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振榮就在公司,林蔚然知道,卻沒有點破。派方助理到門口迎接,卻帶著他到了只有幾張沙發的休息區,這種一張一弛的手腕雖然不難,卻也不是一個總裁助理可以擅自對他一個聲名鵲起的制作人玩的把戲。再說那些‘偶然’出現的練習生,遇到的時候既不是午休也不是下課,任誰都不會相信JYP的練習生會有什么下午茶時間。
一家大公司的社長就算是再沒有商業天賦也總知道什么是做生意,再說以樸振榮六年前和SK電信合作開發手機在線獲取音樂咨詢的動作,他總會有幾分獨到的商業眼光。
這次見面并不是說樸振榮的布置錯漏百出,唯一的問題就出在那方助理身上。隨便找一個主管策劃的工作人員來接待他,林蔚然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這種判斷。
俗話說一個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對于林蔚然所要求的‘人和’來說,僅此一次看樸振榮的表現,就已經達成了目的的一半。
所謂成績就是這種東西,在學校能證明你是好學生,到了職場就能證明你是個人才。不過進展順利卻并不代表事情能一蹴而成,這就和那些練習了數年才有幸出道的練習生一樣,好東西,從來都是孕育出來的。打開CD播放器,這還是林蔚然第一次享受這輛現代轎車中的音樂設備,他對偶像依舊不是很感冒,但這卻并不妨礙他把這張專輯當做他研究的課題。
事實上,這張專輯在未來半個月內都要被他聽上幾個小時。
十月,林蔚然來到韓國最風光的這個夏天就這樣過去,涼爽起來的天氣并沒有影響終日西服革履的他,半個月來他都加班加點的完善企劃細節,甚至自己按照一個期貨對比數模做了一個相應的企劃預測,隨著不斷反饋回來的市場調查數據,加入了越來越多常量的數模已經逐漸完善,結果十分喜人,但卻依舊有不可捉摸的變量。
成一件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對于林蔚然來說地利就是韓國異常活躍的粉絲機制,人和當然就是那他那金融杠桿的首選WonderGirls,而天時,則就是林蔚然最期待的女團全盛時代。
“喂,這首TellMe最近電臺點播率很高。”
辦公室中,樸正昌已經逐漸習慣了混在林蔚然身邊,近半個月來的市場調查讓他焦頭爛額,好在最后的匯總工作都是由林蔚然一力承擔,再加上有了不少幫手,說辛苦倒不辛苦,只是非常枯燥。
“我依舊搞不懂一首歌要大紅需要的是什么,明星人氣?傳唱度?歌曲本身?包裝推廣?不可預測的東西太多,偏偏歌曲還占據了明星能否大勢的重要部分。”林蔚然自言自語道,近一周來他都要這樣對自己提問,甚至已經習慣了得不到別人的回答。
他摘下耳機,遞給樸正昌道:“哥要試試么?”
“喂,這CD我只聽了一周就要吐了。你可千萬別給我,找別人摧殘去!”樸正昌連連擺手,可想而知一張專輯都聽上兩個小時是多大的摧殘。
林蔚然重新戴上一邊耳機,那輕松的模樣讓樸正昌直翻白眼,只能感嘆這小子的神經不是一般堅韌。
“電臺率高也沒用,發行了半個多月,主流歌謠節目上都沒有得到過一位,雖然各項指數都要上升,但距離總爆發還差了不少。”林蔚然又自顧自的嘀咕起來,做會計兩年留下的職業病就是對數字的迷戀,第一次負責二十億的大投資,不由得他不慎重對待。
“命這種事兒,誰都說不準。雖然是事在人為,但有些時候也要看老天。特別是明星這種職業,我總感覺他們是在撞大運。”瞧林蔚然苦思冥想的模樣,樸正昌如往常一般嘮叨著。
林蔚然依舊固執道:“撞大運也有規律可循,JYP、DSP、S.M并稱韓國歌謠界三大經紀公司,一個藝人可以撞大運撞出來,不可能個個都是這樣。”
撞大運,也可以理解為林蔚然心中的天時,濟州島那次拍攝的天公不作美給他留下不小的陰影,雖然百分之二方面表示理解,但卻不代表林蔚然就能這樣輕易的自認倒霉。拍攝的三部曲在半個月來都已經投放市場,反應喜人,各項數據都表明林蔚然的策劃能夠有效的提高百分之二的市場占有率,但一顆心都掛在了新企劃身上的林蔚然,卻絲毫都沒有感到欣喜。
正如同黃仁成和他說過的一句話一樣,創意、點子都是不可再生資源,可以靠著它一鳴驚人,卻決不能想靠著它風光一輩子。不管哪個行業都不可能靠著野路子一直風生水起,所以林蔚然老老實實的做市場調查和企劃的前景評估,但結果卻依舊不能讓他滿意。
風險和利益并存,這是林蔚然在第一堂金融課上學到的知識,看起來還真是一條不能反駁的定律。
“不能再拖了,我們要和JYP進入談判階段,最好的結果是合作,共同承擔風險。最差的結果就是我們買斷WonderGirls的這部分版權,獨自承擔風險。”林蔚然一把扯下耳機,這個決定等于是孤注一擲。
樸正昌早已經能預料到這個結果,看著這份企劃從雛形走到現在,林蔚然付出了多少心血他都看在眼里。
不過,他們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
“朝亞投資那邊可能不會同意我們的投資計劃,黃社長這些天一直都在和那邊交涉,但結果始終不太好。”
林蔚然臉色肅然,這二十億的起步資金就是把這份企劃推上正軌的原動力,他不指望這份企劃能一炮而紅,反倒覺得它能細水長流才好。因為隨著策劃的深入,他發現這個計劃如果真的能成為現實,還可以演變成更多的東西。
他站起身也不說話,只是一邊穿上西服一邊向外走去。
“你干嘛去?”樸正昌有些擔心的問道,生怕林蔚然因為拿不到投資而去做什么傻事。
“哥,你放心,我去把我們的投資拿回來!”
