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出來一趟?”
“應該沒有問題,我叫人調整一下日程就好,但可能不會有太多時間。”
“能出現一下就好,只是一下,然后我就不打擾你了。”
起初,林允兒的聲音露著怯,音量不大,像是渴望糖果卻又不敢開口的孩子,得到林蔚然的肯定答復后立馬雀躍,對此次見面想來也有濃郁的期待,以至于聲音立刻大了不少,“等你過來我可能會介紹一人給你認識,如果可能的話著裝和派頭上盡量和藹一些,只是一次簡單的會面,我不想讓她有太多壓力,還有她人可能會太過熱情一點,如果煩了就算是想著我也要克制一點,千萬別板起臉嚇人,你那種模樣弄不好都會讓人做惡夢。”
林蔚然在話筒里問,“你見過我板起臉的模樣?”
“沒見過,但可以想象,一定很恐怖。”
林蔚然輕笑一聲,轉身在親手搭建的木臺上坐下,吐出一口濁氣,“要我見的人是誰?讓我調查一下,也好準備準備。”
“不知龗道,事情還沒定呢。”
“怎么說?”
“就是有些原因……反正她來不來還不一定呢,這幾天有人幫我爭取著,估計她到場的可能性不小,反正見了就要無條件和藹,經過上一次,我對你有信心。”
想想上次溫居,林允兒還真是信心不小,接人待物這門學問雖然沒個人都會。但能在初次見面時就給人留下好印象的人卻始終不多,更難得的是不做作也沒什么地位觀念。如此的林蔚然在允兒心中越發趨于完美。
她臉紅的說一句:“表現好了,我給你獎勵。”
林蔚然只是‘呵’地笑了一聲。
林允兒當即質問:“怎么?這個都吸引不了你了?”
“不是。只是咱們一直沒這個機會,最近你們忙專輯宣傳,過些日子不是還要去日本?我公司最有能力的職員一般都攢著年假,估計你們也是,等有機會我也放松一下,咱們出龗去好好玩一圈。”
“恩,我也是這么想的。”
林蔚然站起身,走出專業團隊構建的保暖棚,點燃一支煙。他背后是高達將近五米,占地超過百坪的保暖棚,即便已經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仍然燈火通明。
“好了,我不打攪你工作了,聽你那邊好像有風聲,是在戶外?”
林蔚然只是回答,“接你的電話,順便出來透透氣。”
“天氣越來越冷了。出來清醒一下就回去吧,注意身體,還有別忘了我們說好龗的事……我保證,如果這次能盡善盡美。我真的、真的給你個大大的獎勵。”
“是什么?”
“別問了,是驚喜。”
“你這么說我可更想知龗道了,不如先透露一點。就當給我動力。”
“不行,我現在需要你集中精力。可不是分心。”
“噢……會讓我分心的驚喜。”
林允兒不堪其擾,當即敗退:“胡思亂想絕對禁止。我這邊還有練習,先掛了。”
林蔚然還想說話,最終卻只聽到了林允兒留下的‘我想你’,還有緊隨其后的忙音,掛斷手機,他在戶外一直到抽完了整根煙才轉身回去,夜風冰涼,不用幾秒鐘就能把衣服垂頭,只在襯衫外面套了件毛衣的林蔚然更是如此。
手腳冰涼,回到棚內,除了維持溫度和提供照明的設施,放眼望去全是已經成型的建筑材料,林蔚然重新戴上工作手套,拿起工具按照專業人員的指示,繼續做起了木匠,因為是第一次操作所以并不熟練,可架不住材料多可以練手,還有他身上那股近乎固執的執拗。
建筑公司提議的專人陪同被林蔚然拒絕,除了最近兩天少到可憐的授課時間,大部分都是拼裝材料的講解,林蔚然學的認真,奈何時間不足,所以進度緩慢,但簡單工作卻也能信手拈來,沒工夫去熟能生巧,能做到目前這種程度,估計也全是因為這股認真勁兒。
林蔚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以至于有人來了都不知龗道。
提著啤酒帶著披薩,剛從中國回來不久的顧寰來這還是第一次,他沒急著打擾林蔚然反而是最先環顧四周,東摸摸,西摸摸,完全是一排好奇模樣。
“真閑了就過來幫忙。”待林蔚然注意到顧寰,這家伙帶來的披薩都要涼了。
“閑是真閑,不過這忙可不能隨便幫,也不知龗道你突然喜歡木工活是想干什么,就這么加入進來不是跟著你玩物喪志嗎?”顧寰隨便找了個地方一坐,風涼話說的是真風涼,“辦公室坐不習慣了,改當木匠鍛煉身體了?”
林蔚然沒心思跟他聊天,戴著護目鏡回身繼續工作,只問:“這趟回去怎么樣?”
