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疾風而來,稍稍站定,衣炔還未盡數落定,朝著青蠻二人詫異一望,抱拳禮道:“在下已向本門路執師叔稟明二位之請,二位請隨同在下一同如山面前他老人家,一言何事罷。”
一旁的子羽微楞,路執師叔乃是門中的八代弟子,常年身肩看守山門的重責,平日里若有外人前來拜訪山門,除卻已然事前通傳的大派弟子,其余貿然上山者皆是由他本人親自來這門前詢問一番,若無疑點,方可進入山門,今次怎的不同與往,徑直便叫青蠻道友二人隨子言師兄入門去。
倒非路執師叔生性懶惰,入門已有數載的子羽對這位師叔雖是算不得了解深厚,卻是知曉,自自己入門以來,還從未見得今日這般事兒,心中頗覺蹊蹺,一眼望向子羽,卻見他亦是暗暗搖頭,想來也是云里霧里。
不過無論怎樣,此等結果終究是好事兒,省去了不少時辰,向著經過一番言談后心中頗有好感的青蠻二人笑道:“青蠻道友,枝木姑娘,既是如此你們便隨子言師兄一道上山去罷,在下還要繼續在附近巡守,擅離不得。”
子言詫異一望,想不到自己離去這般時刻,子羽師弟便與這二人熟絡起來,熟知子言品性的他亦推斷出青蠻二人定非那般眼高于頂之輩,當下氣機微松,稍顯漠然的面龐展露一絲笑容,擺臂迎道:“二位,請吧。”
青蠻二人朝著子羽齊拳一禮,向著子言輕一點頭,腳下一動,沿著石階,至上而去。
兩道崖壁,壁立千仞,只余中間一道寬不過數丈的狹長石階陡峭而上,此去倒也不急,子言亦未再在二人面前顯弄身法,雖是知曉這二人出自名聲不顯的二流修門,身法定然比不得自家門庭,但其終歸是練氣化形巔峰境的修士,即便身法再次,施展出來怕是亦比如今的自己強上些許。
三人拾階而上,一襲紫杉的子言在前頭領路,南枝木,青蠻二人不徐不緩的跟隨其后,饒是三人未有施展身法,看上去亦如凡夫俗子一般行走于地,實則卻是不同,頗有些縮尺成寸之妙境,這一道好似直達天際的石階,若要常人前來行走,恐怕就是歷經數載也難以登頂。
一路無話,子言不同于子羽,生性便有些沉默使然,雖是對青蠻二人并無惡感,卻也不想多出一言,即便在門中,除卻躲避不過的師叔,師祖,同代中人鮮有能讓他主動出言的。
子言不語,青蠻與南枝木亦非好言之人,就這樣隨著他至上而去。
好一會兒,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光景,三人終是到了太乙仙門前,一座高約數十丈的翠玉碑聳立道旁,光華彌散,上書四個流光大字,正是——太乙仙門。
云深不知處,方才青蠻與南枝木在石階之下頗感大氣雄渾,勢若云中奔馬,此刻深入其中卻是另一番氣象。
白霧升騰,樓閣殿宇四處林立,身著紫色衣衫的太乙仙門弟子在那云霧深處隱約可見,時而傳來兵刃相接之聲,顯然這太乙仙門中的弟子即便是在門中亦是時刻相互切磋,未有停滯。
四處山嵐繚繞,看不大真切的青蠻亦只能憑靈識感知一二,如今自己的修為雖是能將靈識延伸至百丈開外,卻是不能在肆無忌憚的用靈識探詢,這本就是修行中人的禁忌,若是觸動了門中的高手,難免生出是非,青蠻淺嘗輒止,暗自收回靈識。
“青蠻道友,枝木姑娘,請隨我這邊走,路執師叔,還在偏殿等待二位,這只是我山門一角,其中多的是奇異景致,若是二位有心,待議事之后,不妨讓路執師叔帶二位觀賞一番。”
子言見二人望得出神,不由出言輕笑道,強若白虎堂,天師道,那般的一流大派,自己亦曾隨門中師兄前去觀望過一番,這景致卻是不如自家仙門,更遑論相差甚遠的二,三流修門了。
子言心中微微一嘆,不過,二流修門能出得兩個這般天資卓絕的人物,倒實乃異數了,即便打小出生修門,在這般年紀修至如此境界,亦實屬資質拔尖兒的人物,放在自家門庭中至少亦是真傳弟子那般的地位。
青蠻二人愰神片刻,這才朝著子言含笑點點頭,“在下確是未見過這般景致,讓子言兄見笑了。”
子言笑著搖搖頭,亦不言語,徑直朝著左側一處羊腸小道而入,小道兩旁灌木叢生,盡皆一人多高,色澤深青,枝椏上偶有朵朵紅花綻放,玲瓏精致,頗為喜人。
