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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背景光將舞臺渲染的一片深藍,這是故事中的夜,是雨音薰唯一能放聲高歌的時間,大片的冷光將這黑夜加深,唯有一道追光直射下來,它跟著臺上的小薰和孝志,讓他們演繹書中的故事。
itshappyline,劉一翰親自作詞作曲,在整場演出的第十二分鐘響起,做為導演劉一翰對金泰妍的表演給予了中規中矩的評價,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三十分鐘,整部劇的比想象中來的更加猛烈,單純是因為歌聲而已。
每個故事都不是一帆風順,哪怕能用童話和奇跡來形容的太陽之歌也是一樣,小薰對孝志是暗戀,而孝志卻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一直愛著他的女孩,兩個人一人生活在黑夜,而另一人卻生活在白天,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遠沒有想象中那般浪漫,事實上,孝志把小薰當成了跟蹤狂,對突然出現卻抱以奇怪熱情的小薰敬而遠之,哪怕是明知道會有這樣遭遇的小薰仍然不能放棄喜歡別人的權利,事實上開朗的性格和她那怪異的不治之癥并不契合,但就是這樣的小薰卻更加愛惹人憐愛,孝志的誤會和離開自然會帶來悲傷,小薰喜歡唱歌,而舞臺劇的最佳表現方式就是唱歌。
這是劇中雨音薰為孝志寫的歌。
當歌聲再次響起,所有人就知道,今天的金泰妍,是歌者。
懼怕陽光的雨音薰對生活在陽光下孝志的愛情給了她勇氣和動力。她渴望告別獨自寂寞的日子,也渴望一份屬于陽光下的愛情。愛情永遠是音樂的主題,有讓人沉醉的。又讓人向往的,也有讓人悲傷的,goodbyedays是劇情的轉折點,預示著雨音薰收獲愛情,告別一個人獨自寂寞的幸福,但此時臺上的雨音薰卻不是那個幸福的雨音薰,故事里沒有表現此前她十余年的寂寞和孤獨,但這歌聲里,人們似乎聽到了些許過往悲傷的味道。
并非表現派演員。金泰妍不必去研究人物心理和過去,在腦海里塑造一個獨自生活在月光下十余年的雨音薰,她只需要表現故事中與孝志相愛的,那個對愛情渴望卻遭遇現實阻攔的少女,但此時歌聲中的復雜意味以一個單純的雨音薰并不能詮釋出來,所以現在站在臺上的不是金泰妍,而是雨音薰。
借著初次登上音樂劇舞臺的興奮和緊張,還有那一絲絲酒精的幫助下,金泰妍進入了狀態。漫步在大片冷光陪襯的追光下,她開始借著劇中人的身份在舞臺上游走、歌唱,用盡全部力氣去表現一個太陽之歌中樂觀向上,對夢想有追求和執著。對不可能的愛情鼓起勇氣的雨音薰。她慢慢發現自己對這樣的雨音薰并不陌生,或者說她在這樣的雨音薰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用蹩腳到近乎粗魯的方式在男演員面前出洋相。用單純到不加掩飾的對白來表達自己的愛意,當這些都沒有成功或者說在所有人眼中都被視作怪異的時候。她找到了她熟悉的方式。
唱歌。
一首為愛情而寫的歌。
當音樂響起就要歌唱,無論對雨音薰還是金泰妍。這都是一種近乎生存的本能。
所以她歌唱:
寂寞的日子
現在再見吧
我會改變的
把這首歌裝進口袋里
奔向你而去
我會坦然面對自己
獨自悲傷的日子
歌聲中有渴望。
當泰妍站在舞臺上,唯一的準光籠罩下來,借由雨音薰表達內心真正渴望的她感覺到自己的后背都在微微顫抖。