放心?聽了這話,樸正昌如何都不能放心。
……
林蔚然出了公司大門,并沒有去取車,反倒是走了十幾分鐘去乘地鐵。來到韓國兩年,他只去過三次朝亞投資。第一次是辦理入職手續,其余兩次都是坐車經過,他每次都鬼使神差的在附近下了車,走到這門前轉上一圈,也不停留,最后再回到不遠的巴士站等待巴士。
雖然只進去過一次,但林蔚然卻依舊能記得那天的每一個細節,這些就情景就好像被刻到了他的腦子里,讓他自然的心生向往。
江南站金融中心到了,林蔚然跟著人流下了車,從地鐵站出來,順著記憶往一個方向走去。
朝亞投資或許名聲不顯,卻也是韓國一等一的金融公司,它對外業務不多,整體看上去類似某些大人物的私人投資公司。但這恰恰代表了其資金的雄厚和消息的準確,平均每年的營業利潤都在千億以上,更是讓它想不被注意都難。
國大華是韓國金融投資圈內數得上的人物,他所掌握的投資項目足以讓任何一個金融工作者眼紅,其能量在韓國的各行各業都有影響,尤其在房地產和建設業,朝亞投資從無失手,幾乎百分百的盈利率讓同行們嘆為觀止。
林蔚然面前是一棟高層建筑,聳立在他面前,就好像遮住了天空似地。他抬頭望了一眼,沒有和身邊那些西服革履的精英們一樣昂首挺胸的走進樓內,反而是換了一個方向,走進地下停車。他手上拿著一份檔案袋,看起來有些陳舊,沒費什么功夫就來到地下停車場中的一處,他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奔馳轎車,便走到監視攝像頭的死角,隨手點燃一顆煙草。
大廈十六層,雖然天色已經漸漸擦黑,但窗外的景色卻更加絢麗,這里地處江南,是首爾的繁華地段,說是寸土寸金也不為過。江南站金融中心俗稱韓國金融街,在這里幾乎都會產生不少讓人熱血沸騰的故事,卻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笑柄。
辦公室內,國大華用認真的目光看著眼前的文件,卻好像連丟給辦公桌前那臉色蒼白的精英人士一個寬慰的眼神都吝嗇。室內的安靜讓人窒息,顧寰站在辦公桌后,鼻觀口,口觀心,神色肅穆,一動不動。
室內只有翻動資料的嘩啦聲,當國大華手中的文件到了最后一頁,他依舊面色平靜。
“明天交辭呈吧。”
辦公桌前的精英,臉色很是精彩,他欲言又止,好像有千萬個理由堆在喉頭,最終卻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走出門外,就連身形都頹唐了許多。
國大華在辦公桌后站起身,臉色如常,就好像剛剛什么都沒做過一樣。站在辦公桌的顧寰終于還是忍不住道:“鄭先生在公司工作了三年,這份計劃出錯也不是人為因素,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寬處理?”
“一家投資公司最忌諱的就是證監會扯上關系,他這份報表弄不好就會被人說是內幕交易,到時候出了事情,公司的下一步計劃會受到大影響。”國大華穿上西服,轉過身來笑道,“放出消息,就說鄭干事因為內幕交易被公司辭退了。”
顧寰臉色一僵,在金融這個行當,身上背著這種嫌疑,不就是被絕了活路嗎?
“走吧,下班了。”
國大華走到門口,一語便讓顧寰清醒了過來。
兩人上了電梯,顧寰心中情緒洶涌,而國大華卻沒有絲毫動容,在這個家伙身邊,顧寰整個人都猶如一張緊緊被拉滿的弓,不但弓弦已經到達極限,就連弓身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叮’的一聲,地下停車場到了,司機就在電梯門外等候,跟著兩人一起走向奔馳車停放的位置,陰影中走出來的人影,讓三人都停下腳步。
顧寰眨了眨眼,面露驚訝。而國大華的一張臉上,卻是笑容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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