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漠屏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唯唯諾諾的也不知道在李誠面前說了些什么,然后就帶著他那早已休克昏厥過去的兒子劉明志,灰溜溜的逃離了李家。
除了劉家人,其他受邀前來的都沒有走,先前對葉鈞冷嘲熱諷的那些人,一個個都很現實的開始抨擊劉明志的種種不是,這前后間的差異,被他們血淋淋的詮釋著什么才叫社會的現實,人情的冷暖。
聽著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的嗓音更大,葉鈞露出無奈之色,他婉拒了很多熱情過來套近乎的名流富商,然后握著楊靜的小手,被李誠等人請到了內堂。
內堂里沒什么外人,但意外的是李基跟郭湘也在,此刻他倆都炯炯有神的盯著葉鈞,卻沒有開口。
因為李誠一直很低調,所以他們兩個目前還沒察覺到李誠跟索羅斯有著不為人知的關系,當初葉鈞讓李楷勸阻,原因就是因為在這次金融風暴平息后,李誠跟郭湘以及李基,就徹底的形同陌路,再也沒有當初那種老朋友似的熱忱,就算是見了面,也只是不慍不火的寒暄而已。
當然,這種事也不可能對旁人說,李誠這種做法就算有那么點不地道,但對他來說,卻僅僅是為了保全跟強大他打下的基業,僅此而已。
人,說到底都是自私的,能站在金字塔尖指點江山,那么一些看似被蒙上污濁的痕跡,也會漸漸被世人遺忘。說到底,成功者擁有可以書寫歷史的權利,而失敗者,卻只能淪為被成功者肆意品頭論足乃至栽贓陷害的命運。
葉鈞看著眼前的三人,自從那天那番話,他就知道無法勸阻李誠,因為就連他,都無端端的陷了進去。
而李基跟郭湘之所以沒有選擇港城的分部,原因絕非李誠藏私,恐怕私底下,李誠一定曾讓港城分部的人去邀請眼前這兩位巨頭,怕私底下還不遺余力的推波助瀾。可是,卻無法改變這兩人的心意,恐怕真正的關鍵點,就在于李基跟郭湘,是那種固守的心態,他們愿意接觸整個世界,但絕不愿意被外力強迫著去接觸。
葉鈞有點明白當初迪達為何說那番話,說什么也曾接觸過京華的商人,可對方似乎只打算在本土發展,不愿意與世界接軌。
恐怕,說的這些人當中,就肯定有李基跟郭湘。至于內地的商人,葉鈞想都懶得想,目前真正成氣候的商人并不多,唯一真正做出成績的無非就是哈哈集團,不過作為全股全資老板的宗氏,上輩子可是連上市都不愿意的主,擺明了就是那種樂于悶聲發大財的性格,是絕不會受人驅使的。
更何況,就像李楷說得那樣,內地的商人太復雜了,真正做出成績的又跟政府有著一些非比尋常的關系,而像共濟會這種組織,在國際上的形象又太過敏感。
所以,葉鈞只能將目光對準港城,只可惜,經過這次金融風暴的侵襲后,港城的繁榮也不復存在,開始逐漸走下神壇。葉鈞依稀記得,上輩子在他還沒有重活一次的幾年后,港城依舊沒能恢復過來,頂多就是九十年代初的經濟水準,恐怕連著都還遠遠不夠。
“小伙子,你真的很讓我們驚訝。”最先開口的是李基,他笑呵呵道:“如果不是老李告訴我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不聲不響收了這么多塊地皮,不過,我很好奇,你就真的這么看好港城未來的復蘇經濟?”
這個問題無疑是眼下他跟郭湘都迫切需要知道的,因為葉鈞還有著另一層的身份,如果他真有這么大的信心,從某種程度上,應該也預示著京華政府的態度。
“兩位世伯,我只能說,一切的答案都將在金秋十月一一呈現。”葉鈞說完,不經意瞥了眼李誠,發現他露出深思之色。
其實,這也是葉鈞根據上輩子的經驗,才得出的一個相對正確的決斷,因為印象中那場持續了整整一年的港城金融風暴,會在金秋十月徹底爆發。
因為他這輩子的忽然干預,確實有了捏轉歷史的趨勢,不過葉鈞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洛克跟侯曉杰被請走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開始袖手旁觀。
“你就是葉鈞吧?”這時候,一個一直沒說話,只是靜靜坐著的中年人站了起來,笑道:“你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們這一輩人終究是要隱于幕后,以后這天下,就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這人笑得很誠懇,可葉鈞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忽然,他清醒過來,因為那一點不適來源于他給人的感覺,跟李誠一樣,深藏不露。
稍稍在腦海里翻了翻,葉鈞馬上想起眼前這人是誰,他下意識的瞄了眼不動聲色的李誠,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是上輩子跟李誠一樣,借著港城金融危機謀利的另一大受益人,中信集團的榮健!
葉鈞心里一動,他敏銳察覺到榮健對他的態度極好,盡管有些虛偽,但心意卻是很親近他。
葉鈞知道,這絕不是因為他手中握著的地皮,也不是幾年后所謂的亞洲首富的身份,而是來源于一種權力金字塔尖的階級森嚴。
難道說,榮健也是港城分部的重要一員?若非如此,他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正當葉鈞左思右想的時候,李基將手中的雜志扔到桌子上,然后指著封面道:“看看這期《財富》怎么寫的,說什么英國人搞了100多年香港都是好好的,一回歸就出事,這不明擺著想挑起政治斗爭嗎?”
