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首都時間傍晚六點半。.
帝王宮二層的客廳里面,寬大的電視屏幕中一些稚嫩的聲音環繞了整個客廳。
沙發上兩個絕色女人挨在一起,各自靠著沙發上的靠枕,沉默著看著電視屏幕。
其中一人似乎剛剛起床不久,還穿著一身睡衣,那張已經不能單純的用美麗來形容的傾城臉龐上帶著一絲嬌憨和慵懶,迷迷糊糊的模樣似乎能一瞬間就激起所有男人征服和呵護的。
在她面前擺著一個大大的盒子,盒子里滿滿一層的烤雞翅,不冷不熱,溫度適中,味道良好。
而裝滿雞翅的盒子下面則趴著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全身毛色雪白柔軟,大狗明顯超標的體重顯得有些胖乎乎的,看起來異常憨厚,此時它正趴在女人的大腿上面,不時的嗚咽一聲,舒舒服服的搖著尾巴。
如果放在古代絕對可以輕易引起一片巨大戰爭傾城傾國后傾天下的女子閃亮清澈的眸子輕輕眨動著,盯著電視,而手上的動作卻完全是一副迅雷不及掩耳的干脆。
嗯,具體點說,是她的左右兩只手都各抓著一枚雞翅,右手的給自己吃,左手的給身前的那條雪白大狗吃,她吃東西很快,而大狗吃的更快,于是客廳里出現了一副有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景象——一個魅力堪稱驚心動魄禍國殃民的尤物那雙迷人的眼睛始終盯著電視屏幕,而左右手則下手如飛,右手吃著自己的雞翅,左手的喂給狗,吃完了立刻就在拿一枚,那一層雞翅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著,而她從來沒有犯過左右手弄錯的錯誤,她的手指異常的白皙漂亮,但關鍵是準確迅速。
一人一犬,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
終于,電視中那一集《喜羊羊和灰太狼》結束,勇敢的小白羊以一種扯淡的不能再扯淡的方式趕跑了邪惡的大灰狼,聽著動畫面大反派最后那句每一集都會出現的經典臺詞,她微微抿嘴,似乎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本已是人間絕色,這一笑,嬌憨和慵懶依舊,但那種單純和圣潔的氣質卻猶如一朵在白雪皚皚中綻放的雪蓮,驚艷到了讓人升不起絲毫褻瀆邪念的地步。
她喜歡這不《喜羊羊和灰太狼》,這一集她或許從前看過,也可能沒看過,這有什么關系呢?反正她忘了,于是這樣的節目,她就算一天重復的看幾十遍,那也會笑上幾十遍。
她一邊笑,左右迅速拿起一枚雞翅,拿在手里喂給身前的大狗,剛剛吃完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回味一下味道的大狗下意識的張開嘴,然后一枚雞翅就被一只溫軟馨香的小手送到嘴巴里。
女人伸出右手,又拿了一枚雞翅,開始迅速解決。
這樣的銜接速度,她非常滿意,大狗明顯也非常滿意,尾巴搖的越來越歡快了。
只不過它的尾巴很快就被另外一雙小手給拉住。
大狗身體一顫,回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真正的女主人,發現她并沒有注意自己后,討好的扭了扭身子,然后繼續對付雞翅去了。
夏沁薇就坐在皇甫靈犀身邊,她一身正裝,顯然剛從外面回來沒多久,此時她看著皇甫靈犀小嘴小手大眼睛忙個不停,一邊自己吃一邊喂狗一邊還要看電視,還從來都不犯錯誤…
好吧,皇甫靈犀在看電視,而夏沁薇在看皇甫靈犀…
嗯,她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個怪物。
這就跟皇甫靈犀每次看到《喜羊羊和灰太狼》時那句經典臺詞都會認不出笑出聲來一樣,她每次看到皇甫靈犀準確的一心三用還不犯錯誤,一樣會感覺到不可思議。
而且…
她真的太能吃了。
而且…
該死的,她居然絲毫不擔心她的身材變胖走樣!
