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是寒冷,十二月的首爾已經初顯崢嶸,寒風從橋面上涌過,似乎隨時都能把人吹走。
奔馳車上溫暖如春,姜敏京可沒那個心思陪某瘋子出龗去挨凍,強勢腹黑霸氣男突然變成了癡情弱智憂郁男,這轉變來的太過突然,想應接不暇都沒那個時間。上車、沉默、突然叫停,然后一個人露著瀟灑背影走到橋邊靜立,姜敏京不由得惡趣味的想,好在這位頭發夠短才沒什么風中凌亂,西服質量夠好才沒有渾身打顫,有帶司機的豪華座駕停在路邊才沒被當專挑大半夜發瘋的輕生者……想起司機大叔還在車上坐著,姜敏京再度垂頭。
車內依舊安靜,兩人從上車起就沒什么交流,再度鬼使神差答應林蔚然邀約的姜敏京似乎連小命都顧不上了,她也懷疑自己怎么就點了頭,隨后給自己找了好些個的理由。不管怎么說,今天聚會上的小小閃耀多虧了林蔚然,在報紙和電視上就沒聽說哪位成功人士是因為自己的妻子獲得了某種靈感,客串了一把繆斯的姜敏京也不管真假,反正平日里也沒什么事兒能讓她沾沾自喜的得瑟一下,全當是附贈服務來陪陪這位突然孤單寂寞冷的林會長,就當日行一善,就當好人有好報,就當自己是受到了主的感召。
胡思亂想的也來不及體會林蔚然在聚會上給她帶來沖擊的余韻,就是這頭低的有點不老實,那眼神總往窗外飄。
他,不冷嗎?
姜敏京在腦海里用力回憶著那個沒見過幾次的小個。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她,有那么有魅力嗎?
視線中林蔚然還是紋絲不動。一開始他沿著橋邊慢慢行走,似乎是在橋欄上找些什么。奔馳起初慢慢跟著,自從停在這里也已經有一會兒了。
橋邊的光線不是很好,加上深色系的西服,那人影只能看到一個隱約的輪廓,姜敏京拼命鼓搗自己那點小心思,可眼神就是控制不住,誰能在現實里看見真人演什么電視劇?不八卦一下都對不起自己。是家里不同意他們這對癡男怨女,還是說哪怕這林蔚然年少多金懂浪漫都擋不住那位心中另有所屬?尋思了半天都八卦不出半點兒干貨,姜敏京恍然大悟。啊,原來我見到了謎一樣的男子。
‘咳’
自娛自樂完了,車上這位老司機已經不知龗道是第幾次咳嗽了,每次聽到這聲‘咳’的一聲姜敏京的眼神就會往倒車鏡上看,果斷和從倒車鏡上折射過來的目光擦肩而過,然后姜敏京把目光轉移到車的另一頭,老司機也把目光轉移到車的另一頭。
真要忠心,自己下去,再怎么說我渾身上下至少有三分之一皮膚直接暴露在空氣中。這車你也忍心讓我下?
姜敏京心虛的看了一眼后視鏡,眼神果斷和老司機的目光撞上。
再不能裝鴕鳥了……
“咳,這位……”
“您叫我敏京xi就行。”姜敏京笑著打斷道,可不能叫他先發制人。
“噢。那就敏京xi,我家孩子挺可愛的,您要看看照片嗎?”
姜敏京瞬間瞠目結舌。
“哎。其實啊養孩子這事兒等您和會長有了就知龗道了,有錢其實也不容易。但沒錢就更不容易了,前些天會長生病的時候秘書室就下來人再三叮囑。說會長在韓國沒什么親人,所以我們就是會長的親人,一定要照顧好會長的身體健康,不能叫他病嘍,而且還頒發了一套制度,說是如果會長在誰的班上出個什么問題,就要承擔責任,我啊,有兩個孩子,大的剛上大學,小的即將上大學……”
自己感嘆養家艱難就夠了,犯得著連林蔚然的可憐都一并賣了嗎?
姜敏京嘴角抽搐,一陣無語,再望向林蔚然眼神里連八卦都不剩半點了,說是要帶她去過地方結果是來橋上吹風,如果說是夏天她也就當納涼了,可這都十二月了。
姜敏京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腿,這裙子還真夠短的,那雙腿讓人著迷的曲線,雪白細膩到如同牛奶的美感此刻都消失不見,她只能看到它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連平日里很是自豪的腳趾都不由得蜷縮了起來。
推門下車的那一刻,姜敏京由衷懷念起那身華貴的拽地長裙,雖然真絲的透氣性很好,但怎么也比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強。
帶著對司機大叔無限的怨念和鄙視,姜敏京在十二月的寒風中打了個寒顫,然后抱緊自己的雙臂。
‘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消失在風中,姜敏京似乎能感覺到北風呼嘯,剛下車身上就沒有半點熱氣兒了,她不敢跑,總覺得那樣會冷,可走的越慢身體越吃不消,剛到林蔚然身后這就有鼻涕了。
浪漫什么的,真要看時候。
耍酷扮憂郁,還是夏天好。
當她瑟瑟發抖的走到林蔚然身后,只聽到這男人如此說了句:“今天的穿戴就算你的酬勞了,還想要什么?”