此種灌木名曰:紅顏,在《山海仙魔志》奇花衣草篇中亦有記載,青蠻初見此名時亦是一臉錯愕,真不知這名字是何人所取,紅顏生長緩慢,花葉紅潤,受得了冰寒,耐得住炙熱,更有一奇效便是能夠滋養天地靈氣,因此這紅顏亦是各大修門最為鐘愛之物,聽師尊言起,赤練門中早年亦栽種著這奇物,后來愈加衰落后,便沒有富足的資源讓其生長,無奈之下只得將其轉送他人。
修門之地,除卻山川要勢,風水條陳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這靈氣的滋養,就好比藥王莊的清風小筑中靈氣充沛,在其中修煉一年能比之外界三五年或是更多,一株紅顏能夠滋生的靈氣或許微乎其微,但一萬株,十萬株又如何?不容小窺。
子言瞥見南枝木好似對這紅顏頗為喜愛,出奇的娓娓言談起這紅顏的特性,殊不知曾今赤練門中那幾株紅顏便是南枝木最為珍愛之物,一直都由她植養,又哪會不了解。
云水軒,乃是太乙仙門所設的專為接待外來賓客的幾處門庭之一,算不得奢華大氣,卻也別具婉約,紅木所建,清潭一處,門扉大開,一位同是身著紫衣,腰間卻系紅綢絲帶的青年男子手捧一卷《問言經》細細觀摩,時而挑眼向外一望,幾盞清茶飄香,靜待來人,此人便是太乙仙門,八代弟子,子言口中的路執師叔。
“路執師叔,赤練門二位客人帶到。”
路執緩緩抬眼,卻是子言恭敬立于門外,朝著自己抱拳禮道,一瞥子言身后容顏極為年輕的一男一女,心中微覺詫異。
“二位想必就是青蠻公子與枝木姑娘吧,請進,請進!”
路執放下手中的書卷,一臉笑意,起身相迎,此舉讓子言心中一怔,以路執師叔的修為地位,何須向這二位來自二流修門之人如此禮待,再次一瞥青蠻,心道,“師叔如此作為,此二人莫不是還另有來頭?”
青蠻神色微微一凝,便已知曉這被喚作路執師叔的青年男子,修為比之自己只高不低,最次亦是有著分神中期境,對于他的熱情相迎,只是楞然片刻,便又恢復平靜,淡然一笑,朝其抱拳一禮,便與師姐一同步入門中。
“子言,此處已然無事,本尊要與二位客人言說一番,你自去與子羽一道繼續巡守吧。”
路執朝著恭敬立于門外的子言微微一瞥,淡淡道。
“是,師叔!”
子言尊應一聲,亦不再與青蠻二人言語,轉身便原路折返而去。
“路尊者,在下與師姐此行拜訪貴派,來得倉促,多有打擾,還望見諒則個。”
待路執轉身回門,青蠻便抱拳輕言道。
“小女子,南枝木,見過路尊者!”
南枝木亦是微微作禮輕笑。
路執輕笑擺擺手,亦不詢問緣由,只是招呼二人坐下,便又緩緩步至正堂藤椅,提身一坐,方才言道:“不打擾,在下亦恭候二位多時了。”
青蠻與南枝木聽得此言,盡皆一怔,不待言語,路執兀自又道:“在下昔年與一魔修交手,奈何修為尚且低微,敗于其手,身受重傷,幸得吳老仙師出手相救,方才有我路執今日。”
原來如此!
“難怪似路執這般修為,地位,竟然如此禮待自己二人,卻是藥王前輩早已傳訊至此,為自己二人前往天劍宗為其借取《素問百卷》墊石鋪路。”
青蠻恍然一笑,微微頷首道:“既是如此,想必路尊者已然從藥王前輩那兒知曉了在下二人此行緣由。”
南枝木暗松一口氣,見路執一臉笑意,既是那位老人出口言說,此行借那古陣一用,當是十拿九穩。
路執緩緩拾起臺前杯盞,滿是陶醉的輕嗅一口,隨即淺嘗輒止,指尖仍在那素雅杯盞上緩緩摩挲,好一會兒,才道:“誠然,吳老仙師已然告知在下二位此行的目的,更是囑托路某盡力相幫,路某昔年為吳仙師所救,他老人家一言既出,路某本該赴湯蹈火,義不容辭,奈何...”
說到此處,路執略顯無奈之色,望向青蠻二人,青蠻心中一滯,微微皺眉道:“依路尊者之見,可是有為難之處?”
路執緩緩一掃神色變幻的青蠻二人,悵然一嘆,“實不相瞞,其余諸般事物,路某皆有可能為二位言語一二,只是此次二位卻是前來借用本門唯一的古傳送陣,這古傳送陣歷來僅供本門破空境修為以上的尊者歷練他地之用,或是每百年的天下會武,才會向別派開啟,每次所需之仙元力皆是不俗,至少需要一塊蒼暮冰晶才能補耗,路某雖是僥幸于前些時日突破至破空之境,卻也是難能拿出一塊蒼暮冰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