢力接觸,那么總得上岸,果然,我的人,跟蹤到了。因為他們沒有防備我們發現了異常,再加上跟我達成了那種和解的協議,所以他們的人并沒有隱藏行蹤。”
“到底是什么來路?”葉鈞皺眉道,既然林嘯羽一開口就是事情不好了,想來不是跟丟,就是知道了對方的存在,而且,這個存在讓林嘯羽感到恐懼,葉鈞能聽出林嘯羽語氣里面的慌亂。
“是什么來路我不清楚,只是見到他們進了一間沒有任何招牌或者文字的大樓,由于外面防范很嚴密,所以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
林嘯羽一字一頓道:“之后我就親自過去踩點,發現這大樓里進進出出的人,來頭都很大,其中不乏跟李誠、郭湘、李基這種級別的富豪。”
“什么!”葉鈞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你都見著誰了?”
“港城無線的邵氏,不過只是邵氏的一名不成器的孫子輩,還有幾個跨國集團的老總,他們經營的買賣剛好林氏也有涉獵,林氏還有一小部分股份在他們其中一家。”
林嘯羽露出擔憂之色,無奈道:“我試圖想辦法找人混進去,可都被拒之門外,而且派去的人都灰頭土臉,說就算翻.墻進去,里面都還有不遜色特種兵的高手在守護。”
“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你沒找認識的人問?”葉鈞郁悶道。
“找了,能不找嗎?可人家矢口否認,壓根就說一下午都躺床上沒出門,我又不好追問,這些人一個個身份都不簡單。”林嘯羽無奈道。
“這么說,這大樓看來確實有古怪,能讓這么多人趨之若鷲,還一個個諱莫如深,想來背景大得嚇人。”葉鈞皺了皺眉,不解道:“咱們不妨換個角度思考,先不說這個勢力跟非法買賣有沒有關系,咱們純當它是做正規買賣的,可偌大的港城,有這么深背景的紅頂商人嗎?”
葉鈞不得不將對方的來頭捧到紅頂商人的高度,因為這在他看來,能夠讓這么多大有來頭的人聚在一起沒什么難度,葉鈞也能辦到。可是,如果能做到讓對方諱莫如深,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這一點,葉鈞自認做不到,恐怕燕京黨的帝陵都不行!
自知者明,葉鈞還是知道的,可就是因為他知道,所以才有著一種強烈的不安。
“對了,我想起一個人。”林嘯羽忽然道:“我在車上,隱約看見一個女人,她叫林雅思。”
“好端端提一個女人做什么?”葉鈞有些疑惑。
“這個女人家世很普通,不過最近有消息說,她似乎傍上大款了,無風不起浪,之前我還不信,不過她能進去,想來應該是她傍上的大款的原因。”
林嘯羽沉吟道:“這個大款你也知道,他就是李誠的二兒子,李楷。”
“是他?”葉鈞微瞇著眼,平靜道:“我明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葉鈞掛斷電話后,在甲板上來回踱步好一會,才定了定神。
他先是打開電話簿,找出一個號碼后,葉鈞毫不猶豫撥了號碼。
“是我,李大哥。”葉鈞沒有給李楷打電話,一來交情還不夠,二來,他更愿意跟李楷的大哥李鉅溝通,尤其是這種事。
“小鈞,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了?”李鉅很意外,笑道:“什么時候來港城呀,我也好——什么?你在港城?”
李鉅一副意外的語氣,但隨即就大笑道:“來得好,來得好,正巧明天家里面舉行一場派對,當然,是咱們年輕人的,老人家們都在院子后面打牌,礙不著咱們,要不,你一塊來,怎么樣?”
葉鈞原本想問出口的話,瞬間憋了回去,當下心里一動,笑瞇瞇道:“沒問題,我明天一定到,不過,李大哥咱們得先說好,我不希望身份被知道,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哦。”
“小鈞,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李鉅大笑道:“沒問題沒問題,能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