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男子輕哼一聲,夾雜著一絲怒氣,自己那法寶僅需這青眼血肉便可大成,眼見便可將其捉住,從出現時便顯現出自己破空境的修為實則便是想震懾住這些初出茅驢的正道修士不要橫插一手壞了自己好事,想不到如今卻是打錯了算盤,這其中還真有不識好歹之人。
“凌師弟!”
王出云一見那修為高深的青面男子一把將手腕翻轉向凌云煞壓去,不由大急,想不到這凌師弟竟如此性急,單槍匹馬便敢持劍相向,對方可是破空境的魔頭,即便自己亦萬萬不是對手,遑論凌云煞這般練氣化形境的修士。
一捻一帶一推,沒有想象中的劍斷人亡,青面男子收回長臂,雙手環胸,饒有興致的打量起凌云煞來。
“不錯,劍不錯,人更不錯,想不到你這區區十數人中竟讓老夫有頗多意外。”
凌云煞本是心高氣傲,除卻收留自己的南問天師尊與南枝木師姐,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這在旁人眼中唯恐避之不及的破空境魔頭在他眼中卻是與常人無異,非但如此,方才自己揮灑仙元助師姐收取青眼,竟被這廝無端闖入而不了了之,心中不由窩火,見他想要收取青眼,自是仗劍而上,管他是何許人也,自己得不到的,他亦萬萬不要想得到。
一擊之下,凌云煞借力倒飛出數丈開外,雖無大礙,但氣血仍舊受到一番震動,咳嗽兩聲緩緩站起身來,抬起手中之劍,遙遙對著云端之上凝神打量自己的青面男子。
眾人皆是嚇了一跳,好在凌云煞看似并無大礙,心中暗送一口氣,既是魔道修士,斷無平息之理,待會免不了一番惡戰,一念及此皆是暗自凝聚仙元,祭出兵刃,一時間氣氛壓抑。
卓不凡,鄧如海二人還是第一次遇著傳說中的邪魔中人,在門中修行之時雖說時時被師尊冠以除魔衛道乃正道天職的觀念,可真當遇見妖邪之人,且還是修為遠超自己等人,不免心中發憷。
二人雖是肝顫不已,就連手中緊握的佩劍也輕微的震顫著,可仍舊不愿向后退卻一步,咬著牙,苦撐著頭仰望著黑云上不知何時會忽然發難的破空境魔頭。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沉吟片刻,青面男子忽的開口言道,卻是超出眾人預料,青面男子此刻的神態雖談不上和藹可親,但卻也并非兇神惡煞。
凌云煞劍眉一挑,冷聲道:“關你何事?”
青面男子對于凌云煞如此言語不怒反喜,怪笑道:“老夫見你心中煞氣根重,道心不穩,實非是做得那道貌岸然以正道自居的修士,不若改換門頭,拜老夫為師,隨老夫肆意逍遙豈不自在?”
眾人一愣,斷未想到這魔頭竟會對凌云煞生出納徒之意,凌云煞黑衣輕擺,迎風而立,仍舊冷眸相向,“正便是正,邪便是邪,何來相容之理,就憑你這魔頭亦妄想為我師尊,癡人說夢。”
字字鏗鏘,面對修為高出一大截的魔道修士,凌云煞竟能吐出此言,幾位修為略遜的修士不由覺著心中膽氣一舒,許若風險些擊節叫好。
青面男子面色一凝,亦不知如何作想,沉吟片刻,冷眼一掃眾人,輕聲道:“老夫尚未有心將你等趕盡殺絕,你們如此磨刀霍霍,當真是想要一承老夫怒火么?”
“你要戰便戰,哪來諸多閑言!”
修為尚且不及自己的凌師弟都能迎強不弱,自己作為其師兄又焉能若了正道氣節,王出云秉聲怒喝,已被七煞真火鍛盡毒氣的出云劍再次煥發出神采,凌空懸于身后。
“小子,莫要以為領悟了御劍術便可肆意妄言,你須知一山還有一山高!”