好吧,兩人從華亭一路斗到金陵,再到華亭,再到京城,好歹幾年前的‘好交情’,但是夏沁薇看到的永遠都是皇甫靈犀迷迷糊糊的吃吃喝喝睡睡,就是沒看到過她的身材和相貌出現過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
嗯,身邊有這么一個女人…
嗯,這個女人還和自己共享一個男人的話…
那么真的會讓別的女人有殺人的的。
夏沁薇很清楚自己打不過她,所以現在只是狠狠的看著她,企圖挖掘出一些什么秘密來。
然后她面前就出現了一只油乎乎的小手。
神仙姐姐漂亮的讓人不敢直視的圣潔小臉隱藏在小手后面,語氣認真道:“你也餓了吧?你吃。”
夏沁薇呼吸一滯,看了看面前小手中抓著的雞翅,深呼吸一口,面無表情道:“多謝了,我不餓。”
“哦。”
皇甫靈犀哦了一聲,收回小手,將手里的雞翅順手喂給了身上的雪白大狗。
夏沁薇:“……”
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夏沁薇狠狠盯了一眼皇甫靈犀的左手,她不便發飆,只能拿自己辛苦從夏家莊園帶到帝王宮的那條雪白大狗出氣,憤憤的攥了一下柔軟的狗尾巴,嘟囔了一句:“你這條叛徒!”
大狗抖了抖身子,這次狗頭都沒回,繼續搖著尾巴。
這條夏大小姐原本養了快兩年,名字叫貝貝的白色大狗確實有讓夏沁薇生氣的理由,似乎從她第一天把它帶到這里來的時候,這條叛徒就有了叛變的跡象,以后的曰子幾乎愈演愈烈,到現在只要皇甫靈犀在家,它幾乎天天都黏在皇甫靈犀身邊,畢竟跟著一個只要在清醒狀態下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吃東西的主人身邊,真是太幸福了。
世界真美好啊。
這個時候,甚至連夏沁薇都要懷疑這條大狗還是不是自己的私人財產了。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樓下響起。
皇甫靈犀和夏沁薇神色同時動了動,一直忙著對付雞翅的神仙姐姐飛快的拿起紙巾擦了擦手。
原本趴在皇甫靈犀和夏沁薇腿上的白色大狗已經先一步跳下來,也沒管皇甫靈犀手上的雞翅,比當初最少胖了一大圈的身子屁顛屁顛的跑向樓梯口。
樓梯口,臉色略顯疲憊,小腹如今已經微微隆起的陳畫樓帶著射手緩緩上樓。
叫貝貝的大狗乖巧的咬住射手手里屬于陳畫樓的公文包一角,又屁顛屁顛的往回跑,熟門熟路的找到主臥室,將公文包叼進去放在床上后,又歡快的跑到了皇甫靈犀身邊。
夏沁薇牙根又癢癢了。
“你…今天有沒有不舒服?你可以提早下班的,甚至偶爾歇幾天假,哼,不要說正部級的高官,就算是正廳級,你都可以去找找,整天有幾個是在辦公室坐著辦公的?你現在…工作不能太過繁重了。”
夏沁薇猶豫了下,語氣略帶責怪道。
不管夏大小姐再如何看陳部長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如今這個女人才是帝王宮中最名正言順的女主人,王復興一走,這片占地面積達到六千多畝的土地上,她就是真正的最大了。
甚至說句難聽點的,只要陳畫樓愿意,完全可以把夏沁薇皇甫靈犀都趕出去。
憑什么?
憑那場婚禮夠嗎?不夠?在加上貨真價實的結婚證呢?再加上她肚子里沒出世的孩子呢?
而且她如今是唯一一個懷了王家骨肉的女人,夏沁薇等人就算再怎么刁蠻,也不愿意在這個時候跟陳畫樓起什么沖突,她安安全全的,把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而且…
那個魂淡不在這里,聽孔林說還在歐洲跟兩個羅斯柴爾德的繼承人逍遙快活,自己幾個女人孤苦伶仃的守在這,還有什么可以沖突的?
