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  第176章 天涯海閣

類別: 上官千湄青帝古典仙俠爽文熱血 | 青帝 | 墨染經年   作者:墨染經年  書名:青帝  更新時間:2013-04-16
 
老道兒卻也言未有虛,得知青蠻尚不知去處,便就將他留下,青蠻本是婉拒,但奈何不過,加上卻有一絲心灰意懶的感覺,茫然之下,也就應了。

“啊咻,啊咻...!”

黃道城中,一間泥鑄屋舍上,邋遢老頭兒連連打了兩個噴嚏,或是風沙太大的緣故,揉了揉有些發紅的大鼻子,嘀咕道:“又是何人在念叨我老人家啦?”

在他身旁,有個手持泛黃卷冊的弱冠男子,青衣束發,卻是青蠻,每日未時與申時兩個時辰,他都會隨老道兒一同在城隍廟附近擺下卦攤,做些糊口營生,他雖是幾日不近水食亦無大礙,但老道卻是不行。

出于感激的念想,青蠻只得硬著頭皮在這兩個時辰內迎合老道兒做些騙人的小勾當,好在無傷大義,加上老道兒這占卜的道行,亦是五分真,五分假,倒也不算純粹的唬人把戲。

今日的營生不錯,老道兒連卜三卦,倒也從幾個肥頭大耳的富紳之家尋來了近十兩銀錢,不單夠他二人半旬溫飽,還剩余了些許,為青蠻在古籍小鋪淘了數冊打發時景的小冊子,而今青蠻翻閱的此冊叫做《東游七十二經》并非佛經道義,只是記載了一個講述仙魔鬼怪的小故事,青蠻雖是此道中人,知曉這書中所言多為遐想,但看得精彩處卻也不禁莞爾,凄苦處亦是隨之皺眉。

一個時辰后,夕陽漸下,二人去城中一座名為“鳳來樓”的客棧飽餐一頓,這間酒樓,在這黃道城中亦是聲名不菲,要價更是不低,來往之人多是些富紳商賈,亦不乏修門世家子弟,短短一會兒工夫,青蠻便已察覺這酒樓中至少有十數修途之輩,心中暗暗警惕,好在這些人大都看著眼生,亦未有何人對青蠻表現出什么好奇之意,畢竟他坐在那兒,便好似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飯下來,老道兒抖了抖干癟的荷包,亦是空無一文,青蠻見他一臉愁苦的模樣,不由笑道:“老人家,我二人不必如此鋪張的。”

他本意只想一個干膜外加些口糧便可對付過去,是老道兒執意來此,他們那數兩銀錢,那經得起在此地花銷。

老道兒愁眉一展,頗為豪氣的一擺手,“這算啥!放心,青小哥兒,跟著老兒我,何處不愁吃喝。”吃飯時,憑他二人手中的銀子,只能喚了一壇尋常老酒,比之昔日桃花塢所飲的桃花酒有著云泥之別,青蠻只是小飲淺酌,一壇酒多數被老道兒喝了去,此刻他容光煥發,面色有些紅潤,意猶未盡的打了個酒嗝,訕笑道:“青小哥兒,咱們何時再去桃花塢走一圈兒?”

他眼珠一溜,見青蠻不答,亦不再言說,轉而對這城中夜色品頭論足起來,時不時還用那雙小小的眼珠在經過二人身旁的婦人,女子嬌軀上掃上兩眼兒,笑容愈發曖昧,偶爾在青蠻耳畔低語兩聲渾燥話,使得青蠻苦笑不已。

夜靜,紅粉青樓,卻是燈火通明,青兒二人暫居的屋舍與一座青樓相隔不遠,便是在院中亦可聽聞那高樓之上傳來的陣陣琴瑟之音。

觸景傷情,遙望著高樓簾帳內翩然而動的舞景,青蠻黯然垂眉,眼中有著陰戾之氣。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寂寥哀怨之聲,若似有無的從高樓之上傳來,青蠻心中一疼,乍聽耳畔響起一道嘶吼之音:“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這是誰家這么晦氣,去了那紅燭暖香的地境兒還點這般哀怨之曲。”

卻是老道兒不知何時走來,扯著嗓子一聲吼,撇嘴嘟嚷道,顯然是對高樓上依紅偎綠之輩頗為氣岔。”

這一曲《鳳棲梧》乃是早時勾欄之地爭相傳唱的小曲兒,曲調哀婉,寂寂生悲,詞是極好的,但意境卻過悲涼,因此,前往勾欄尋樂之人,亦甚少點出這首曲子。

“老人家也聽過這曲子?”