“現在,就要看看政府方面的意思了,之前卓議員來過我家,跟我詳談關于港城保衛戰的事。”郭湘沉吟道:“中銀劉寶,財政司司長曾權,金管局局長任剛都已經參與進來,他們已經嗅到了危險,正跟小鈞說的一樣,恐怕一切都將在不久后的金秋十月上演。”
“對手都有哪些人?該不會就僅僅只是量子基金的索羅斯吧?”榮健一副疑惑的樣子。
“榮老板,你都是做這行的,難道還問這么門外漢的問題?”郭湘笑了笑,他似有意似無意的瞥了眼李誠,然后道:“量子基金索羅斯,老虎基金羅伯遜,摩根斯坦利,巴頓畢斯,美林,所羅門美邦,瑞士第一信貸,JP摩根。嘖嘖,排場真是大呀,任何一方,都絕對是頂天的人物,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這一切的主謀就是共濟會。”
說完,郭湘若有所思道:“老李,聽說阿楷近期不斷出入港城的分部,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知道。”李誠一副木訥的神色,緩緩道:“兒子大了,管不了,為這事,我沒少跟他爭執。可他什么脾氣你們也知道,當初我就不該把他放出去。”
這時候,恰巧李楷走了進來,聽到這話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詫異道:“郭叔叔,您可不能這么說啊,這金融風暴跟那個組織有關系?不是說,是量子基金搗的鬼嗎?”
“就一個國際炒家,他有膽子掀起這么大的風波?如果我是泰央行的主席,我一定會氣瘋到買殺手干掉他。”
郭湘深深的看了眼不似說謊的李楷,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李誠,暗暗嘆了嘆,強笑道:“可他還活得好好的,得罪這么多個國家,南韓、島國一個個誰不恨透了量子基金,可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國際炒家把錢卷走,卻什么事都干不了,為什么?還不是有著極大額壓力壓得他們根本不能出手?”
說完,郭湘又道:“量子基金索羅斯,老虎基金羅伯遜,摩根斯坦利,巴頓畢斯,美林、所羅門美邦,瑞士第一信貸,JP摩根。索羅斯也就罷了,聽聽后面這些來路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光是摩根斯坦利、JP摩根跟所羅門美邦,這代表什么?代表著共濟會最有錢的三個家族,有兩個家族參與了進來。所羅門美邦是全球最大的金融機構,分支就有著家喻戶曉的花旗銀行,而花旗銀行,可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分支,嘖嘖。”
葉鈞注意到,榮健跟李誠在聽到這些名字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平靜,似乎這種消息對他們而言,早已司空見慣。
明面上的況且如此,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又該是什么?
“既然摩根家族跟羅斯柴爾德家族都湊了進來,你覺得,洛克菲勒家族就會旁觀?”郭湘笑道:“所以,咱們這次面對的其實壓根就不是什么量子基金,也不是各國的投機商,這些人就算膽再大,錢再多,也燒不了整個東南亞。可是,他們不僅做到了,還把火燒到東亞,能做到這一點,也只有這個被譽為上百年來最讓人摸不清底細的組織。”
“我以前聽說過花旗銀行是羅斯柴爾德家的分支經營的銀行,而書上說過民主黨屬于摩根家族,共和黨屬于洛克菲勒家族,但摩根和洛克菲勒都曾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家臣,只不過后來背叛了。”
一直不說話的李鉅皺了皺眉,搖頭道:“真是三個充滿傳奇性的家族,主人變態也就罷了,連叛逃的仆人也這么變態,我不知道該說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太厲害,還是太傻,終究是養虎為患啊。”
“都有吧。”葉鈞無言的應了聲,然后道:“我知道諸位世伯都想從我這知道些什么,可很抱歉,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不過,我可以保證一點,政府的態度是積極的,他們時刻會為了保衛港城而身先士卒,不管是量子基金,還是共濟會,只要敢來,那么國務總理就會第一時間抽調精英,同時調動大筆的資金援助港城,將來犯的敵人擊潰。”
“看來,你的信心很足呀。”郭湘嘎然失笑,然后點頭道:“有你這話,我倒是放心了,最起碼我覺得堅持下去,是值得的。”
說完,他似有意似無意的掃了眼依舊不說話的李誠,葉鈞敏銳察覺到,恐怕郭湘已經看出些什么了,否則,不會每句話,都暗藏鋒針的針對李誠。
而李誠的態度也很奇怪,按理說他不應該在這節骨眼上暴露這等私事,可他卻選擇了沉默,既不轉移話題,又不信誓旦旦做保,難道說,發生了一些什么事,讓李誠清楚即便他保證或者做出某種姿態,也是無濟于事?
葉鈞暗暗皺眉,他沒想到今天的晚宴這么復雜,原本還很緩和的氣氛,一瞬間就呈現出愈演愈烈的火藥味,而且掀起這股火藥味的還是港城的兩大巨頭。
葉鈞暗呼頭疼,而恰巧這時候他瞧見李鉅投來的一個眼色,會意的點點頭,忽然笑道:“對了,幾位世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或許你們都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