知道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但她卻看不清他們的樣貌。
如果可以表露出來,她毫不猶豫的忘卻自己是叫做金泰妍的偶像歌手,只記住自己是以雨音薰的身份在游走和歌唱,她步入到這個如同美夢般的故事中,毫不猶豫的展露自己的渴望,可以去相信奇跡跟童話這種東西,也不必在顧慮現實的阻攔和牽絆。
她需要的,只有勇氣。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來,像一首歌總有結束,當帷幕重新落下來的時候,鞠躬謝幕的金泰妍才終于有了回到自身軀殼中的實感,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現實世界中的空氣,耳邊觀眾的掌聲還在不斷的回響著。掌聲很久都沒有散去,興奮的劉一翰過來擁抱住自己,大聲夸獎說‘表現的很好’,身邊看似年輕,卻頗有資歷的男主演也湊了過來,自嘲著說聽她唱歌的時候,就連他都被帶動了。這并非炫耀,而是肯定,在舞臺劇中帶動他人要比想象中更難也更虛幻,團隊的每一個人都湊過來熱情的說著什么,帷幕外的掌聲依舊在持續,金泰妍跟著眾人一起走向舞臺出口,在即將走下舞臺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
目光穿過厚厚帷幕下的縫隙看向觀眾席,即便有觀眾已經起身,但金泰妍卻仍然注意到了那個空座位,旁邊的女觀眾從上面拿起放了整場的背包,似乎都不給金泰妍機會去自欺欺人。
他沒來。
他早就通知了自己,說他不會來。
金泰妍回過頭,踏出最后一步,離開了舞臺的范疇,她又重新成為了現實中的金泰妍。
現實的金泰妍有過一份現實的愛情,開始的時機不好,結束的時機,似乎也沒那么巧妙。
演出結束了,當觀眾們退場之后,那個全場第二好的位置上還坐著那個怪異男人。當全場觀眾們因為情節而發出笑聲,因為歌聲而沉醉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嚴肅著面孔。但不能說他不是一個好觀眾,他全場下來看的都很認真。炯炯的目光幾乎一刻都沒有停歇過,有人把他當做某雜志的評論家。但整場下來卻沒見他如同其他評論家那般寫寫畫畫,他只是坐在那里,然后看著舞臺,到底有沒有為之動容或者得到消遣,旁人都不得而知。結束的時候他和所有觀眾一起站起身,跟著鼓掌,退場的時候他跟著人流走到觀眾席一頭,卻站在原地,待前場退場完畢之后。他重新回到那個位置上就座,愣愣的看著舞臺。
大概半個小時后劇組的工作人員出來整理舞臺上的布景,看到這樣一個陌生面孔那當然要過來詢問,只是待擔當副導演看清這個男人的面龐便立刻阻止那些想過來一問究竟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叫他們繼續工作,然后便給導演劉一翰打了電話。
劉一翰在前往慶功宴途中,接到副導演電話后匆匆趕了回來,從觀眾入口看到那唯一呆坐的奇怪男人,他快步走了過去。
“林會長。”
“劉導演。”
林蔚然抬頭。面對劉一翰卻沒有起身,他重新看向舞臺,之后便不再言語。
劉一翰當然納悶,制作團隊從未接到過林蔚然會親自到此的通知。如若不然必定會安排一系列行程,他是整個太陽之歌的投資人,也是促進太陽之歌項目的推手。今天能夠開演的太陽之歌完全是因為坐在這里的年輕男人,哪怕是知名音樂劇導演。劉一翰對林蔚然也必定要以禮相待。
“太陽之歌,林會長還滿意嗎?”