你……#!
姜敏京的一雙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她幾下就把身上最值錢的物件拆了下來,好在手指還沒凍僵。
“衣服回去就給你!”這大概是她面對林蔚然時,說的最硬氣的一句話了。
林蔚然接過那墜飾,在聚會上就因為這個別人都說姜敏京已經吃的胃口大開,要說價格的話,林蔚然還真不知龗道……所以他一順手。
墜飾只是的橋欄上借著路燈閃爍了一下,然后便沿著垂直軌跡飛速下落,沒入黑暗之中。
‘噗通’
姜敏京耳邊似乎響起水聲,她目光僵硬的從墜飾被拋下處移向林蔚然,也不知是凍的還是驚訝的。
你這么糟蹋錢劇組知龗道嗎?
“不喜歡不想要就說出來做出來。別悶在心里。”
姜敏京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因為沖擊太過劇烈,她此時已經感受不到寒冷了。和林蔚然對上眼神從不是什么值得回憶的經歷。可現在她只能看到其中的溫暖。
這位,徹底瘋了吧?
‘阿嚏’
那剛出來見過世面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世面的掛墜,估計只有這一聲噴嚏為它鳴不平了。
從各方面講,林蔚然都挺紳士,看他穿著西服一絲不茍的模樣就是那種在滿載地鐵上能起身給女士讓座的男人,這種情況下女人都因為挨凍打了噴嚏,脫下一件西服給披上還是很必要的。就算那西服披了跟沒披差別不大,而且還讓姜敏京覺著他保護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身體上總是會因為心里暖和一些。至于被他半抱著送內這事兒姜敏京就無暇顧及了。她現在可以確認的只有兩點,身旁這人要么瘋了,要么就是陷入愛龗情了,還有一個是自己肯定感冒了。
司機大叔很有良心的把暖風開大,可姜敏京還是抱著身上的西服瑟瑟發抖,好看的腳趾在那雙配套的高跟鞋里蜷縮在一起,兩條腿從上到下嚴絲合縫,雖然是為了更多溫暖,卻也表現出好看的弧度。
果然。福兮禍所依,中國人這話說的是真沒錯,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姜敏京又打了個噴嚏,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本想掛斷。卻聽林蔚然說道:“接吧。”
是啊,為他都挨凍成這樣了,接個電話也不過分。姜敏京按了接聽鍵,可電話那頭的開場白卻一如既往的犀利:“烏龜。怎么樣了?”
德國人的嚴謹讓車內幾乎沒有發動機的嗡鳴。
對上林蔚然的眼神,姜敏京第一個動作就是指了指自己。告訴對方電話那頭的白癡是在叫自己呢,她想起Tara為中國活動研究中國文化的幾個注意事項,首先就是動物和人不能放在一起做形容,為搞笑在韓國姜虎東可以是豬,但在中國人那你千萬不能讓中國人跟動物車上關系,特別是烏龜。
林蔚然只是看著她,姜敏京立刻又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電話那頭的白癡只是跟她那近來有了文學修養的哥哥你儂我儂的另一個哥哥。
“烏龜,烏龜,烏龜,烏龜……”電話里冒出來一串串催促,還沒等姜敏京作何回應,車里就有人說話了。
“到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熱的東西。”林蔚然聲音不大,在車內卻十分清晰。
“是,會長。”司機大叔的聲音鏗鏘有力。
‘啪嗒’,電話被掛斷,不到一分鐘后手機里涌入一條帶著瑟瑟發抖的短信。
“你男人在呢?”
姜敏京想笑卻忍住,回復:“恩。”
不久手機又響:“我去,你怎么不告訴我?他不會誤會我們有什么吧?看時差現在英國那邊挺早的,你跟你哥打個電話,讓他解釋。”
姜敏京顯然不想這么輕易的放過李敏鎬,嘴角翹起,有點像是狐貍:“我哥他就信嗎?告訴你,他這人雖然看起來挺和善的,其實有點小心眼。”
電話那頭久久無聲,讓等著回信的姜敏京皺起眉頭。
被嚇壞了?
姜敏京不然滑動屏幕,不讓手機進入睡眠狀態。
奔馳在路邊緩緩停下,司機師傅終于步入寒風當中,車內一時間只有姜敏京用手指觸及屏幕發出的‘嘟嘟’聲,原本很有節奏,卻被一個問題打斷。
“他住哪?”
姜敏京驚訝,轉過頭,因為停靠的位置距離路燈很近,林蔚然的面孔好像都隱藏在黑暗中。
姜敏京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合適的尺碼此時卻不舒服起來,她又抬頭看向林蔚然,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現在,我是她嗎?(