青面男子猛地望向王出云,說道最后一字時眼中精光爆閃,王出云登時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眾人大駭。
王出云心中苦笑,破空境終究是破空境僅是凝神一眼,自己便氣血翻騰,不過好在僅是氣血涌動并未身受內傷。
“既然你等執意要與老夫為難,那也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小姑娘,方才見你使出那猶如銅鏡的寶貝是什么,竟能不懼青眼之毒,還能將其克制,應該是一件難得之物,如今青眼逃走,你便且將那銅鏡交予老夫,以作補償吧。”
青面男子忽的望向南枝木,輕言細語道,話音剛落,驀地身影晃動,轉瞬便從云端處移至南枝木跟前。
南枝木大駭,眼見一只黑手朝著自己胸前襲來,不禁又羞又怒,妖孽,休得傷我師姐,距離南枝木最近的青蠻拔劍而起,黑手快,水墨更快。
青蠻腳步一踏,一道與他形體一般無二的幻影從身軀現出,正是分神境修士才能領悟的分神之法,手持水墨,一劍刺出,施出鳳舞九歌的第一式—出云辟水,如今的青蠻與一年前可謂天壤之別,一劍蕩出,猶從云中來,點入大浪中。
青面男子側身一立,本想避開,卻不料好似身陷一處漩渦中,看似極慢的一劍,卻又偏偏躲避不開,眉頭微皺,未及多想,手中彎月一甩,擋住劍尖,頃刻間一股大力從兵刃中傳來,心中一怔,足下微頓,破空而起。
“驚濤駭浪!”
南枝木手持驚鴻,赤芒一掃,掌心翻轉,身姿半懸,向著破空而起的青面男子使出了鳳舞九歌第三式—驚濤駭浪,這亦是她如今的修為所能使出的最強劍招。
青面男子方才被一劍迫起身形,如今還未站定又一股相似的劍氣襲來,不過以他的修為怎會瞧不出這一劍比之方才少年使出的那一劍卻是有若云泥,形盡神缺,當下冷哼一聲,五指微張,魔元匯集,向下狠狠一擊,南枝木的最強劍招便被瓦解殆盡。
“大家一起上!”
許若風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高喝一聲,拂塵一掃,由極北天蠶絲所鑄的銀白塵絲頓作數十丈,盤旋著向著青面男子襲去。
眾人紛紛打出法決,擊出兵刃,一時間劍氣橫飛,器撞駁雜,青面男子倒也不負破空之名,在空中殘影連連,時而揮出一掌便有一人內腑受損,真正讓他留心對待的不過是青蠻,王出云,許若風,凌云煞等寥寥數人而已。
不過須彌,卓不凡,鄧如海二人便已盡皆癱倒在地,嘴角仍滲著絲絲血跡,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對手太強,初來乍到便與破空境的魔道修士相與,這可并非誰誰都能遇見的事,是不幸亦是大幸。
鄧如海身受內傷,四肢動彈不得,由玄鐵打造的佩劍此刻卻已斷作兩截劍柄這一處仍在自己身旁的不遠處,其余一半卻是不知方才大斗之時被那魔頭隨意一掌給劈到了哪兒去,艱難的扯動一下嘴角,勉強轉過頭,望向一旁與自己同命相連的卓不凡苦笑道:“小桌子,你還好吧。”
卓不凡心思委頓,正想言語,喉口一甜,接著涌出一口鮮血,望著遠處仍舊打斗不歇的眾人嘆聲道:“死不了。”
“細雨梨花!”
青蠻與南枝木一同使出了鳳舞九歌第二劍式,頓時劍影漫天,青面男子剛一指破開飛度而來的出云劍,低喝一聲,使出身外化身,又一個青面男子從身后出現,目光如炬凝視這漫天劍影,一眼看穿其中虛實,因青蠻之故亦不敢大意,雙手成爪,虛空一抓正好扣住兩柄劍尖。
正當時,許若風伺機而動,手捏印訣,輕吐一聲,“臨!”
拂塵化千絲,頓時將與青蠻等人對峙的青面男子一把纏住,青面男子目光一冷,魔元噴薄而出,雙手一送青蠻二人頓被彈出十丈開外,“找死!”
青面男子低眉一喝,反手一扯束縛全身的拂塵,一股黑焰頓然將天蠶絲所鑄拂塵絲焚燒殆盡。
法器被毀,許若風心神一陣動蕩,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跌落在地。
“師兄!”
法華門的其余弟子見許若風身受重創,齊聲呼道,“布陣!”
常青高喝一聲,一把褪去上身外衣,其余弟子聞言微微一愣,盡皆如此,月芒之下,五人上衣盡褪,露出古銅色的肌膚,胸前隱有血紅大字浮現。
“金,木,水,火,土。”
五個血紅大字浮于法華門五人頭頂,各自雙目緊閉,好似入定一般,青面男子眼中精光一閃,緩緩轉過身來,沉聲道:“法華門,天罡五行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