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宮老道倒飛出去,頓時有數人飛身而其接住,觀其傷勢,盡皆色變,趕緊掏出隨身所攜的靈丹妙藥使其服下。
“這青蠻下手好狠。”
救治老道的一名紫衣修士又驚又怒,他便是老道的同門師弟,同是飄渺宮長老的他自然知曉師兄有何本事,卻沒想到竟被那青蠻重傷至此。
另一人:“這青蠻乃是魔頭,自不會手下留情,大家還是同心協力,先將其誅殺。”
圍攏四周的修士雖是神色慍怒,但聽得此言,卻沒人愿接過話頭,皆是相互看來看去,憤怒歸憤怒,可都不是傻子,這青蠻的實力,方才都看在眼中,誰愿意做這出頭之鳥?不到萬不得已,火燒眉毛的時刻,還真不能下定決心。
那人見得眾人如此模樣,便是知曉這些安穩太久的修門長老不愿以身犯險,心下暗嘲一聲,便也不再多言,輔助紫衣修士為老道治傷。
“這位道友,在下八極蕭何恫,不知這位道兄傷勢如何了,蕭某略通些岐黃醫理,不妨讓我看看。”
紫衣修士抬起頭來打量這個身著對襟白紗衣的老者,略一皺眉,修為比他這無為中期修士還要高出一籌,至少亦有著無為巔峰境修為,正猶豫著是否讓這外人搭手,便聽得一旁不少修士開口道:“道兄,這位是八極門執法堂堂主蕭仙尊,在咱們宣武,除卻藥王莊吳仙師岐黃驚天,便屬蕭仙尊最諳此道了。”
紫衣修士這才直起身來,拱手道:“原來是蕭堂主,失敬,失敬,胡某師兄便勞煩蕭堂主了。”
蕭何恫的名諱他未有聽聞,不過這八極門執法堂堂主的名聲卻是耳熟能詳,誠如方才一側道友所言,在這宣武之地,此人的岐黃之術只怕僅此于有著藥王之稱的吳念生了,自己雖是修為不淺,但終究是不通醫理,貿然渡入仙元,不能根治不說,反倒還損耗自身修為,實不可取,此刻有他救治,自是再好不過。
“想必道友便是飄渺宮胡達,人送尊好開天的胡仙尊吧?蕭某多有耳聞,早是敬仰已久。”
蕭何恫略微一怔,他在南離的確是有些許聲名不錯,可卻不想這宣武之地的修士都知曉他的名號,詫異片刻,慚然道:“不敢當,不敢當。”
二人寒暄一二,卻是不敢耽擱了那老道的傷勢,蕭何恫便就地號脈問診起來,只見他診斷不消片刻,便是皺緊了眉頭,周圍之人紛紛急切詢問,胡達更是關心,連忙問道:“蕭堂主,我師兄他怎么樣了?”
經脈被劍氣堵塞,內腑略有些破損,不過,這些傷勢在蕭何恫眼中并非算得什么疑難之癥,但是,他卻沒打算順利將其醫治好。
沉吟片刻,胡達愈發急不可耐,幾乎是吼了出來,“蕭堂主,你快說啊,師兄他怎么了?”
眾人見得蕭何恫神色,再瞥了眼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面露疼苦之色的老道,皆是心中一凜,“不會吧?青蠻魔頭這一劍竟如此厲害?會要了他性命?”