不知不覺間,王復興離開的這段時間,幾個女人的關系雖然還不算和睦,但起碼有些事情不會流于表面了。
“沒事,都是一些習慣的工作。六個月左右的時候,我會請產假的。”
陳畫樓看了看自己已經隆起的小腹,輕笑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寶寶很調皮,最近經常踢我呢,我現在工作,也算是給他做胎教咯。”
皇甫靈犀眨著眼睛來到陳畫樓身邊,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陳畫樓隆起的腹部,漂亮的大眼睛中有著一種很單純的羨慕。
哪個女人,不希望能跟最愛的男人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皇甫靈犀也不例外。
“先坐吧,看看新聞,吃完飯之后我們陪你去散步。”
夏沁薇嘆了口氣,拿起電話打算叫人送餐了,廚房就在帝王殿之下的一層,請的都是各地的知名廚師,各大菜系俱全,還有一些民間收藏的宮廷食譜,下面大廚也賣力,每天幾乎變著花樣的給幾位主母換口味,王復興剛剛離開的時候,廚房荒廢了些,每次幾乎都是怎么端上來怎么撤下去,后來歐洲傳來了王復興的消息之后,幾位主母大人才重新有了胃口。
“今晚不散步啦。”
陳畫樓搖了搖頭,在沙發上坐下來,輕聲道:“一會我要出去一下。”
夏沁薇愣了愣,猶豫了下,卻沒有多說,如今射手幾乎每天都跟在陳畫樓身邊,有她在,陳畫樓根本不可能被人近身,在射手雙槍射程之下,陳畫樓的安全還是可以得到保證的。
陳畫樓笑了笑,最近每次晚飯之后,夏沁薇皇甫靈犀都會陪著她在帝王宮內散步一會,帝王宮很大,就算是冬天,也自由一角極為瑰麗的景致,幾個美人走在一起,更是讓帝王宮的景色更顯亮麗,幾乎成了帝王宮的一大亮點,她們之間聊天的內容大都也集中在王復興身上,這讓原本斗的水深火熱的幾個女人內心都有些古怪。
那個男人在的時候,每次坐在餐桌上,她們就算說一些跟他完全沒關系的話題,到最后也能演變成一場唇槍舌劍,頗有些爭寵的意思。
但是現在么…
王復興一走,她們將話題轉移到王復興身上的時候,卻都發現找到了共同的話題,雖然偶爾也免不了酸溜溜的嘲諷幾句,但聊天的整體氛圍卻不知道比以前愉快輕松了多少倍。
這感覺,還真是有些…
陳畫樓搖了搖頭,不顧皇甫靈犀拽著大狗的尾巴沉默抗議,將播放著《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少兒頻道轉移到中央電視臺,看每天都盡力不落下的新聞連播,至于其他時間,幾個禍水級別的尤物在一起很少發生爭搶遙控器的情況,大部分時間里,幾人陪著皇甫靈犀看一些很幼稚的動畫片,倒也看得下去,看不下去的…那就睡覺嘛…
但是每天的新聞聯播,卻必須是陳畫樓的時間了。
半個小時時間的新聞聯播結束后,陳畫樓將電視頻道調回來,屏幕上已經不在播放《喜羊羊和灰太狼》了,而是《熊出沒》,這同樣是神仙姐姐的最愛,陳部長想了想,順手拿起了電話,皇甫靈犀很默契的調低了音量之后,陳畫樓輕輕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李伯伯,您好,我是陳畫樓,嗯,您吃過飯了嗎?”
陳畫樓輕聲微笑道,語氣不急不緩,透著一絲親近。
正式場合中,她都會中規中矩的微笑著喊電話那頭的老人一聲李書記,但私下場合里,她都會按照自己丈夫的叫法,叫一聲李伯伯。
李冬雷明顯很滿意這樣的稱呼,爽朗一笑,隨意到:“已經吃過了,剛剛看完了新聞聯播,畫樓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嗯,是這樣的,李書記,不知道您一會有沒有時間,我想過去拜訪一下,有些問題,需要當面跟您匯報。”
陳畫樓措詞謹慎道,笑容依舊和風細雨。
京城市委大院一號樓,李冬雷拿著電話,露出了一絲無奈。
他如今還是京城的市委書記,正常情況下,怎么都不應該讓中央宣傳部的常務副部長來給自己匯報工作。
不過全會過后,他是新當選的政治局常委!
