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廣告也是三星，不是韓國人和難想象這個前綴在這個國家的意義。集團資源的最大好處就是消息靈通，就仿若有一張隱形的大網，而韓國人則都是生活在這張網上的人。
新韓、朝亞，蹩腳的伎倆。不想知道便不知道，一旦想知道便也不算太難。和林蔚然不同，徐仁成知道了更多更有趣的消息。
對現在的林蔚然來說最緊迫的就是時間，首爾支檢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請他回去協助調查，到時候進去能不能出來誰都說不準。他沒有時間去找新的買家，也沒有時間繼續呆在韓國，所以他如果想賣，就只能賣給自己。
三十億，這是徐仁成兩天后準備給林蔚然的新報價。那時他應該到了極限，相信會忙不迭的點頭答應吧？
經歷這次風波后朝亞投資會破產，新韓廣告會消失。進入破產程序后他們所持有的‘IdolWorld’部分股權會進入破產清算程序，被出售以補貼職員的退職金跟遣散費。到時候會有眾多買家競爭，價格難免高漲。不如給林蔚然三十億，把‘IdolWorld’合法的弄到手里。
徐仁成站在窗前，望向窗外盤算著，類似林蔚然這樣的年輕人他見過不少，也起手打壓過不少。他欣賞這些年輕人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堅持和野心，但這個世道就是如此，賺錢，賺的始終是別人的錢。
“社長，李室長到了。”
“叫他進來。”
徐仁成回過身重新坐到辦公桌前，進門這人正是李旭，三星廣告的明日之星。
他帶上笑臉問道：“李室長怎么來了？”
“看了，林制作的那些東西。”
李旭匆忙說道，甚至忘了先跟上司問候鞠躬，他帶著興奮的表情說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這些東西的，但我必須說，對‘虛擬偶像’的理解我不如他，而且我永遠不能站在他的位置上看他所看到的東西。所以我想問他要一份‘IdolWorld’的前景評估。如果有了這個，我相信我們超過‘CYWorld’的時間會提前至少一年。”
徐仁成心情復雜的問道：“有這么好？”
“恩，社長您看過這些之后也會感覺到這份計劃的龐大和可行性。要形容的話就是……它會成為一種全新的互動娛樂模式，它會成為韓流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按照這份計劃發展，我想韓國文化部門會扶植它，讓它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李旭言之鑿鑿。
徐仁成不可置信道：“有這么夸張？”
李旭點頭道：“就是這么夸張。”
看著李旭認真的模樣，徐仁成沉吟片刻，雖然動心，但還是不足以撼動他已經做出的決定。
“李室長可以繼續研究，我會分給你一個商業研究小組……”
“如果讓三星手機去研究蘋果，你們會知道喬布斯想的是什么嗎？”
李旭無禮的打斷等同于反駁，對他來說手中項目蓬勃發展，盡早給某些人一個耳光才是正事。
徐仁成皺眉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公司決定也是我的決定，現在的這個機會可以讓我們拿到這個項目真正的主導權，一切都必須以它為底線。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想辦法，你可以出去了。”
李旭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只能轉身離開。
……
……
對生活而言，現實就是一個個耳光，喊疼毫無意義，唯有一往無前。
三年前初來乍到的林蔚然變成了如今的林制作，甚至還坐過半個月的林代表。女朋友是個美女，第一眼看就是美女，仔細去瞧也是個大美女。來往寒暄的人大多是這一行中不可小覷的驕楚，阿諛奉承他的人最次也要掛個導演或者經理人頭銜，風光有、錢財有，甚至還在一個家喻戶曉的圈子里出了點小名。
林蔚然從沒喊過疼，他一路走到現在，沒覺得辛苦，更沒有因為那些壓抑而扭曲了自己。
站在車外，林蔚然點燃一根煙，他微低著頭，看腳下的路。此時擺在他面前的這條路不是前進，而是讓他變回三年前的自己。
“喂，下次見我的時候能不能忍忍？別的都行，煙味我真是不能忍。”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和第一次聽到時一樣，柔媚，讓男人聽了就心癢癢。
林蔚然抬頭露出笑容，看到穿著休閑服的韓唯依露出笑容，卻讓她皺起眉頭，神情嚴肅起來。
“怎么了？”
林蔚然摸摸自己的臉頰，輕聲道：“這么明顯？”