青蠻倒是有些詫異,腦中不由得浮現一副老道兒逛青樓的煙花圖景兒。

老道兒見青蠻言語奇怪,老臉破天荒的紅了半響,估計在夜色的遮掩下,青蠻亦是看不明了,干笑一聲。

“青小友,你可別想岔了,老夫我卻是從未去過那等地方的,只是曾今在婆羅鎮盤桓之時,偶然在一處勾欄外聽得的,也是記性不差,有些印象,哦,那處地境兒,青小哥你定然也知曉,就叫做‘煙雨樓’。”

“煙雨樓!”

青蠻悵然念叨。

“青小哥兒,你可別怪老兒我太過好奇,只是昔日見得你與那弱水姑娘,著實相配得緊,老兒我亦是親自為你二人卜上一卦大好良緣,怎的今日,卻是...。”

三言兩語之后,老道兒卻是又將言語轉到了弱水身上,嘿然輕笑。

“死了。”

一陣靜默后,青蠻木然道:“因我而死!”

老道兒一個哆嗦,似乎覺著有些涼了,緊了緊破敗道袍,詫異道:“怎會,青小哥兒,你可莫要誆騙老兒我,老兒可是看過她的面向,絕非早夭之人。”

“你當我是何人?會用這般事,與你開玩笑?”

青蠻眸光一寒,轉瞬又輕吸一口前,悵然一嘆,帶著些許歉意,作揖道:“老人家,恕小子魯莽了,小子有些乏了,便不與你言說了。”

一言落罷,不待老道兒出言,青蠻便要折身回屋。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呵呵,在老兒看來,有時,即便是親眼見到的,亦未必是真的。”

青蠻驀地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過身來,一顆心不自主的緊張跳動起來。

“罷了,罷了,青小哥兒,既然有些乏了,那老兒亦不叨擾你了,你回房歇息吧。”

老道兒卻是扯了扯腮幫,雙手向外一伸,懶洋洋道。

“前輩,小子知曉前輩不凡,若前輩知曉什么,還請定要告知小子。”

青蠻陡然轉身,連忙彎身一個長揖,見老道兒神色如常,咬牙繼續道:“前輩雖是隱匿修為,但定非凡夫俗子,小子走到哪兒,前輩便跟到哪兒,這般能耐,青蠻望塵莫及。”

實則,青蠻早便對這老道兒留心上了,他二人非親非故,卻能在茫茫人海,不同之地,相見數面,若說僅是緣分,青蠻當真不信的,更遑論,有一點擺在明面兒上,從南離來到漠北,對一個毫無修為的游方術士而言,可能嗎?

即便真是運道齊聲,知曉路途,且其間并未遇得災害,少說亦需數十年,方可到達,只是一直以來,老道兒沒有明言,青蠻亦就故作不知,兩人卻都是相互知曉,也不點破,不過今夜老道兒說出這番模棱兩可的言辭,青蠻再也沉不住氣了。

“唉,是高手,無論再怎么掩藏,再怎么淡然俗世,終究是會被人發現的,老夫亦是無奈啊!”

月華下,邋遢老道一臉肅然,雙眸明澈,不過這般言辭從他口中說出,卻讓青蠻嘴角狠狠抽搐一下。

“老夫若是告訴你了,你豈不是立刻便要棄老夫而去,留下老夫這個孤寡老人游離于世,饑寒交迫,無人相伴!”

老道兒神色一變,連連哀嘆,青蠻默然不語,如若弱水當真還存活于世,那不必多說,在得知她消息后,定然是立刻就去尋她。

老道兒:“你也不必為難,亦不必著急,隨老夫多看看這世俗周遭,亦是不錯的,待得時機成熟,老夫自會為你指條明路。”

青蠻躊躇,長揖道:“多謝前輩。”

“嘿嘿!”