想到這兒,眾人皆是渾身一個寒顫,不由得向著相斗正酣的天臺正中望去,黃天化仍舊手持天都與林平書戰在一起,二人你來我往,聲勢驚人,卻誰也奈何不得了誰,反觀青蠻三人之處,因為飄渺宮老道的失足,以一的敵三的局面變作了以一敵二,青蠻頓時輕松不少,方才那一劍耗費他不少元力,卻是在翠霞山門前,受得誅仙劍陣的點撥而領悟,雖是遠不及那次由誅仙劍陣相輔的一劍,但亦足夠驚人。
至于鳳舞劍式,在得到《鳳舞》《九歌》兩部秘典之后,曾今的殘缺不全,皆已漸漸完成,他亦化有為無,重新開始參悟,再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他還不愿輕易嘗試施展,倒不怕領悟欠缺,威勢不濟,反是擔心威勢太大,自己掌控不住。一個不小心便會傷人性命,便似像那日敵對七派長老般,實則,他亦沒有想過要去何人性命,但因為全然不能掌控那股力量,方才使得蕭草天命喪黃泉。
饒是如此,青蠻在二人圍攻之下,亦是游刃有余,于中而立,左右交兵,速度太快,兩道殘影一直在他身旁凝而不散。
“嗒!”
萬壽門執棍尊者齊武陽陡然將長棍一立,踩踏于虛空之上的他猛然一定身形,長棍瘋狂的長大開了,一丈,兩丈,轉瞬竟有十丈來高,粗細亦不能以常理度之,非五個膀大腰圓的莽漢合圍不可。
“好...好大!”
諸多修士仰望著這近乎要遮天辟日的巨大柱頭,神色驚然,方才的七尺長棍,而今亦是名副其實的擎天之柱,柱身上耀眼奪目的萬壽兩個大字熠熠生輝。
齊武陽自柱頭飛身而下,宛若落雁飛鴻,雙臂大展,擎天柱陡然拔地而起,使得整個山門都晃動一下。
“妖孽,受死!”
他目寒金光,全身上下飄散著大羅符文,與那巨柱之上的符文并無而出,此刻一言喝出,如雷暴破。
“這么大動靜。”
一直沒有全力施為,與青蠻游斗,不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七星宗宗主此刻見得這般情形,心下驚呼一聲,借著青蠻一劍襲來的去勢,點足向外折身而去,齊武陽的攻勢,委實讓他心驚,他可沒這膽量在此刻仍與青蠻糾纏在一起,若是受得這無妄之災,那可無處訴苦。
“想跑?”
與這三人激斗,最為讓青蠻心生惱意的便是眼前此人,方才仗著其余兩人與他從旁掩護,他便游走于邊緣之處暗劍傷人,且陰狠毒辣,盡是些致人死地的殺招,若說對之前那老道與齊武陽還存有一絲仁念之心,那對這偷雞摸狗,卻又如豺狼般狠辣的修士,青蠻已無半點仁念,非要好好教訓他一下不可,見得他轉身欲逃,哪能容他從容退去。
步伐一踏,追星趕月,如今青蠻的速度,豈是常人能夠揣度,殘缺的流云身法本就算第一等的妙法,而今融合完整所參悟的鳳舞身法,更是令尋常修士難以望其項背,轉瞬之間,青蠻便已至悄然暗喜的七星宗宗主身后。
“往哪兒逃?”
不單七星宗宗主,便是四處的修士,亦未料想到青蠻能夠這般迅捷的追了上去。
“宗主小心。”
七星宗弟子個個屏氣凝神,口中驚呼一聲,卻盡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一切,在他們眼中幾乎立于九天之上的宗主竟是被這青衣小子那泛起金光的手掌一把鎖住咽喉。
“你....?”
七星宗宗主滿臉駭然,瞪大了雙眼緊盯著近在咫尺的清秀面龐,清晰刻骨的能從他眼中瞧出一股森寒之意。
齊武陽自上而下,見得與自己共同對敵那位道友知曉趁此離去,便就徹底放下心來,只是卻萬萬沒想到,待他這蓋世一棍揮下,那魔頭竟是以極為駭人的速度將這道友給追上了,然而,此刻他想收手亦是來不及了,若非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這等秘術,他也不會挨到這萬不得已的時刻方才施展。
從他那兒望去,卻是沒有看見青蠻已讓扼住七星宗主的那只手,“道友,躲開!”