而且還是排名第二的巨頭。
在黨內職務比政斧職務要遠遠重要的天朝,一個政治局常委,就算沒有開人代會之前,也可以完全插手天朝的各個領域了。
而且陳畫樓不止是中央宣傳部的常務副部長,這個職務,現在就算跟李冬雷匯報工作,也沒人說出什么來,但她除了這個職務,用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或者中央黨校副校長任何一個職務跟一名政治局常委匯報工作,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李冬雷不能拒絕,關鍵是陳畫樓還是自家后輩,就更不好拒絕了,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想拒絕這次會面。
因為陳畫樓雖然還沒說明具體來意,但他大概已經猜到了。
李冬雷輕輕嘆息,無奈的苦笑了下,點點頭道:“嗯,好的,一個小時后我在家里等你。”
“好的,那李書記,一會見。”
陳畫樓笑聲清脆的回了一句,默默掛掉了電話。
她看了看正在看著她的夏沁薇,輕笑了下,道:“吃飯吧,吃完飯我要去一趟市委大院,嗯,射手跟我去就好了。”
她站起身,猶豫了下,輕聲道:“歐洲那邊,怎么樣了?”
夏沁薇很隨意的低下頭整理了下頭發,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絲陰霾。
“還好吧,那個家伙正在挑動羅斯柴爾德的內戰,哼,我看八成他是迷戀那兩個西方繼承人了,我們不說他,先去吃飯吧。”
夏沁薇語氣輕松道。
陳畫樓也沒多想,點點頭嗯了一聲,臉龐上再次綻放出一絲笑意,她現在的身體依舊清瘦,但隆起的腹部,卻讓她走路都要小心翼翼,走的很慢。
“你現在可是王家的寶貝疙瘩,誰有事你也不能有事,歐洲那邊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孔林的能力,我還是很相信的,要我說,你的工作也應該放一放才好,專心在家養著,不過那個混蛋,你生孩子的時候,他多半是回不來了,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懲罰他!”
夏沁薇氣哼哼道。
“我現在的工作很輕松的,起碼比以前,是輕松多啦。”
陳畫樓安靜道,坐在桌邊,喝了一口粥,她說的是實話,如今陳畫樓依舊牢牢的抓著權力,但行事卻比以前低調的多,很多公眾場合已經不再露面,多數會議也不在列席,整天都呆在自己辦公室中處理文件,找下屬談話也是一對一的談話,天朝最美的高官孕婦這樣的形容詞,贊嘆者或許是無心,但一旦宣揚出來,對她其實沒什么好處,最近陳部長動作不斷,但表面上,卻已經是低調到極點了。
“少夫人…唐總裁的助理剛才來過電話,唐總裁今晚要加班,不會回來了。”
射手從客廳走過來坐在餐桌上,給自己盛了碗粥,喝了一口道。
陳畫樓,皇甫靈犀,夏沁薇沒有任何反映,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不在說話。
晚上八點半。
中央宣傳部的二號車在深沉的夜色中緩緩駛入京城市委大院,在衛兵的敬禮中一路放行,最終停在了市委大院一號別墅門前。
車門打開,外面套了一件華貴的貂皮大衣里面依然是職業套裝的陳部長拿著一個文件夾下車,按響了市委書記李冬雷的門鈴。
李冬雷親自打開門,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陳畫樓手中的文件夾,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看著陳畫樓笑道:“你這個丫頭,這么晚過來匯報工作,絕對不是什么好事,進來吧。”
“謝謝李書記。”
陳畫樓沉穩的笑了笑,帶著射手進屋,將身上的貂皮大衣脫下來掛在了門口的衣服架上面。
一個原本雍雍華貴的嬌媚少婦瞬間露出了一個官場女強人應有的氣場。
李冬雷坐在沙發上,親自給陳畫樓倒了杯水,看著她,笑道:“好了,這里沒外人,有什么話跟我老頭子說?先說好,你說我聽,但我會不會答應,還是要看情況的。”
“李伯伯這是拿話堵住我啦,您肯定已經猜到我來是為什么了,對不對?”
陳畫樓玩笑道。
李冬雷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下意識的捏了捏桌上的煙盒,看樣子是想點根煙,但又放棄了。
陳畫樓深呼吸一口,鄭重的看了李冬雷一眼,雙手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李冬雷,沒說話。
李冬雷嘆息一聲,接過文件夾打開,沒看內容,只看標題就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皺起眉頭,凝神看著陳畫樓。
那是一種審視的目光,些許嚴厲,些許責怪,些許無奈。
文件標題很簡單——《論南粵省經濟發展改革方向》。
中央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中央黨校副校長…
這都是清一色的抓黨務工作的職務。
這樣一個正部級的高官,怎么會突然寫出這么一份抓經濟工作的文件來?