老夫總要對得起你的那壇桃花酒不是,老道兒干笑兩聲,說著,便負手而去。

“前輩!”

青蠻又將其喚住,老道兒腳步一頓,“何事?”

青蠻沉吟半響,“小子只是想知曉,她如今,是生,是死?”

饒是老道兒已經言明八分,但青蠻沒有聽得確實言語,還是心神搖曳。

老道兒苦笑搖頭,不發一語,踏步而去,青蠻一怔,卻是見得他隔空虛劃,自己身前好似被人書寫一般,緩緩出現一個字,“生!”

漠北,九重極淵。

這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北風呼嘯,人跡罕至,一塊塊碩大的冰雕漂浮于尚未凝結的湖面上。

這時,遠處可見三個小黑點,緩緩移動,片刻之后,方是看清了,是三個行人,二男一女,居住者,中年模樣,頰骨如刀削,身形消瘦,眸色陰沉,臉頰上那道狹長醒目的疤痕平添幾分肅殺之意,左側的是一花枝招展的女子,略有幾分姿色,剩余的一人,年紀輕淺,僅有弱冠之年,全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面色白皙,神色淡然,顯得十分俊秀。

三人看似走得緩慢,實則極快,乃是縮地成尺之術,不消片刻,已然行到冰崖邊上,再往前,便是一望無垠的冰湖。

三人站定,神色陰沉的中年男子,輕喝一聲,嘴中不知念叨著什么言語,只是數息之間,竟從冰湖之中緩緩升起一塊冰雕,這冰雕與其它的略有不同,里邊隱隱有華光流動,依稀可辨得四字“天涯海閣!”

“云煞小友,待會入閣之時,需得運行術法抵御寒氣,這下邊可不比外面,冰冷駭人,以本尊修為,尚不能輕身而進。”

那黑袍修士亦不言語,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碧如心見這小子這般傲然之氣,便氣不打一處來,真是弄不明白,自己這師兄為何如此看重他,甚至還將其帶回門中,拜見師尊,不過氣歸氣,鬼泣所做的決定,還不是她能更改的。

“拜見師尊!”

九重極淵,一重天中幾個為數不多的禁地之一,這兒被列為禁地,不單是因為它駭人的惡劣冰寒,更因為,一代魔尊景云的天涯海閣,開辟在此。

天涯海閣作為景云魔尊開辟的魔門,其中的魔修卻并不多,除卻鬼泣與碧如心外,其余子弟,一共亦不過十數人。

在一個容顏不俗的紅衫女子帶領下,三人進入了深淵底下的一座冰宮,接著,紅衫女子安靜佇立一旁,卻是神色沉凝的打量著跟在大師兄身旁,那從未見過的年輕男子。

“是泣兒和如心回來了吧。”

空曠的冰宮中回蕩起一道平淡的男子聲色,眾人皆是神色一肅,雖是未見其人,鬼泣及碧如心二人亦是向前恭敬拜禮,回道:“是,師尊。”

“后生晚輩,大修羅噬魂法?呵!瓔珞老祖是你何人?”

碧如心心中一驚,詫異的向那黑袍小子瞥了一眼,心道:“他竟是瓔珞老祖之人?卻是看走眼了。”

瓔珞老祖也是赫赫有名的魔門宿老,修為已至三虛境,與景云魔尊相教,雖是還差了不少,但也不妨他的聲名,傳聞他的實力,可在一重天魔門中列入前五。

不過碧如心卻不是驚異于這魔頭的實力,而是大修羅噬魂法這門魔功,相傳乃是三百年前從洪荒之中流轉而出,被當是僅有破空境的瓔珞老祖所得,才使得他一舉步入魔門頂尖高手之列。

“師尊!”