他高喝一聲,驀地將那擎天柱縮小于之前大小,一個縱身,在空中旋轉身子,卻是向著七星宗主而去。
雖然及時罷手,但方才所施展的禁術仍舊化作一道擎天柱影,雷霆而下,他早已料及如此,手中長棍扭曲旋轉,好似一道散發黃光的玉盤,他這么做,卻是要護住天星宗主,那禁術威勢非同小可,亦唯有這施術神兵方才能最大限度的將其抵消。
場中一女子,饒是個不懂修行的世俗凡人,仍舊能夠切身感受到那道柱影如何恐怖,便是她身懷一道少爺賜予的符咒,仍舊覺著喉口一甜,緊接著那道符箓竟是在這余波下生生震裂開來。
“少爺?”
她只覺一人將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滿目漣漪向身后不知何時趕來的年輕公子望去,張口掩不住悲切之意。
“絮兒,別怕,他沒事呢。”
吳正風輕笑一聲,向著那煙波浩蕩之處望去,語氣篤定。
“同歸于盡?敗了?”
許正然略有些詫異,沒想到方才那道棍影落下,竟是引出這般威勢,緊接著,便好似全無聲息,下意識的便想到那年歲只怕比自己還有年少些許的青衣小子,就這么敗了,被人給同歸于盡了?
“九天棍法,厲害,好生厲害,不過,呵呵,可惜,可惜!”
許寶昌意猶未盡,一雙老目瞇成細縫,緊緊盯著那煙霧迷茫之地,似笑非笑道,在他身旁的錢子陵,動作隱晦的一顫,旋即低眉。
許花琪本是有些心中悲涼,忽而聽見叔祖言語,卻是霍然抬頭,眉目顧盼,直直向著遠處望去。
“五師弟!”
陡然,驚愕中的黃天化回過神兒來,悲愴怒吼一聲,想要搶步過去看個究竟,卻被橫身一踏的林平書攔住,“呵呵,束手就擒吧。”他冷聲笑道,對于不遠處青蠻的情形,他雖未看得真切,但亦是能夠猜中些許,萬壽石上所記載的功法,哪一門不是驚天地泣鬼神?正因如此,天下正門才達成一致,但凡會武,萬壽門皆是不可派遣弟子參加。
它雖還只是一個二流修門,但論個人實力,宣武之地,只怕亦只有太乙仙門才能與其旗鼓相當,為了此次誅殺青蠻,七派盟主絕行便是親自為了這萬壽門,走了一遭,還是因為絕行仙尊某位隱居于二重天的故人之面,萬壽門才答應前來誅邪,否則,以他七派盟主的身份,真不見得能請動這萬壽門修士。
所以,此刻對于那青蠻的情形,林平書是頗為鎮定的,即便沒有當場身死,那亦是實力大損,殺他不過在反掌之間,只要他一死,這黃天化根本便不成氣候。
之所以難住黃天化,卻非是擔心他能將或為垂死的青蠻轉瞬救治痊愈,只是這兒四面皆空,哪一處都能直通外界,若是讓他帶著那半死的青蠻逃走,可是會多生出些麻煩。
“錚!”
火光四濺,林平書反手執著劍柄,劍身橫側擋于胸前,神兵天都氣機勃然,一股悍然威勢凝而不發,聚集于劍尖,鋒芒駭人。
“天都劍如此神兵,竟是不知曉好生利用,當真是暴遣天物,日后便交由本尊與你保管吧。”
竭力抵擋著黃天化前進之勢,饒是劍身被壓迫如弓,林平書仍舊面色從容,“自作孽,不可活。”他冷笑著望了眼滿臉殺氣的黃天化,兩指并攏在劍尖往上三寸處狠狠點下,“啵!”彎曲的劍身立即彈起,一道白芒自劍身上反震過去。
黃天化心脈一震,知曉這老兒雖是氣定神閑,但實則亦是強弩之弓,堅持不了多久,心念青蠻安慰,一咬牙,胸前一陣青綠翠芒浮現。
翠芒轉瞬彌漫開來,“嗷”一道奇怪而清晰的聲色陡然響起,龍鳳臺上,龍紋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