而且,還是如今最為敏感的南粵省!
正常情況下,這是有些不應該的,但這也算是對領導的一個表態和試探。
“這是什么意思?”
李冬雷深呼吸一口,隨意翻了翻文件,明顯沒有仔細看,而是看著陳畫樓,沉聲問道。
陳畫樓看著李冬雷翻資料的姿態,眸子中的失望神色神色一閃而逝,聽到李冬雷明知故問的問題,精神一震,眼神中瞬間露出了一絲堅定的決心,平靜道:“我要這個位置!”
南粵省省長年齡已經到線,即將退居二線已經是事實,全會過后,各大派系都已經開始有了各自新的利益訴求,而南粵省長的職務,正是各方盯著的焦點!
沒有之一。
南粵在天朝是一個很特殊的省份,各方派系勢力混雜,最復雜,最發達,最特殊,最容易出人才也最容易讓人才墮落!
三個經濟特區,兩個副省級城市,這樣一個省份,可以說隨意一個官員,都有一種可以俯視同級官員的傲氣!
南粵省兩個副省級城市,深海市和粵州市的黨政一把手,除了極少數個別情況之外,歷來都是由年富力強的中堅力量擔任,只要不犯重大錯誤,這兩個城市,無論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只要坐在這個位置上,幾乎是等于百分百領取了一張走向正省部級高位的門票!
一個省,除了省長省委書記,偶爾還有高配的黨內副職之外,不算其他省委常委,就有四張正省部級門票!
這樣的省份,可見其特殊姓。
南粵省委書記歷來都要進入政治局,除了前任的省委書記葉錦華的特殊情況之外,無一例外!
這種情況下,省長職位,就成了各方拼了命都要爭取的位置。
一旦到手,五年后就又多了一個政治局委員!
如此龐大的利益,誰不想要?
“糊涂!”
李冬雷皺著眉呵斥一聲,毫不客氣道:“這個位置,你應該明白其特殊姓,你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現在就走上去,太過冒險!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這件事,沒得商量!”
陳畫樓今年三十二歲,以王家聯盟的能量,她要競爭,不是不可能,反而大有希望,但是坐在那個位置上,五年后換屆,肯定是要進一步的。
三十七周歲的政治局委員?
三十七歲的政治局女委員?!
哪怕就是三十七歲的政治局候補委員,都太過駭人聽聞了一些。
這肯定會成為各大派系的眼中釘,十年后大換屆,李冬雷徹底退下去之前肯定要做安排,到時在提拔陳畫樓,阻力就很大了。
而且…
前幾天中央已經下達了幾份新的任命,遠南粵省省委書記葉錦華不在擔任南粵省省委書記,省委常委,委員職務,調任中央,擔任中央政法委書記,兼任公安部部長。
原西南市市長林擎天,不在擔任西南市市長,市委常委,委員職務,調任南粵,擔任省委書記,省委常務委員,委員。
原中央政法委書記,公安部部長退居二線。
林擎天前腳剛去南粵,陳畫樓立即就沖過去。
這擺明了是要去打擂臺的!
如果南粵依然抓在葉錦華手里,陳畫樓過去倒是可以,但在林擎天手中的南粵,再讓陳畫樓過去,就大大的不妥了。
眼下西南和王系的博弈還尚未結束,但雙方已經有了達成妥協的意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年后的換屆,林擎天肯定會更進一步,調任中央,擔任政治局常委,國家副主席職務。
他走后,空出來的書記位置,他的意見就至關重要,足以引起中央重視。
只要林擎天腦子不壞掉,把陳畫樓調過去,那么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推薦陳畫樓擔任書記。
到時陳畫樓上沖的勢頭一緩,對她的威望也是大大的打擊。
關鍵是,此刻陳畫樓還懷著身孕!
一個孕婦省長嗎?!
“李伯伯,這個位置,我必須拿到手!”
陳畫樓平靜道,語氣卻愈發堅定。
必須。
她這樣的語氣,對領導說話無疑是非常不敬的,但此時私下場合,當著李冬雷這個長輩的面,她就算拍桌子瞪眼睛都無所謂,這就是自己人的好處了。
“胡鬧!”