韓唯依不客氣道：“一看就知道是幾天沒睡了。”
林蔚然轉移話題道：“公司怎么樣了？”
韓唯依聰明的跟著道：“一切都好。”
林蔚然沉默下來，瞧他不像是悲秋傷春的突然玩什么憔悴范兒，韓唯依心中有了一種叫做擔心的情緒。
她的擔心不純粹，有很多雜質。所以她只是敷衍似地安慰道：“累了就休息，犯不著在這個時候就消耗生命。”
“恩，休息。我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
豎著耳朵靜待感慨的韓唯依沒聽到下文，她再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那充滿雜質的擔心好像也純凈了一些。
林蔚然丟掉煙頭踩滅，再怎么不舍得也要面對現實。即便被現實的耳光扇的跌坐在地上，即便臉頰生疼，喊出來也毫無意義。
“‘你是我的命運’追加投資的份額全給你。”
韓唯依眉頭一挑，問道：“有這么好的事兒？”
林蔚然輕輕一笑，“‘家族誕生’的也交給你。”
韓唯依收斂笑容，神情認真的問道：“你要跑路？”
林蔚然笑道：“算是。”
“跑路之前把價值數十億的收益機會讓給一個女人，難道你喜歡我？愛我愛到得不到我就要讓我過的很幸福那種？林蔚然，別開玩笑。”
韓唯依必須承認，現在她心中抽搐的感覺就是心疼，比起拿到這些她早就想要的項目，她期盼的是這個男人能告訴她一切問題他都會解決，即便是謊言也好。
“有條件。”
果然，肯定有條件。把心疼的感覺壓抑了一分，把隨之而來的憤怒也壓抑了一分，就算是知道前因后果，就算是有要幫他的沖動，韓唯依也不是那個讓感性超過理性的年紀了。
“說。”她用公事公辦的口吻，不知道是想劃清界限，還是因為這種口吻能讓林蔚然心安。
“潤兒，幫我照顧她。”
“哈，哈哈……林蔚然，你瘋了？”韓唯依大笑出聲，不知道是因為林蔚然的話搞笑，還是因為他現在擺出的那副真摯表情好笑。照顧一個人？如何照顧？投資她的電視劇還是和她成為好朋友？又或者是成為她影子里的保護神？
韓唯依沒這個時間，也沒這個心情。
林蔚然說道：“我知道，收益機會和錢不一樣，我也不能這么多你要求。但我在這個圈子里混的時間不長，認識的、可能有背景的就只有你一個。我不要求太多，幫她度過新人時期就好，到她們紅，紅到讓人心生忌憚為止。”
韓唯依無語的干笑一聲，狠心刻薄問道：“如果她們一輩子都不紅呢？”
林蔚然讓步道：“那就一年。”
韓唯依皺眉道：“你這算是處理后事？怎么一點底線都沒有？”
林蔚然笑道：“底線有，就是一件事，一件她處理不了的事，所以要你來幫忙。”
韓唯依不再說話，只是望著眼前這男人，想不通他為什么在這節骨眼上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印象中的林蔚然是個處事圓滑，能屈能伸，知道該低頭時低頭，該踩人時踩人，該張狂時張狂的存在。卻沒想到現在面前的這家伙的行為舉止，居然出人意料的單純。
他說他只是單純的向前，這話或許還有幾分可信。
沉默片刻，韓唯依輕聲應道：“好。”
“謝謝。”林蔚然真誠笑道，那笑容讓人看不出他像是要跑路的存在。
韓唯依說道：“不過事情要先說清楚，你去找她說明白，有事叫她來找我，我沒時間一直盯著她。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情發生的太快，然人措手不及，補救都不行。”
林蔚然一愣，居然面現為難之色。
韓唯依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該不是連這都沒考慮，直接就來找我了吧？”
“恩。”林蔚然點了點頭，一臉憨笑。
韓唯依無語的嘆了口氣，他無法想象這個家伙有朝一日會白癡到這種程度。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只是捶了捶胸口，無奈道：“喂，睡一次，你和她怎么都要睡一次，要不然姐姐我心疼。”
林蔚然也不說話，只是笑著。
看著這男人，韓唯依只覺得這個夏季夜晚是在太讓人郁悶了些。看他這副模樣也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得提點他道：“家族誕生今天外景拍攝知道吧？”
“恩。”
“嘉賓是金太言，去找她或者打電話給她，讓她幫你的忙，如果你不能對林潤兒開口的話。”
“她？”
韓唯依點頭道：“就是她，少女時代隊長，一個很懂事的女孩，她應該能幫你的忙，也知道應該怎么幫你的忙。”
“恩，我這就去。”
林蔚然說完就上了車，看著白色現代消失在眼前，韓唯依在原地站了許久。
她望著林蔚然離開的方向，看上去，就好像期待著他能回來似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