顧寰笑笑:“好,衣錦還鄉,才知龗道自己家原來有這么多親戚。”
“我沒問你這個。”
“二老身體不錯,見我回去,心情更不錯,也不知龗道我的情況就要給我介紹姑娘,說的都是做人的本分,可我不是本分的人。倒是說說你吧,幾天不見,怎么開始玩起這個了?”
“有點理由。”林蔚然輕描淡寫。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好,我帶了東西過來不先吃點?得到你秘書通知的時候才知龗道你前天好像感冒了?今天好像也沒怎么吃飯。別難為人家討生活的人,你得注意保養,不然人事部門肯定要拿人開刀,現在工作可不好找。”
待林蔚然到身旁坐下,顧寰先給開了罐啤酒,往保溫棚身處望了眼,嘀咕了句‘勞民傷財’。一口啤酒下去,才問的直白起來。
“感情問題?”
林蔚然默不作聲。
“別人有錢了都是玩感情。玩女人,你這是成天玩自己啊。”
顧寰的感概讓林蔚然嗤笑一聲。
“你的隱私是你的隱私。但有些事終究還是有個人說說才好,雖然知龗道你有個姐姐,但看你不聯系的模樣估計也說不上這些話,韓唯依更別提,你敢跟她說這些她一定跟你拼命,不過好在你還有我,所以不算孤家寡人,偶爾當一回你的情感垃圾桶也沒問題,不過你可不能哭。那樣太肉麻,也容易傷了咱們的情分,不好。”
有人插科打諢,明明溫度不低卻依舊顯得冷清的暖棚里也算多了些生氣,往常林蔚然沉默的時候顧寰都能說上一整天,可這次瞧著沒什么效果,顧寰也就跟著沉默下來,兩人喝完了一罐才開始吃點東西,期間顧寰提起了徐永哲的姑娘。說瞧著就單純好騙,接觸起來也沒聰明到哪去,屬于在男人那感動一次,能記個十年八載的類型。必須得有男人給她漲漲教訓,不然不好下手。林蔚然一開始還沒搭腔,等顧寰沉默了一陣方材開口。這一說不要緊,內容卻讓顧寰有點不能接受。
“不忍心就算了。”
“喂。你跟我提起的事現在說算了?三十歲不代表更年期,你可不帶這么反復的。”
“不是反復。是我沒有那個時間。”
一聽這話,顧寰立刻從頭到尾認真打量著林蔚然,半真半假的問了句:“絕癥?”
林蔚然放下沒吃幾口的披薩,沒半點開玩笑的心情,也不接口,而是莫名問道:“你說我們要再要贏幾次才能滿足?”
顧寰放棄,“別說哲學,我不懂。”
林蔚然認真說道:“不是哲學,是一個計龗劃,也可以說是一個提議。”
顧寰嚴肅了表情,洗耳恭聽,林蔚然也沒浪費他這副做派,言簡意賅:“我想用我剩下的所有運氣賭一次,贏一局。”
顧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學金融的第一課時教授說過的一句話,金融最大的魅力就是杠桿。”
顧寰立刻會意,神情更加凝重,開腔詢問:“你想弄基金?”
“不單純是基金。”
林蔚然輕輕搖頭,緊接著把目前的想法和盤托出,顧寰聽的瞠目結舌,對林蔚然的用所有運氣賭一次、贏一局有了充分認識。
認識的不是計龗劃本身,而是林蔚然的孤注一擲。
他打破的是新韓十幾年一步一步的規劃布局,甚至要放權退位,從企業會長向資本家的方向進行完全蛻變。他嘔心瀝血打造出今天的新韓從那天往后就只會是一串數字,所有的夢想成就都只能是與金錢為伍。
“增發股票的事理事會已經開始討論,找到合適時機,我們要新把基金中控制股票放出龗去,因為可能涉及到關聯交易,從今天開始你我在任何公共場合都不要見面,可能的話,盡量通過別人聯系。日本方面按照原定計龗劃是要銷聲匿跡,現在不必了,留著殼子,以后還有大用……”
顧寰驚呆著,對林蔚然突如其來的提議顯然沒能消化,“等等,你,為龗什么這么急?”
林蔚然打住話頭道:“我說過了,我沒那么多時間。”
“什么時間?”顧寰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讓你去冒這種風險?按部就班不好嗎?”
“風險和利益并存,如果成功,我會換成韓國國籍,到時候我就是能撬動韓國經濟的人,不必再用外國人身份做一層保護傘。而且電視的收購,還有參與進各項政策法案……”
“這些我不想知龗道,我想知龗道的只是你為龗什么這么急?林蔚然,這不像你。”
林蔚然閉上嘴,眼神卻依舊堅毅。
他的確沒有時間,不是因為她不會等他那么長時間,而是因為他知龗道自己無法克制那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