李冬雷勃然大怒,直接站起身將材料摔在桌子上:“你過去?你現在懷著孩子,怎么過去?!啊?你不知道南粵的新書記是誰?!你這個丫頭,能力不錯,但派你過去跟林擎天斗?就算搶地盤,也不能把你派過去,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多重要?你現在一步都不能錯!你要去南粵,可以,但不是現在!你跟他們拼不起,林擎天你扳不倒,你是大有前途的,你什么時候格局變得這么低了?這件事情,不能沖動!”
陳畫樓安安靜靜的看著勃然大怒的李冬雷,眼神平靜,毫不動搖。
“好,你說,你去南粵,你的職位誰接?現在宣傳部,不能沒有力量,你根本就走不開!”
李冬雷繼續道。
“我走之后,可以把吳越省長李晴調過來,她的職務,由吳越省委副書記薛明禮擔任,我知道這兩個同志,他們政治成熟,善于團結同志…”
“行了!”
李冬雷氣笑了,直接打斷陳畫樓的話:“李晴是我的女兒,我在這里,她來京城,不合適!”
“宣傳部是中央部位,黨職能部門,跟國務院政斧不搭界。”
陳畫樓依舊是輕聲細語的說著,但擺明了不打算后退。
“而且葉錦華同志離開南粵,他在那里聲望極高,他一走,我們的力量就少了,深海市市委書記葉殊彥同志雖然在那里,但他的職務,閑置太大,名義上是省委領導,實際上卻只有深海市…”
“我說了,就算搶地盤,也不能把你派過去,南粵省長的職務,現在我們有人選了,一個是崔劍鋒同志,另外一個是侯天悅同志,南粵省長的職務,本身就是給你留著的,這兩個同志,是不同的選擇,但無論選擇誰,省長的位置,最后都要落在你身上,只不過是要等幾年而已。”
李冬雷嘆息一聲,直接交底了。
崔劍鋒。
侯天悅。
陳畫樓瞇起眸子,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這是兩種交易方式。
崔劍鋒是陳系的中堅力量,原華西省省委副書記,他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但他年紀還有兩年時間就要到線,按照規定,如果年齡到線的領導,沒到大換屆的話,可以繼續干下去,任滿一屆,但也可以提前退下去,由別人接任。
如果是崔劍鋒去南粵的話,那么兩年后他的年齡到線,主動給中央打報告的話,陳畫樓就可以順勢上位。
但這兩年,王系需要跟西南做交易,畢竟陳畫樓仕途盡頭不是南粵省長,這樣,王系就需要開出籌碼給西南,達成妥協,等五年后林擎天去中央的時候,陳畫樓接林擎天的班,擔任省委書記,政治局委員或者候補委員。
這個交易,是對西南的交易。
而侯天悅,是國務院某部位一把手,南方派系的中堅力量,年富力強,他去南粵,擺明了是接林擎天的班,任滿一屆省長,然后任書記。
這種交易,陳畫樓要去南粵,就要晚兩三年,等五年后侯天悅接書記的時候她去任省長。
這是和南方派系交易,十年后陳畫樓在接書記,進入政治局。
以她的年齡,四十來歲進入政治局,也不算顯眼了。
她只要在書記職務上干上一屆,四十七歲的年紀,就算進不了政治局常委的最高層領導班子,調任國務院任副職,資格也夠了。
四十七歲的副總理。
那再過五年,二十年后,五十歲出頭的副總理,誰也擋不住陳畫樓執掌內閣的腳步了。
這是最穩妥的方法。
而第一種,則是最快的方法。
用哪個方法,王家聯盟如今也在猶豫,但很明顯,讓陳畫樓現在去南粵,是不行的。
這是對她的負責和保護。
陳畫樓仰著頭看著怒氣勃發的李冬雷,沉默了一會,直接站起身來道:“我去中南海,和我父親談談。”
“你沒找過陳副主席?”
李冬雷愣了下,看著陳畫樓的背影,一臉的不可思議。
“還沒,我先找的您。”
陳畫樓搖了搖頭。
“為什么?”
李冬雷問道。
“因為…”
陳畫樓沒有回頭,只是輕輕伸出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小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絲幸福和驕傲:“因為我是王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