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州皇城時,云青兒便從青蠻口中聽聞了他的遭遇,自然不會相信眼前此人之言,而秦若曦雖是不知曉實情,但不用詢問,她亦是不信的,所謂三歲見長,年幼的青蠻,寧肯餓的肚子疼,亦不愿去果園中偷食果子,又怎會做出殺人奪寶這等惡事。
“林尊者,你這番言語亦未免太過了吧。”
不待云青兒開口,卻是從人群中走出一女子,徑直向著云青兒三人道:“三位仙子,昔年青蠻公子之事,疑竇頗多,旁人之言,不可盡信。”
李盈盈真是有些看不過去,想不到這青蠻公子剛與故人重逢,這林奇便上去橫插一腳,當真要將青蠻弄得身敗名裂,才肯罷休?她深知殺害正門宿老而奪寶的行徑是多么惡劣,莫說是師門姐弟,即便是血緣至親,亦或因道義而反目。
風花落抿嘴輕笑,上下打量著這挺身而出的女子,心下恍然,唯一的一絲疑慮亦被打消,卻是轉而望向那有些詫異的鎏金黃衫修士,想看他如何言說。
青蠻亦罷,林奇也好,皆是沒想到李盈盈會為此站出身來,青蠻轉身,這女子他亦是見過數次,但卻從無交集,既然她為自己而踏出一步,青蠻自不會故作清高,拱手一揖,“多謝姑娘仗言。”
李盈盈朝他點點頭,瞥了瞥身后,卻是他師兄悄悄在向她使眼色,“師妹,你這是做什么,天道宗那小子會記恨于你的。”
“記恨便記恨,只因為他記恨,我便連話都不能說了么?”
在其身后的汪直輕嘆一聲,不再密語傳音,便也任由她為之,他雖是師兄,但卻非李家人,在門中地位自是遠遠比不得大長老嫡孫的師妹,更遑論,這修為亦是差了她一籌,在她勉強言語亦是底氣不足。
雖然師妹不是在做什么壞事,反而是幫助于人,但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岔,這青蠻恢復了實力,固然了得,但如今赤煉門煙消云散,他一個孤家寡人,又如何能與勢力龐大的七派盟相斗?九華宗雖不弱于七派中任何一派,但七派聯合,九華宗亦是只能退避的。
“這林奇據說乃是下一任天道宗宗主的人選,師妹這般阻撓于他,他定然會記恨于心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汪直瞥著自顧看向師妹,連連冷笑的林奇,心中擔憂。
“呵呵,李仙子,你說林某之言信不得?”
林奇古怪一笑,道:“此事天下皆知,且青蠻亦是親口承認,你卻還說有隱情,莫不然,你是信不過太乙仙門的決斷,抑或信不過諸派掌門,吳老仙尊,還是....”他頓了頓,眸中寒光一閃,“還是信不過我宣武正道,莫非,你與這位青蠻兄有何...?”
說到這兒,他又故意打住不言,其意不言而喻。
后方的諸派修士面面相覷,亦是站著觀望好一陣了,霍無常心底冷笑,“這林家小子還真是殺人不用刀啊,”
林奇這番言語不可謂不毒,三言兩語便將李盈盈放在了整個宣武正道的對立面,更似云里霧里,模棱兩可的言語,好似要污人名節。
汪直遍體生寒,一手指著林奇,“林尊者,你可莫要胡言,我九華宗可沒開罪你天道宗,我師妹何時與那青蠻有染了?”
李盈盈暗啐一口,這師兄,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是中人圈套,果然,經得汪直這么一說,不少修士便好似了然般的唏噓一聲,望向兩頰發熱的李盈盈。
人群中,唯有霍無常一臉平靜,他雖是極為不屑林奇這般做法,不過也沒有伸手相助的打算,只是玩味看著墨眉微皺的青蠻,心中暗道:“他若連這般小事都解決不了,那亦不配讓本尊視為對手。”
“哈哈,林道友是吧,林掌門果真教徒有方,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啊!”
眾人一驚,卻是青蠻驀地仰頭大笑,三聲不止,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厲云厲道友應是林道友的師兄吧,不知他還可還安好?”