黑袍修士好似惜字如金,即便面對景云魔尊亦是面不改色,僅緩緩吐出二字,鬼泣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躊躇,雖是知曉這云煞小友的脾性,不喜言辭,但亦明了,師尊他老人家最是容不得旁人對他不敬,更遑論還是一個后生晚輩。

卻是那在旁的紅衫女子秀眉一顰,冷斥一聲,“久聞瓔珞老祖的大修羅噬魂法,無人可當,小女子今日卻是想要領教一番。”

說著,亦不理會旁人,身軀一柔,化作一道紅影向黑袍青年襲來,碧如心二人同是一怔,點足而出,讓出了地方,鬼泣皺著眉,張了張口,卻是沒有說什么,這師尊新收的小師妹脾性古怪,資質超群,更是深得師尊寵愛,若自己在此時,出言阻攔,難免有些不妥。

不過他卻也不擔心,云煞小友的實力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以小師妹如今的實力,只怕還非他對手。

果然,黑袍修士反應迅捷,一雙手影變幻,叫人目不暇接,身法奇快,帶起道道殘影,與那紅衫女子糾纏在一起,初時,紅衫女子還攻勢凌厲,招式術法層出不窮,那黑袍修士亦只守不攻,可偏偏看似平凡的手法,卻處處將那女子制肘。

沒多久,情勢發生逆轉,黑袍修士,轉守為攻,這一主動出手,便教人驚出冷汗,無一招不是殺招,紅衫女子神色大變,駭然而退,那黑袍修士卻是不打算放過他,一個瞬身,追了上去,勢如破竹,女子身前,背后各重一掌,“噗”的一下口吐淤血。

“云煞小友,住手!”

鬼泣一聲驚呼,見他竟是將小師妹給傷了,生怕師尊震怒。

可那黑袍修士卻好似沒聽見一般,身法接連變幻,一連三道虛影卻是凝而不散,一把擒住受傷的紅衫女子手腕,女子神色瞬時煞白。

“夠了!”

一道帶著雄渾氣勁兒的威嚴之聲響起,憑空將黑袍修士那幾道殘影震散,卻是景云魔尊親自出手了,黑袍修士沉吟片刻,一把甩開了紅衫女子的手腕兒,立足站定,神色冰冷的看了眼胸口起伏不定,驚容未散的女子,便又回過頭來,不發一語。

此時,碧如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心底卻是暗笑:“好大的膽子,敢傷師尊最為疼愛的小師妹,我倒是看看你有沒這性命活著出去。”

冰宮中一陣靜默,景云魔尊幽幽出聲道:“你可知,方才你所傷之人是誰?”

黑袍修士如實回道:“雖不知曉,卻能猜到!”

“直接說不知曉不就好了么。”

鬼泣暗暗為他捏了一把汗,師尊言語之中雖未有怒氣,但他卻是知曉,師尊越是這般,那就是真的動了殺機。

“既然知曉,你卻還傷她,不單如此,你還想取她性命,剝她修為,你將本尊置于何地,本尊就是在此只手捻死你,那瓔珞老鬼亦定然不敢來尋本尊說道。”

果然如鬼泣所料一般,波瀾乍起,雷鳴之音轟然而落,直震得他氣血翻騰,這還并非針對于他便是這般氣勢,可想而知,黑袍修士會是怎般下場,鬼泣一眼望去,卻見那云煞小友悶哼一聲,身形向后一晃,卻沒有退出一步,繼而穩住身形。

“好要強的性子!”

鬼泣暗驚,碧如心亦是心頭一凜,不由向鬼泣看了一眼,此時卻是有些明白,他會將這小子帶來拜見師尊了。

“他自然不會來尋你說道,因為他會死在我的手中。”

黑袍修士第一次一口道出這般多的言語,卻是石破天驚,駭人聽聞,鬼泣亦是雙眼一突,腦中浮現了他與這云煞小友初見時的情形,那是一座陰寒的石府,一個身形單薄,面容俊秀的小子,只手按在一人天靈之上,而為他所害之人,亦是全身枯萎,連容貌都看不清了。

“哈哈,哈哈...!”

宮中一陣突兀狂笑,道:“你與那瓔珞老兒,有何仇怨?”

“素無仇怨。”

“那你為何誓要殺他?”

“殺了他,我能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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