劉一翰坐在林蔚然身邊。神態有些拘謹,林蔚然可不是有名導演能隨意對待的那種投資人,雖然太陽之歌和新韓沒什么關系,但林蔚然林會長的名聲卻已經在‘g8’中風傳依舊,公司里某位實權理事在前幾天就打了電話過來,特意囑咐劉一翰對待林蔚然時要收斂藝術家的傲氣和怪癖,當時的劉一翰當然費解,但在那位理事口中,林蔚然似乎成了一個瘋子,而且還是能影響他命運,讓很多他見都見不到的大人物,青眼有加的瘋子。
“不錯,只是我不太懂音樂劇這種表現形式。”
“和拍攝電影一樣,電影用的是演員表演和劇情,音樂劇在這之上還要加入音樂,歌舞青春那類型的電影就是音樂劇的升級版,如果太難理解,把它看成單純的載歌載舞就行。”
“它不是什么很難理解的藝術形式嗎?”林蔚然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
劉一翰搖了搖頭,“其實所有類型的藝術都是一種消遣,不管把它描述的多么值得推崇,它本身就是娛樂的一種,大部分認同的人或許會想去感嘆,但實際上我們就是造一個夢,辛苦了、累了,可以拿來放松一下,或者被它吸引著消耗時間,僅此而已。”
林蔚然噢了一聲,像是只為了這種答案,劉一翰能看出對音樂劇他并不敢興趣,放棄了最后那點讓林蔚然繼續投身音樂劇制作行業的小心思,和林蔚然一樣沉默。坐在這里,他不知道這位正平步青云的年輕人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憑借比林蔚然多出的那十幾年人生閱歷,他還是能看出林蔚然并不是為音樂劇而來,也并不是為了消遣而來。
兩人不再交談,大概十分鐘后,林蔚然起身告辭,為了能看這首演他特別將一些行程推遲到第二天,其中不乏和sk電信方面再次接觸的重要行程,因為感情問題而耽誤工作,對林蔚然來說是屈指可數的第二次,至于和劉一翰針對音樂劇的的交談,只是金泰妍留給他探究這些的習慣,或者說是痕跡。
劇院門外,門庭冷落。
人群已經散去,除了路過的行人之外,街道上已經不怎么能看到人影,不遠處就是宏大的燈紅酒綠,在劇院演出時段結束之后,那邊的club一條街又是一派全新的繁華盛景。不長的石階下站著一個男人,看到林蔚然,他丟掉手上的煙頭迎了上來,雖然都是深色西服的裝扮,但這男人卻有一股比林蔚然顯眼太多的彪炳氣勢,遠遠瞧著,就讓人想要敬而遠之。
男人率先點頭,動作并不如同劉一翰那般彬彬有禮,他站定在林蔚然身前,目光中有著股審視,哪怕林蔚然此時居高臨下,他的目光中也沒有絲毫仰視。
本就不是在林蔚然這討生活的人,當然沒必要對他畢恭畢敬,林蔚然站定,拿出煙盒點燃一根煙,“他們都走了?”
男人回答:“看到我在這,裴榮光的人就不敢搗亂了。”
林蔚然垂下手臂,“你們什么時候能解決裴榮光?”
男人微微皺眉,“除去一些追討致死,裴榮光可是合法的生意人,現在沒什么決一勝負的大規模火并,防暴警察可不是擺設。”
林蔚然根本不聽這些解釋,“我只要一個準確的時間。”
男人神情微凜,“半個月,最多一個月,這幾天他就應該回去找你,畢竟我們斷了他的大部分資金。”
林蔚然輕聲道:“那就好。”
這男人林蔚然只見過一面,正是跟著韓唯依一起去找韓悼也時出來接他的男人,雖然林蔚然感覺他有幾分跟高棉藥相似,但這男人在首爾地下世界頗有名氣。就在開演之前不久前門這就發生過一次小小的騷亂,當導演劉一翰出來的時候,制造騷亂的人群就已經退散,原因,僅僅是這男人站在這里而已。
在那天林蔚然和韓悼也達成了一個交易,除去裴榮光的背景和他與東亞日報的聯系,這些就是林蔚然提供給韓悼也的東西,如果當時林蔚然真的選擇拿錢了事,那韓悼也會把新韓連骨頭都不剩的吃進去。
餡餅背后往往隱藏這陷阱,想賺錢的人那么多,沒誰會把美食放在大街上給別人撿來去吃,韓悼也提供的東西就是把裴榮光徹底吞掉,因為丟了那兩千億又丟了背景,面對韓悼也的攻擊,裴榮光幾乎已經陷入無力招架的境地。到時候他會來,來找林蔚然用新韓股權交易,可以流動的現金是裴榮光此時能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他這種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輸的一敗涂地。
“好好照顧小姐,這是韓先生讓我轉告給你的話。”
男人看了一眼劇院正門,“別的我不知道,但小姐的事你應該知道一些,不管怎樣,她都不會接受你在外面還有這些紅顏知己。”
“這話你說可以,如果是韓悼也說,那我就要笑了。”
林蔚然在男人身側站住腳,“回去別忘了提醒韓悼也,敢打新韓的主意,我不介意和他對上一局,但是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就讓他做下一個裴榮光。”
不管男人如何回應,林蔚然徑自走下臺階,他丟掉手中的煙頭回到車上,盤算這金泰妍身上還有那些屬于他帶來的,不好的痕跡。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做林蔚然的女人,似乎已經成為了一件伴隨著危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