若是前半句,眾人還未全然聽明,但這一句,卻是徹徹底底的譏諷了,厲云是誰?曾今的天道宗大弟子,就與如今的林奇同樣身份,可卻在演武臺上被太乙仙門的姬云給廢掉,成為一個真正的廢人,此言不正是暗示,若這林奇再不小心收斂,亦會落得與厲云同樣的下場嗎?
林奇怒極,見青蠻一路上不曾言語,他幾次有意試探,對方都有意避讓,還道他是對當年之事諱莫如深,不敢糾纏,卻未想,一出言,便是如此猖狂,他斜視一眼兩個蠢蠢欲動似乎想要動手的師弟,二人頓時輕輕點頭,放松氣機。
林奇性沉求穩,沒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方才一番言語亦是失足,沒想到這三名天劍宗女子與青蠻關系非同一般,更未料到九華宗李盈盈會為青蠻仗言,他亦失誤一次,斷不容忍在失誤第二次,知曉這般時刻并非出手的時機,且不言青蠻的修為究竟恢復到了何種地步,便是他身旁的三名女子,亦是修為不可揣度,動起手來,她們若是插手,自己這方討不了絲毫便宜,此地又是天劍宗山門,追究起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呵呵,好一個口齒伶俐的青蠻公子。”
林奇輕笑吐出一言。
正此時,一行身著天劍服飾的弟子疾行而來,約莫五六人,分神境至破空境不等,為首之人劍眉星目,貌若二十上下,近九尺來高,可謂鶴立雞群了,青蠻打量一番,幾乎快與金蟬師弟相差無多了,不過,那身板兒還是遠遠比不得金蟬師弟的。
這一行天劍弟子,正是收到消息,前來接引宣武眾修士下山去得,畢竟此乃天劍宗內山門,不容外人久留,只是來得稍晚了一些,錯過了方才的一番言語爭斗。
“爾等便是宣武諸門修士?”
為首的天劍弟子居高臨下的掃視一眼,談不上絲毫客氣,這亦在常理之中,南離修士本就自認比其余兩地修士高出一等,更遑論這是南離修門圣地,天劍宗門下。
宣武眾人心中雖是有些許不悅,但也沒有誰傻到表現出來,畢竟這是別人的地境兒,盡皆拱手一禮。
天劍宗幾人亦是假意還禮一番,亦是瞧得這一群修士中,還是有幾個修為不俗的,特別是瞧見已至無為境的霍無常,及九宮門的一位無為修士,還特意點頭示意一番。
見禮之后,為首的天劍修士,方才注意到后邊的云青兒三人,這三人,他們哪會不識的,快步上前,向著云青兒三人行禮,“見過三位仙子。”
“無須多禮。”
秦若曦輕笑道。
高個兒躊躇片刻,向著身懷六甲的云青兒關切道:“不知云仙子有何事要辦,不若吩咐在下效勞。”
云青兒乃是云霞仙尊之女,他自當是想要巴結一番,而今她身懷有孕,那更是了不得,不能出絲毫差池。
“我就隨便走走,沒事兒,你們自去吧。”
高個兒瞥了眼云青兒身旁的青蠻,略微凝眉,心道:“這是何人?怎的見著眼生。”不過既然站在云仙子身旁,他自然不會去多嘴一問,告辭一聲,轉而向眾人一揮手,“諸位請隨我來。”
李盈盈看了眼青蠻,見他沒有隨眾人離去的意思,心中莫名有些失落,還是盈盈一禮,笑道:“青蠻公子,就此告辭了。”
青蠻還禮:“多謝姑娘相助。”
李盈盈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林奇心胸狹窄,姑娘定要當心。”
這一句,卻是青蠻傳言入密而言,李盈盈怔了怔,眼眉笑了笑,似是回應,驀地,她升起一絲促狹之下,道:“青蠻公子既心懷感激,卻還不知小女子姓名,他日又何以為報?”
青蠻愕然,繼而輕笑,拱手一揖,“敢問姑娘芳名。”
“李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